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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建华 | 搬家随想(散文)

 兴凯湖文化在线 2023-02-26 发布于黑龙江


  

 搬家随想

                            黑龙江通河  杨建华

这是第12次搬家了!半个月前, 我们又搬进了小区内宽敞明亮、南北通透、温暖舒适的楼房。

回忆成家几十年来,住房所有权由租赁到自有,住房面积从几平方米到百米以上,住房规格由茅草屋、亲属家车库到楼房,住房地址由县城到省会城市。这其中的苦辣酸甜无不一一涌上心头,历历在目-----

还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的计划经济时期,商品经济匮乏,“好、少、新”商品(手表、缝纫机、自行车、电视)包括名烟名酒、“的确良”、“腈纶”衣裤等,都要“走后门”才能买到。闲置的房屋更是紧缺,一般人家都是几代同堂。能出租房子或愿意出租的人家极少。我们筹备结婚时正是冬天,更不是租房子季节。在为难之际,我的要好同学母亲家,腾出一铺南炕给我们住,这是准备给同学弟弟结婚用的房子, 还不要房费,(当时南炕租金4元、北炕租金3元)。虽然只能住5个月,也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心中不胜感激。

那个年代的冬天比现在冷,寒风刺骨。人们都是骑着自行车上下班,厚棉衣棉裤一出门就冻透,棉帽、围脖瞬间就上了一层白霜,冻手冻脚的滋味可想而知。每户人家都没有安装暖气,只靠铁炉子或自己搭建的砖炉子取暖。有的人家什么设备都没有,我们住的南炕就是靠做饭、烧热炕取暖。北面是她家的仓库,没有热度就感到格外冷。坐不稳立不安的,做完饭后屋子里才能热点儿。第二天早晨屋里的水杯、屋外的水缸都结满了冰。虽如此,有房东婶婶的热情奉献,有同学真挚的情感,我心里是温暖的。 

第一次搬家,一个手推车的家产,包括烧柴和煤。搬到了离我单位仅几十米的一间半草房,墙是草泥拉合辫的,屋地是土地,两家住。北门进屋是两家的厨房,南炕的简易栅栏挡的厨房非常黑。当时都是烧灶坑,哪来现在煤气灶、电磁炉什么的。这个灶坑不好烧,用大铁锅焖一次米饭四十分钟还烧不开锅,上班着急呀!端午节的一锅饺子都成了片汤。而且烧火时满厨房都是烟,呛得直流泪,只有开着门做饭,好在是夏天。

更让人苦恼的是房子漏雨!不长时间,用白纸新裱糊的棚和墙面随处可见泛黄的雨迹。最怕下雨,上班不安心。每逢天空阴云密布时,急忙跑回家把大大小小的盆摆满屋子。一天半夜,“哗啦”一声把我们惊醒,“不好了,又漏雨了”!墙上的泥片掉下来了!“快躲开”!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缓过神儿来,好几片泥土从棚上掉在被褥上,差一点儿砸在我头上。外边的雨越下越大,怕墙倒屋塌,谁也不敢合眼,我的眼泪也随着不停的雨在流淌:刚搬进来才不到两个月,还得找房子搬家-----

当时的街坊邻居消息非常灵通,关系透明,相处非常融洽。一条街上,谁家有什么事都知道。第二天,正当我们推着手推车准备把东西搬到我单位仓库,两人分头回娘家和单位住时,一位老奶奶走过来说:“孩子,我家的北炕倒出来你们去住吧”。啊?当时不敢相信是真的,感动的我不知说什么好,真是雪中送炭,又遇到好人了!

这是有十间连接在一起的两间草房,进户门紧临马路,房子特别矮,必须得低着头、弯着腰才能进去,脚刚迈下又好似踏入一个深坑里。南北两个锅灶一个厨房。北炕仅一扇窗户不能开,透过玻璃,炕面距离大街的路面不到半米,并稍低于路面,我恐怕雨水倒流到炕上,然而真没有。虽然每天“不得不低头”进屋数次,但我们心里也是踏实的。

邻居是可亲可敬的。南炕老两口已经六十有余,老家在吉林省九台县,无儿无女。经常和我们念叨家乡的人和事。老奶奶性格温和,没有文化,眼神不太好,更不愿上街购物。我就时常买些肥皂、手套等紧缺日用品给她,帮助处理他们扛不动的米面,拿不动的重物和不能干的活计。老爷爷在粮库退休,白天无偿给邻里修理自行车,晚上经常自斟自饮。老奶奶天天晚上做两个菜,每顿都是老奶奶先吃完,陪着瞅着老爷爷吃饭。有一次,她问老爷爷,知道你吃多少个饺子吗?回答:“不知道”。老奶奶乐呵呵地说:“你吃了28个饺子”。听着对话,当时就感到他们挺有意思,像小孩子似的。现在体会到老有所伴、互相依靠的温暖和乐趣,我们时常想起“28个饺子的故事”,想起两位朴实憨厚、可亲可敬的老人,想起他们的走路姿态,想起在我坐月子时老奶奶隔着窗户问我冷热,进屋看望我和孩子的情景。

半年多,老奶奶的房子卖了,回到老家九台县。买主是七口之家,一儿四女,大女儿下乡知青。大叔是县航运站搬运工,每天靠“扛大个”养家糊口。大婶在街道管理一些事,微红的脸膛经常带着微笑。我们想,又得搬家了!没想到大婶他们继续让我们住。

