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父亲在一起的四十五天 文|张家喜（黑龙江虎林）
从我八六年成家离开独木河，直到父亲去世，我和父亲在一起仅仅生活了四十五天。 我二000年提前退休了，每次母亲父亲到虎林看病，因为我有时间，我都要全程陪护。 父亲小脑萎缩瘫痪在床，人已经糊涂不能自理了，因为我有时间，就把父亲留在了我的里家。 开始的时候，有人扶着，他两脚一点点挪动还能出去上厕所。每次出去，房东老鬼看了都夸要我:老四真孝顺！我想，他是我爹，我不管谁管呀。 那时，我租住的是电厂热力供暖的平房，房东姓周。平房要方便的多了，领父亲上厕所，上医院看病，都挺方便的。父亲来看病时，我就买了个折叠床让父亲睡。房子很小，只一室一厨，我就把折叠床横放在了我的床头。父亲的头对着我的头，晚上父亲有什么动静，我马上就能听到了。屋里没有卫生间，我去买了个坐便椅。父亲一直是个要强的人、坚强的人。父亲免强能走，我扶他上厕所，他还害羞似的，不让我扶他去。 父亲的病情发展得很快，没有多少日子就瘫痪在床，不认人了。我俩就让父亲住大床，我们住小床。我俩都瘦，在小床上，她头朝南，我头朝北，在小床上免免强强能躺下。我头朝北睡，便于听到父亲的动静，父亲大便了，我马上能闻到，好第一时间清理。 开始的时候，没有经验，给他铺的塑料布，夜里他就用能动的那只手抓起来了，把尿不湿也抓掉了。结果不是尿了一床，就是大便弄了一被子、一墙。有一次，还抹到我的头上。我竟然没有觉察到，是早晨起来发现的，大便已经干在头上了，可把老伴笑坏了。塑料布太薄，我就到二百货买了一块雨布。回来后，四个角用布条系上，拴在四个床角上。把尿不湿用胶带缠在腰上，不让他的手伸到尿不给湿里乱抓。开始的时候，不忍心缠得太紧，他还是把手伸到里面了，发现不对起来，一看被子上褥子上全是大便。后来，有经验了，缠得就松紧适度了。半夜起来看几次，有了大小便就及时更换，再也没出现弄到被褥上的情况。 父亲倒下了，街里的三哥五弟六弟，还有弟媳，有时间都来帮着照看。那时家臣大哥还在世，到周末休息就和大嫂来了，买来一包包的尿布湿。爱人是两天在自来水水厂值班一天，干一天休一天。赶上老伴上班，大嫂来了就帮着洗尿布。有人了来了，大哥就陪着我打几圈麻将，和彭弟斗一会儿地主。大哥大嫂到中午，很少在我这吃饭，倒不是他们怕屋里有难闻的气味，他们知道我好客，是怕我麻烦。大哥几乎每个礼拜都来几趟，有时出完车已经很晚了，也要来扎一头再回去。 大哥比我大十岁，我在虎头上学时，和大哥在他家的西屋炕上一起住了一年半。那时大哥不和我说笑，我好像有点怕他。到虎林以后，大哥特别认可我，没少关照我，没事就来找我喝酒玩麻将。我开饭店那年，他和大嫂，差不多两三天带就带单位的人来一趟，捧我的场，让我多挣点。可能他有交待，他不来，他的朋友也常常来。大哥是畜牧局的司机，走了十一年了，我一直不敢写关于他的文字，他是我最好的哥哥、朋友、玩伴、酒友。他对他的这个老叔也格外亲，每次去独木河都要给父亲钱。 大哥走了，让我失去很多温暖，失去很多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父亲只能吃流食了。说心里话，生命的意义对父亲来说，就是吃一口饭而已。甚至，他都不知道饥饱，你从他身边走过，他就会盯着你，头跟着你转动，张着嘴，以为你要给他喂饭。我们能做到的，就是不让父亲饿着，睡的舒服点。