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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 瓯 文/刘述涛 砂瓯、瓦罐，装茶水最好。尤其是到了夏天，人人都爱喝凉茶水，那从砂瓯瓦罐里倒出的茶水，就格外的甜，也格外的凉。当下，多少人的家里，不管增添了多少好的电器化物件，但砂瓯瓦罐仍不会放弃，都会保留一把砂瓯瓦罐专门用来装冷茶，让嘴里一喝的时候，还有丝丝的凉，丝丝的甜。 在那些年，人人家里都用柴火灶，借助灶膛的余火炖汤，那是再好不过。把瓯放进灶膛，把瓯里放好了排骨和海带。等到了中午，从灶膛里端出把瓯，倒出的海带排骨汤，不但连骨头都嚼得动，而且汤也变得格外的清香醇正。 也是在那些年，人们不会放弃任何一点膛堂里的余火余温，而砂瓯瓦罐不但容易受热，而且这样余火煨出来的食物，具有独特的风味。
那年月，泉江河边上的洋村，一家一家都有土窑，都有烧制砂瓯瓦罐，花钵、烘笼钵的传统。洋村人把一些自己烧制好的砂瓯瓦罐，烘笼钵、花钵放在街面上的杂货店里去卖，也有一些人，挑着一担大竹篓，沿路叫卖。他们一边走，一边大喊：烘笼钵，有要烘笼钵的吗？又或是喊“砂瓯、把瓯，有要砂瓯、把瓯的吗？ 特别是到了冬天，快要下雪的日子，那是烘笼钵的旺季，人人都想着烤火。此时，风雪之中，就会出现挑着一担烘笼钵的汉子，一路走，一路喊：配烘笼钵，有要烘笼钵的吗？家里有烘笼，缺烘笼钵的人家，就会把汉子喊住，拿出烘笼，开始配对。配好才问价钱，讲价钱，没有配好，讲也白讲。 砂瓯、把瓯，也要冬天才好卖。只是喊出的砂瓯把瓯，却不读瓯的( ōu)声，而是读成盒的音（hé）。土话里都是砂盒（瓯）、把盒（瓯）的叫。遂川人还爱把女孩子称做砂盒，喊女孩子砂盒的时候，充满了感情，尤其是一些年长的人，喊女孩子“砂盒（瓯）”的时候，无形中增添了许多疼爱。家里有几个女孩子，还会大砂盒，细砂盒的分开来叫。也有就用砂盒、把盒的叫。我们四里街上，还有把自己孩子的小名叫做尿勺、尿桶的。
也许在那个年代，人觉得孩子的小名喊得越接近泥土味，孩子才越能够好好生长。所以，才会把好好的女孩子叫成做砂盒（瓯），就像一些男孩子被喊成草包一样。也许这个男孩子聪明伶俐，人见人爱，但仍然有一个“草包”的外号。也许是这样土得掉渣的外号、小名才更好养活。在家乡的每个村子里，都会有叫砂盒（瓯）的女孩子，和叫做草包的男孩子。 女孩子叫做砂盒。嫁了人，就叫做砂盒仔。 叫砂盒仔的女人，好多好多，人们为了区分开来，就在砂盒仔的前面，加上一个地名。如南坪的砂盒仔，桥头上的砂盒仔，又或是天子地的砂盒仔。这些叫做砂盒仔的女人，都会有一些故事，都会有一些传说，一个个也属于比较能干，也蛮打得的人物。当然，其中也不乏有小姐脾气十足，好吃懒做的砂盒仔。不管是什么样的砂盒仔，砂盒仔只是她们的一个外号，真正的她们，就像那些来自于泥土中砂瓯瓦罐一样，虽来自于原野，却自有自己的一份精彩。多少人都说，砂盒仔，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而砂盒仔自己却说，靠天天会倒，靠地地会塌。我一个女人，只能靠自己的双手，一不偷，二不抢，赚得到自己的生活，那就是幸福。 现如今，随着电器化时代的不断成熟，早已经看不到挑着箩担卖砂瓯瓦罐的汉子。而那些叫着砂盒仔女人和叫做草包的男人也在不断老去。相信再过一些年，像这种最乡土最乡味的外号小名，也不会再有，人人都是一张嘴，喊出的就是大名，就是普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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