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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老赏花会”的小院儿---三不老丈量北京胡同记(第五季-13)

 明日大雪飘 2023-02-24 发布于上海
几个不老的北京人用脚步丈量北京胡同,带您探寻、体味胡同的老故事与新生活,和您一起了解、感受京城独特的文脉、文化与文明


“五老赏花会”的小院儿

向北来到东四八条胡同,这也是一条直溜宽敞的胡同。一进东口,看到刚才那位打“铁拍板”的老哥正在南墙下给人磨刀,一边还同主顾聊着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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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南墙的里边,过去是一座仓神庙,民国年间印制的“北平内外城详图”中有明确标注。仓神庙的西边是清代的四大仓廒富新仓、兴平仓、南新仓、旧太仓,最早是元代时的太仓,明代时统称旧太仓,因明时在北新桥附近修建了一座新太仓。

据《明史》记载,仓神庙“建于太仓,户部官祭”,这也是享有国家级祭祀的“京师九庙”之一。其余八座分别是真武庙、东岳庙、都城隍庙、关公庙、马神庙、文丞相祠、灵济宫、大兴隆寺。清代又新建了两座仓神庙,一在旧太仓北边的海运仓、一在朝阳门外储济仓。当年人们为祈求粮仓平安,仓神庙可是热闹地界儿。

《晋书.天文志》讲:“天仓六星,在娄南,谷所藏也。”民间将仓神人格化,奉汉代淮阴侯韩信为仓神敬拜,因韩信的第一个官职是仓官;也有把协助刘邦掌管粮草的萧何奉为仓神的。韩信的生日是阴历正月二十五,这一天很多地方都会祭祀仓神。

在北方一些地区,人们会用草木灰在院子当中画出图案,然后在里面撒上五谷,用石头压上,意为“填仓”;或是在其中点燃爆竹,谓之“爆仓”,总之都是祈求五谷丰登、粮满仓囤之意。《燕京岁时记》描述:“正月二十五日,粮商米贩致祭仓神,鞭炮最盛。居民不尽致祭,然必烹制饮食以劳家人。”在尚不能温饱无忧的那个年代,这也是一种“填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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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向前,19号院和对过儿的20号院都是高台阶、高门楼。我们正在仔细端详,从20号院走出一位大哥,手里提着一只鸟笼子。

我们上前询问,他热情地介绍说:“这院儿里原来住过溥仪的最后一任夫人李淑贤,就住在北屋。”又指着另外一边说:“这几处院子好像住过光绪、宣统的老师,叫朱益藩,但说不好是哪个院儿。”

“我们看这几处都是高门大户的,原来应该都不是一般人家吧?”我们问。

“这条胡同里有不少这样的门洞,不过现在都是大杂院儿了。前几年还曾搞过拆迁,后来叫停了。”大哥回答道。这时候,他手里鸟笼子里的鸟来回扑棱着,似乎有点儿不耐烦。

“您这是什么鸟啊?真漂亮。”我们问。笼子里是一只橙色的小鸟,看着像是文鸟。

“这是玉鸟,也叫金丝雀。这不我拿给朋友瞜瞜去。”他提起笼子给我们看,小鸟真是漂亮,里面的鸟食罐儿也地道。

“得,您忙着。”说着,同我们道别。老北京人有里有面儿是出了名的,最后这一句听着既得体又顺耳。

我们也赶忙道谢,与他挥手辞别,继续后面的胡同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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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号是一处带有拱形门窗的建筑,在周围的四合院之中挺特别。看到街对面有两位老爷子正在聊天,一位坐在马扎上、手里拿着一瓶啤酒、时不时喝上一口;一位站在旁边,手里握着烟斗,时不时抽上一口。我们走上前询问这座建筑的来历。

那位坐着的大爷说:“川岛芳子知道吧?这是她的马圈。”

“知道知道,中文名叫金碧辉。养个马还需要这么好的地儿。”我们说。

“嘿,分怎么说,那会儿可是个人物,豪横着呐。”拿烟斗的大爷说。“她就住在旁边的九条,也有说住在六条的,反正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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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说过,日本公使馆曾设在六条胡同。“庚子之变”时八国联军在北京分割地盘,日军主要占领东四以北,因此这一带聚集了不少日本人。川岛芳子的确曾住在这附近。

“这房子甭管里面怎么变,外立面没变过,应该是民国初年盖的。”坐着的老爷子喝了一口啤酒,说道。

“那可不容易。”谢过两位老爷子,我们走进建筑内,确如他们所说,里面改动不小。

胡同的59、61、63号都是蛮子大门,原来应该是富户人家,其中61、63号大门已经过改造。北京的四合院大门有一套讲究,除了有官职的文官武将,一般不能用广亮大门、金柱大门,所以一些有钱人家主要使用蛮子大门,既能保留高大门洞,又将门板向外靠近街面,以免打劫的人员藏身于门洞之内。据说民国时靠贿选当上总统的曹锟曾经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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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锟1923年10月—1924年11月任民国第五任总统。其打小儿在天津以推车贩布为生,光绪八年(1882)加入淮军当兵,后进入天津武备学堂学习,毕业后投到袁世凯部下,因军功不断晋升,最后成为直系军阀的首领。1922年在第一次直奉战争中获胜,掌控了军政大权,次年通过贿选当上总统。

历史上对曹锟的评价褒贬不一。其执掌民国政府期间,颁布《中华民国宪法》、支持顾维钧处理涉及外国人士的“临城劫车案”、完成中苏建交谈判等,都有积极意义。特别是其晚年拒绝为日本人做事,1938年去世后被重庆国民政府追授为陆军一级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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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法国报纸报道曹锟当选总统             曹锟晚年

67号院门外、房檐下立着七八根高矮、造型不同的拴马桩,估计是主人从各处收集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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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向西,一座如意门,门楼不大,可砖雕、门墩、门洞屋脊上的蝎子尾一个不少。这是71号院,原来是清代内务府掌管帘子库的一位王姓太监所建。可能这位贪了不少钱,但又不敢逾制,所以建造了一座部件齐全但小一号的院门,里面是布局规整、颇为精巧的三进院落。

1949年后,著名教育家、作家、社会活动家叶圣陶先生住进此院。叶先生是思想、文化的富有大家,被誉为“优秀的语言艺术家”,他创作的《稻草人》等童话、《倪焕之》等作品伴随着我们的成长,他负责编写审定的语文教材影响了几代青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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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里叶先生亲手栽种的两株海棠枝叶茂盛、充满生机。当年,春天海棠花开时,叶老会略备薄酒,邀请年龄相仿的顾颉刚、俞平伯、王伯祥、章元善四位先生来谈天赏花,雅称“五老赏花会”。几位老友坐在树下,看着枝头缀满粉红的花朵,微风吹起、落英缤纷,花瓣飘落在身上、座椅旁和院中的金鱼缸里,让人心旷神怡。

1987年,93岁的叶老邀请87岁的冰心老人来小院儿里赏花,两位相识近半个世纪的耄耋老人在春日和煦的阳光下高兴地交谈,在耳边相互叮嘱着“千万要保重身体”。叶老的71号小院儿充满了宽厚与温情,传出不少文坛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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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圣陶和冰心两位老人
      
     今天先说到这里,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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