老人这时是没有饥饱的，你给他吃多少他就吃多少，我俩每顿还不能喂少了，明明知道喂的越多，他拉的越多。父亲以前身体一直很好，饭量一直很大，我俩怕喂少了他饿。这样，他每天不止便一次，便一次的量都挺大。因为不运动了，大便粘稠，便一次都得认真擦洗。这个工作，都是爱人做的多。她没有一点嫌恶之色。说真话，她给自己的父亲擦屎擦尿的时候，我还见她不自觉恶心呕血吐呢。 父亲来了以后，我放下了玩心，安心伺候父亲。可我那时的酒友多，常常还有人来找我喝酒。爱人休班时，她看我在家憋着，就会说你去遛哒遛哒吧，有我没事。开始的时候，我出去还是有点自责的。后来，爱人干脆说，我休息你就出去玩吧，我一个人行。遇到她上班，有时赶礼或很不错的朋友请我喝酒，我就把三哥找来替我一个小时。老伴单位自来水厂就在电厂道东，找不到人了，她就会主动回来替我一个小时。后来，要是有急事出去半小时，我就在床边订上了防止父亲掉下来的一块板子。当然，这个办法很奏效。其实，老人越是瘫痪动不了，越好护理。 我俩就这样，护理了父亲四十五天。忽然有一天上午，独木河的大哥大嫂开车把父亲接走了。我执意不让哥哥接走，哥哥说你家住床不方便。 大哥接回去伺候二年多，他们从来没有报过功劳，有多少辛苦，我是最有体会的。 我仅仅伺候了四十五天。 从我离开独木河，父亲母亲一直住在大哥家。母亲是突发脑出血，仅三天就去世了。我没有端茶倒水，没有伺候母亲一天。这是我一生的憾事。可不管多少天，我毕竟伺候了父亲四十五天。遗憾的是，父亲已经不能吃不能喝了，不能说话了。 我十八岁参加工作，虽然我能挣钱了，可我工作以后，父亲每天的劳动量要比我还大。算起来父亲不止养了我十八年，可我仅仅伺候了父亲四十五天。 如果有来生，在父母健康的时候，我一定接他们到我家住上几年；如果你的父母还健在，不管你离父母多远，就多回家看看吧。
作家档案
张家喜 1961年出生。曾在独木河学校、虎林职高任教。八十年代开始酷爱文学，喜欢散文阅读和写作。
兴凯湖文化在线作家诗人方阵：（添加中） 沈晓密 孙文斌 鄂俊光 刘俊 张磊晶 白雪 海小粟 徐鲁梅 杨秀芹赵庆英 赵庆英 红彤彤 王克勇 郝文彦 侯伟业 刘波 刘艳 章迎春 阿娇 张鸥 孙书林 张芹 张忠仁 刘金龙 唐密林 姜芬 阳娟 史忠和 秦占清 耿吉财 高杰 过客 黎明 宋继英 程龙启 东隅塞翁 权友清 高维东 徐伟 鲍颖 徐敏 曹秀兰 王顺昌 姚学范 郑晓云 刘晓琳 隋祥云 沈学印 王国良 王国忠 青林 王秀花 许放 江崇胜 许丕成 杨宝忠 李振才 王宏 李梅 北斗 小苗 玫琳 程龙启 隋喜昌 王教平 勤聆 张鸥 邓昌盛 雁南飞 墨林 孙立清 张从振 韩雪丽 徐翠华 张广玲 山水伊鹤 张文业 张浩宇 刘显双 闫秀明 曹秀兰 刘宏娟 王秀宏 吴艳芬 张莹 山长水远 七儿 李彬 毕文君 刘维斗 史洪德 李想平 李载丰 枫叶 玄清 周芳 袁汝霞 魏德成 刘生文 苏胜和 范亚荣 王薇 姜玉敏 肖耀 蒋兴莲 杨炳阳 夏春龙 北斗 王教平 韩雪丽 王怀吉 陈明帅 林密 下沉的烟圈 王庆会 刘奇伟 黎明曙光 邴荣磊 刘玲玲 胡常娥 刘凤玲 刘湘泉 袁汝霞 柴学政 王桂莲 秦占清 张家喜 王殿莉 李炳金 滕凡友 宋艳秋 【在线编辑:林兆丰】
顾问：孙文斌 沈晓密 秦 萌 郭亚楠 鄂俊光 于浩 白雪 张磊晶 刘俊 主编：瑞雪 13115477919（微信）制作：腊梅 15045786778（微信） 主播：安可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