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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酬别金韬甫处士还瑞安，金通哲理，

示以所著言宗教、言魂魄二篇

鸿蒙道论几萌芽，海角儒生扫衆哗_（1）。物象直探无始义，阴阳应许别爲家_（2）。绵绵运会移先觉，了了痴顽逐有涯_（3）。我欲断除前后际，还看滴水活龙蛇_（4）。

【笺注】

金韬甫，即金晦（1849-1913），原名志曾，字鸣昌（一作鸣锵），号稚莲，40岁后改名晦，字韬甫，号遁斋，又自称蚓庐居士。浙江瑞安人。曾参与创办全国第一所公共图书馆——瑞安“心兰书社”，光绪十四年（1888）来平阳授徒，后移居平阳。1906年在家乡瑞安林垟创办勤业小学堂（林垟学校前身）。主要著作有《无始以来天人性命之本原》。

大约是金韬甫来金陵，并有赠诗，所以陈三立写此诗“酬别”，送其还瑞安。

此诗肯定了金韬甫研究宇宙鸿蒙状态的价值，指出尽管世人大多追逐“有涯”现世，时世变化还是推动了先觉之人的产生，表达了自己要跨越时间界限，探索事物发生的原因。

（1）“鸿蒙”二句：宇宙初始状态的理论几乎可说从此萌芽了！海边的书生的著作，一扫众人的喧哗。

“鸿蒙”，宇宙形成前的混沌状态。《庄子·在宥》：“云将东游，过扶摇之枝，而适遭鸿蒙。”成玄英疏：“鸿蒙，元气也。”

“道论”，道家的理论。《史记·太史公自序》：“太史公学天官於唐都，受《易》於杨何，习道论於黄子。”

“海角”，突出于海中的狭长形陆地，亦指海边。此指瑞安。

首联写金韬甫的宇宙鸿蒙状态的理论，压倒众说。

（2）“物象”二句：通过事物的表象，直探还未开端的状态，应该允许在阴阳家外，别为一家一派！

“物象”，事物的现象。晋王谧《答桓太尉难》：“良以冥本幽絶，非物象之所举；运通理妙，岂粗迹之能酬？”

“无始”，道家哲学的术语，没有起始。《庄子·知北游》：“无古无今，无始无终。”南朝齐明僧绍《正二教论》：“而道常出乎无始，入乎无终。”

“阴阳”句，陈三立自注：“古阴阳家之术亦不传。”阴阳家，战国 时期提倡阴阳五行说的一个学派。《汉书·艺文志》列为九流之一，代表人物有邹衍等。

颔联写金韬甫从表象上探无始状态，可在阴阳家外别为一说。上两联肯定了金韬甫的著作的价值。

（3）“绵绵”二句：连绵不断的时运变化，推动了先知先觉的人，认清了我这愚蠢无知的老头，只追逐着有限的人生！

“绵绵”，连续不断貌。《诗·王风·葛藟》：“緜緜葛藟，在河之浒。”毛传：“緜緜，长不絶之貌。”

“运会”，时运际会；时势。三国魏阮籍《清思赋》：“托精灵之运会兮，浮日月之馀晖。”

“先觉”，觉悟早于常人的人。《孟子·万章上》：“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也。”

“了了”，清楚。晋张华《博物志》卷二：“有发前汉时冢者，人犹活……问汉时宫中事，说之了了，皆有次序。”

“痴顽”，“痴顽老子”的省称。愚蠢迟钝的老头，多用为自嘲、自谦之辞。《新五代史·杂传十六·冯道》：“德光责道事晋无状，道不能对。又问曰：'何以来朝？’对曰：'无城无兵，安敢不来。’德光诮之曰：'尔是何等老子？’对曰：'无才无德痴顽老子。’德光喜，以道为太傅。”亦省作“痴顽老”。

 “有涯”，有边际，有限。《庄子·养生主》：“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颈联感叹世界变化而推升先觉之人，而慨叹自己只生活于现世之中，没有超越的思维。

（4）“我欲”二句：我要超越过去与未来的割裂，回头看到一滴水中如何演化出龙蛇！

“断除前后际”，即“前后际断”，佛学术语，截断前际与后际。前际指过去，后际指未来；谓截断过去与未来相对立之见解。《禅源诸诠集·都序》卷下之一（大四八·四○七下）：“一闻千悟，得大总持；一念不生，前后际断。” 唐白居易《神照禅师同宿》：“前后际断处，一念不生时。”

“滴水活龙蛇”，形容事物从微弱中发生的过程。宋刘过《吕氏山堂喜雨》：“沟渠水活龙蛇动，树木月明乌鹊飞。”

尾联发抒自己的想法，想要探索事物发生的细微之处，超越一时的时间界限，大时段地研究事物的发生发展。这恐怕是看到清廷陷于当时“创局”，而产生的思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