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盆绿萝 文/林兆丰（黑龙江密山）
我家的电冰箱上有一盆绿萝，已经半年多了，婉秋上大学也有半年了。 那簇平凡的略显卑微的嫩绿静静地立在角落里，在乍暖还寒的季节努力伸展着枝叶，似乎要把春天搬到屋子里，抑或在寒冷的冬季提醒我春天并不遥远，让我在祈盼中心里升腾起朦胧的渴望，于是我对它有了兴趣。我仔细查过，一共有十二根枝条萌发着向外生长的迹象，朝向窗户的一面，长得比阴面长五十多公分，这可能是有阳光照耀的缘故吧！妻子每隔几天，就浇一遍水，照顾的很精心。也许是对外甥女有着一种思念和祝福；也许是看到了这盆花，就消除了思念的苦。为了这盆绿萝能生长的均匀，我还不时的转动它的方向，尽量让阳光哺育它的每一根蔓条。不知道是生活的巧合，还是自然的神来之笔，十二个枝蔓就像她学习生活的十二年，每一年都是朝着阳光照耀的地方，顽强地生长。 婉秋是妻妹家的孩子，7岁时，婉秋的父母离了婚，爷爷奶奶只好把她接来一起生活，连同那盆母亲喜欢的绿萝。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十几年中，父母的离异和爷爷奶奶的溺爱养成了她孤僻和任性的性格，但有一点，就是学习上进心强，成绩特别好。小学、初中时每次考试都是全学年第一名，高中阶段，每次都是文科点子班前十名，最好的成绩是文科点子班第四名。虽然家庭条件不好，有时也面临着迟交学费的尴尬，但始终把学习放在了第一位。 三年的高中生活中，她一直住在学校，只是每一天中午和晚上在我家里吃饭，然后再回学校学习。高中的学习生活很苦，住宿的孩子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一向节俭的她却舍得花一百元钱买了一辆旧自行车，天天跑路。和其他孩子的“捷安特”名牌自行车比起来，真的有些寒酸。每次吃饭前，她主动摆好碗筷儿，然后拿一个小板凳，坐在窗前固定的位置，读英语、背诵语文。她那种刻苦的精神让我感动，我知道现在的孩子，能这样用功读书的越来越少了。很多孩子穿梭于网吧和游戏厅之间，或缠着父母索要高档手机、名牌服装，这些对于婉秋来说都是奢望。我想：她可能也想得到那些时髦的东西，当别人说起的时候，她也只是淡淡一笑。 为了鼓励她有个好成绩，每次考完试我都会说：“下次考试如果成绩能再往前几名，我就奖励吃一次烤肉或者是羊肉串。”每次她都会笑一下，好像在说：二姨夫，这回你又输了。每次考试下来，真的是我输了。我就会乖乖的请她吃一次，来兑现我的诺言。每次我都输，我便想：老去串店和烤肉店很贵。于是，烤肉的器皿和烤肉串的用具，不知不觉的就搬到了家里。以后每次考完试，我们就来一次她爱吃的烤肉或者烤肉串，算是对她一个月的努力学习的最高奖赏。 婉秋对我很好，2014年我得了脑梗，手脚不好使，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她坚持每天给我送饭。我们怕耽误她学习，不让她送，她却来的犟劲儿，说什么也不听，我们只好由着她了。身体恢复阶段，她用自己省吃俭用攒下来的50元零花钱，买一对健身球送给我。我挺着身子坐在病床的边上，告诉她说：“不要给我买啥，我这啥也不缺，只要把学习搞上去就行了。”“学习不要担心，你养好病比啥都强，你们待我比父母都好。”她声音有些哽咽，毛嘟嘟的大眼睛里闪着泪光。 去年，我家买房子装修，她不声不响的把那盆绿萝从奶奶家搬到我家，她告诉我这花能吸收甲醛，也可能是害怕我的病情加重吧！我弟弟家买房子装修的时候，向她借用，她二话没说，让弟弟搬走了。没过多久，她又从我弟弟家拿了回来。我说：“就一盆花，就给你老叔家得了！”她却认真地说：“当初说好了借给你的，现在不想还我，那不行，再说，那是妈妈送我的！”我心想：毕竟是孩子，说笑也能当真。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心里不觉得有些好笑。 艰苦的高中生活一晃就过去了，她以很高的成绩考上了山西财经大学经济系，圆了一个农村孩子的大学梦。 那天，她在大学里打来电话，说今年春节不回来看我了，要去学校组织的打工团，到深圳打工，说是用挣来的钱交明年的学费。我心想：孩子长大了，但一个小女孩出去打工，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我无法阻止她出去打工挣来交下一年学费的想法，只是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看着长得鲜绿鲜绿的绿萝，我感慨万分。婉秋上学前，绿萝的蔓还没有伸展出来，好像蕴蓄着力量，孩子上大学了，蔓也慢慢的伸展开来了，而且是整整十二条，这多像婉秋备考12年，多像她今后人生发展的路。生活的路有无数条，将来她也有无数条可选择的路，来实现人生的价值。 我每天起来，第一眼看到这盆绿萝时，总是觉得婉秋就在眼前，但她不再是那个任性小女孩，也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刻苦读书的小女孩，而是一个有着向上力量和奋斗精神的成熟女孩了。 这时，我觉得眼前这盆绿萝更绿了。 2019年4月10日
《中国散文家》2019.03期
 目 录  布谷声声乡情浓 族木甘棠／方 言 004 有一个村庄叫施坪／潇 琴 012 蛣蟟纪事／宋振东 016 布谷声声乡情浓／杨 霞 019 胡同记忆／李兴柏 022 家乡流淌的那条小河／张荣仁 026 拾麦的故事／闵长富 029 过天阴／马超和 032 同济巷／范家生 035 酒与生命／贾 文 037 时光的祭奠 时光的祭奠／凌 鹰 042 五月当五过端阳／翟传海 048 三十述怀／于 雷 051 老茶倌／郭 松 054 十九岁的夏天／张瑞超 056 初夏诗问／赵小越 059 深山和它的灵魂 最爱房前一株椿／罗新国 062 洁白的三瓣果／王晓珂 064 那山那林那鸟鸣／吕敏航 066 小草之韧／张剑虹 069 深山和它的灵魂／石泽丰 071 雪域雄鹰／魏兴良 073 一盆绿箩／林兆丰 075 在白鹿原的情愫里徜徉 碉 殇／吴学良 078 云雾古寺参禅记／巴 山 082 在白鹿原的情愫里徜徉／白来勤 087 小七孔，画在水波上的风景／孙洪然 092 眺望秦岭／杨辉峰 096 北洋札记／宗 昊 098 美在西湖／万有文 103 风吹过山岗 站在门口的父亲／王会敏 108 祖父和他的院子／庞 边 110 母亲的手／舒佩华 115 青丝缠绕的母爱／侯 镛 117 爷爷的秘方／张贤泉 119 鹰子石下的牡丹花田／严 榕 122 风吹过山岗／徐亚红 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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