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泱泱华夏水流长 ——中国古代咏史怀古诗常见主题类别浅析 陈立今 前些天写了篇分析中国古代送别诗主题的随笔，其实中国古代还有一种题材的诗歌也是在世界诗歌史上鹤立鸡群的，这就是咏史怀古诗。余秋雨先生也有此观点。既然送别思乡诗发达是因为中国地大，我也就不揣冒昧地说下我的观点，咏史怀古诗发达是因为中国历史长，四大文明古国中只有中国是文化延绵的，上下四千余年。也就是说我们有丰富的历史可供缅怀。历史短的国家，比如二三百年前还是一片荒原的殖民型国家的诗人想要咏史怀古，多少有些勉为其难。 今人多把咏史怀古并称，其实咏史怀古还是不一样的。咏史是阅读或想到前人故事有所感悟而生浩叹。怀古是登临前代遗迹凭吊感喟之作。两者有些交集，但不大。两者的区分在于引发抒情的燃点是前人事迹（多载于书册典籍）还是前朝遗迹（如江山圣迹）。 同样咏史怀古，但作者抒发的情感也有所不同，或有大不同。就常见的思想感情来说大致可分为如下几类： 首先是抒发怀才不遇之情类。人生坎坷，有多少人能真正收获人生的“遇合”呢？即使偶有“看尽长安花”的一日，但那只是一日，一日后的余岁呢？所以怀才不遇才是古代文人经常性的“遇合”。借咏史怀古诗表现的怀才不遇之情大致有两种：一种是想见历史上少有的一些壮志得酬之人，对比自身际遇，而生出年华虚度的感喟。比如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苏轼因登临赤壁，想见周郎30出头就美人功业两遂了，而自己47岁仍蹉跎于黄州团练副使任上——团练副史是宋朝十等散官之一，是宋廷专门用来安置被贬文官的，上任等同于下岗，侮辱性极强，所以苏轼赤壁怀古时忧从中来，心灰意冷，生出“人生如梦”之感。另一种是想起历史上还有很多人和自己都有同样的命运，毕竟不如意的人多啊，由是愤懑之情油然而生，不平之气跃然纸上，典型的如左思的《咏史》：“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金张籍旧业，七叶珥汉貂。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诗歌大意：松树生长在涧底，小草却长在山巅。茎不盈寸的小草压住了百尺高的松树。世袭贵胄占据高位，才华之士屈于下层。汉代金日磾和张安世二家依靠祖业，子孙七代都做高官。冯唐难道不奇伟吗？但出身微寒，等到白头仍不被重用。） 第二类是慨叹历史长河流逝，抒发光阴荏苒，岁月无情，繁华终逝的悲怆。所谓“水流花谢两无情，送尽东风过楚城”啊。刘禹锡的《乌衣巷》可谓代表作：“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乌衣巷在金陵城内，与朱雀桥相近，是孙氏吴国的禁军驻地，因孙吴禁军着黑衣，和春秋的晋军军服一个色调，霸气！所以此地俗称乌衣巷。东晋时王导、谢安两大家族都居住在乌衣巷，人称其子弟为“乌衣郎”，等同于北方的“五陵少年”。入唐后，乌衣巷沦为废墟，乌衣郎、乌衣燕们纷纷实现了人生质朴的转身。刘禹锡就是伤感于此而赋此诗。再如李白的《越中览古》：“越王勾践破吴归，义士还乡尽锦衣。 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任他英雄美人，任他烈火烹油，均不能长久。孔尚任笔下老艺人苏昆生表达的类似思想更直接、更形象、更感伤、更动人：“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第三类是分析家国兴亡原因，感伤时政，具有史论色彩。比如章碣的《焚书坑》：“竹帛烟销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又如许浑的《途经秦始皇墓》：“龙盘虎踞树层层，势入浮云亦是崩。一种青山秋草里，路人唯拜汉文陵。”再如初中背诵篇目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第四类是讴歌先辈功业，展示自身气节，表达爱国情操。如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这首词主题比较复杂，辛弃疾有和黄州的苏轼一样怀才不遇之情，甚至比苏轼更浓烈，因为作此词时，辛弃疾已经66岁了，但是他没有慨叹人生如梦，相反在悲愤的质问中（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表现得更多的是仍愿为国征战沙场的意愿。这种情感在他的另一首脍炙人口的怀古词《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中表现得更斩截：“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以上只是针对大家相对耳熟能详的咏史怀古诗的主题进行的一个不完全归类，而且很多诗歌表达的情感相对复杂，不可一言蔽之。只供参考，冀关键时分能助一分之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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