大婶心地非常善良,乐于助人。晒干的衣服及时给收起来并叠好,阴雨天又忙着给收拾外边怕淋的东西。特别我女儿刚会走路,显得极其忙碌,大婶和她的女儿们轮流给我哄孩子,让我安心做饭和干家务。艰难时有人帮助是多么让人感动和感慨呀:真是“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对门不如南北炕”!我心里过意不去,就给她买一些她买不到的“好、少、新”,办一些小事。两家相处亲如一家,非常有安全感。

但是不忍心看他们一家六口挤在一铺炕上,不长时间,我们就恋恋不舍的搬走了。 

这是三间砖房,三家九口人住,一个厨房三个锅灶。西屋是五口之家。东屋南炕房主是近60岁的孤寡老大娘,中等身材,白净脸,稍有驼背,头上打着一个发髻,这是当年很时尚又少见的发饰。她干净利落,室内外物品摆放井井有条。有人说她性格孤僻,但和我们相处的非常融洽,没事时就帮我哄孩子,唠家常。一年多时间我们从没让她自己担水,劈柴。她感动的逢人就夸:“这两个年轻人真懂事”。 

我们住的是东屋北炕,与南炕用木板墙隔着,木板墙有几块玻璃窗透明干净。北炕面积小,靠墙放一张写字桌后得侧身行走。只能坐在炕边吃饭。烈日炎炎的盛夏,闷得透不过气来,冰天雪地的寒冬,冷的伸不出手,想搭炉子没地方(回想起来不知是怎么过来的)。

更危险的是,房后有一口没有遮拦、邻居们天天使用的水井,井边甬道是我们的必经之路。有一天,在院里找不到女儿,发现她自己正趴在井边往下瞧,天哪!吓得我心突突跳,不敢出声,在后面瞬间抱起她就往院里跑,后怕极了!从那之后,再也不敢让她离开我们的视线。  

“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这是母亲生前的口头禅。人生不会总在一个起点上。租房期间不到三年,我们分到了一间教育家属房,虽然是公产,也是喜出望外!自己动手在房后又接了厨房,感到非常宽敞和满足。一双儿女与左邻右舍的孩子们在门前“跳橡皮筋”,“打口袋”,“捉迷藏”好不热闹!谁家有事互相帮忙,一条街上就像是一个大家庭。

生活是积极向上的。八十年代后期,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两间房!独房独院,那种喜悦的心情无以言表,上班骑着自行车感觉到马路都宽敞了!春夏之际,喜看窗前花开花落,闲望天空云卷云舒;金秋,自己摘种的各种蔬菜满地,吃不了送给亲朋好友;严冬,躲进小屋成一统,不管他人瓦上霜。奢望并不高,感觉生活非常幸福。

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到了九十年代后期,改革开放,单位集资商品房骤然兴起,我们也不例外加入了集资购房大军。

又得搬家了,这是把自己的两间房出售后等着住单位商品楼阶段,也是最后一次租房子。这次的“家产”,仅家具、烧柴和煤就装了满满两个“解放牌汽车”。

租一间半砖房,院里、室内都很宽敞,家具随意摆放,单独厨房(路过卧室在后屋)。高高兴兴搬进,哪料到会带来更多烦恼。它集前几个租房缺点于一体:漏雨、寒冷、脏灰!厨房漏雨,在进出门的棚上钉着一片塑料布,这是房东自己接的厨房,伸手就能触到棚顶,连雨天,塑料布就会坠下来,用大洗澡盆接雨水。寒冷,不是一般的冷,睡觉时得戴棉帽,去厨房必须穿厚衣厚裤,戴棉帽或围脖,就等于在外边做饭,饭没等吃完就凉透了。脏灰,房子年久失修,火炕的烟道堵塞,做饭时厨房看不到烟,但从炕缝里喷出的黑灰和烟灰却弄得满卧室。这是从没听说和见过的事,经历了印象就深刻。衣服、被褥清洗多少次才能彻底干净。我儿子无奈地说:“妈,咱们搬家吧,别在这儿遭罪了”。我开导说,“再克服一段时间吧,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坚持就是胜利”。严冬的夜晚,趴在被窝里看书;酷暑的节日,照样宴请好友亲朋。

艰难已过,苦尽甘来。我们终于见到了曙光!当我们搬到财政家属楼时:宽敞的客厅,明亮的厨房,温馨的卧室和舒适的卫生间,一切都是暖洋洋的!一首顺口溜在心中翻腾:“透明阳台落地窗,举目欣赏松花江,往事烟云俱忘却,乐迁新居精神爽”。多年前,我们又从县城搬到了市里,居住环境、生活质量特别是文化氛围都有不同程度变化和提高。

人生就是一个饱经沧桑、历经磨练的过程,乐观对待生活是我们一生的座右铭。搬家,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大事了。现在,一切都电气化,东西越少越精越好,什么旧家具、旧衣物逐年淘汰,搬一次家大清理一次。越折腾意志越坚强,越折腾生活越美好!

  OO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在线编辑:林兆丰

【作者档案】杨建华,女,黑龙江省通河县人。下乡知青,黑龙江省商业学校毕业,通河县财政局退休,定居哈市。喜欢阅读、旅游,曾有诗歌、散文见刊。代表作《难以报答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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