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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黄蔼北 | 高岭土

 兴凯湖文化在线 2023-02-26 发布于黑龙江

 作家档案

男,1965年2月28日出生于江西省赣州市大余县池江兰溪村,现工作于广东省广州市增城区增城中学。中国致公党党员,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广州市作协会员。参加工作三十三年来,一直在高中学段从事语文教学工作。自1979年立志于在文学方面要有所斩获以来,一直坚持了四十二年时间的笔耕,不曾停辍。发表语文教学论文八千多篇,文学作品二百十万多字。


         

高岭土

               文/黄蔼北(广州)

景德镇的瓷土,高岭是一个重要的产地。我还没有去过景德镇之前,却知道高岭的名字。景德镇的朋友刘国平告诉我,高岭盛产黏土,景德镇的瓷土都产自这种黏土。高岭黏土做成的瓷器,坚硬细致,质地精致,使瓷器闻名遐迩。

年花展销,春节即临。我们在年花摊点上,遇到一些摆卖陶瓷的景德镇商人。他们操着赣北口音,夹杂些抚州、上饶、徽州、九江、南昌尾音。那些人都脸挂谦卑的笑,见人就点头哈腰,对着进摊点的人就拼命地讲解景德镇陶瓷艺术。

我也看着那高低不一、宽窄不匀、形态各异的瓶、罐、坛、桌、碗、筒之类的美品,都觉得很新奇。从景德镇陶瓷商人的口里,我知道了官窑、民窑和杂窑,也认识了那个刘国平,那个珠山八友刘雨岑的亲孙子刘国平。

老刘告诉我,官窑烧制的瓷器是专门供给皇家宫廷御用的。烧制时特讲究高深的流程,对秘方很保密,绝对防止外泄。常常是一批瓷器出窑,挑选完精致完美的,其余的全部捣烂毁掉。千百年后,考古学家从那捣烂处挖出一大堆精美瓷器的碎瓷片,拼接再三都不成器,大家惋惜不已,徒唤奈何。

民窑则是出产寻常百姓的家用器皿,大则柜子桌子,小的就是勺子笔撑,花样繁多,色彩炫目。你到民窑瓷器烧制厂那里去看看,会觉得应有尽有,洁净光莹,耐磨耐用,常年都是碰不烂、打不碎的。

刘国平摆地摊,也是赚点差价,户口养家而已。他是刘雨岑的亲属,本来可以完全从乃父手里继承祖父刘雨岑的那一份珍贵的瓷艺的,但老刘小时候生性顽皮,不耐心学,因而没有学成什么陶瓷烧制玩意,流落为一般的谋生者。刘雨岑的独门绝技,反正也由老刘的其他兄弟姐妹、堂兄弟姐妹给继承好了,不差老刘。

腊月二十九一大早,我到了老刘承包的摊点位置。老刘正坐在青花瓷凳子上,冷着寒风,好像在守摊。他身边那些瓷器泛着安详仁慈的光芒,见我进摊,睁开半只眼皮,瞄了半下,又放心地闭上,任我进来。

寒风中竟然能睡,我佩服老刘了。我只是逐一观赏着瓷瓶,顺带观赏其他造型的瓷艺品。牡丹纹、仕女纹、骏马纹、虫鸟纹,煞是好看。天球瓶、葫芦瓶、贵妃瓶之类的造型也很是吸引人。

观赏着那花花绿绿、青青紫紫、花花草草的瓷器,我想起我小时候在家里也时常看到爷爷奶奶房里、外婆家里和其他亲人房里那些瓷器瓶罐、笔筒、日常器皿之类的物件。只是亲人们身边的瓷器比老刘摊点上的瓷艺更润泽,更油亮。

太阳慢慢升起来了,刘国平彻底睁开了眼,收拾好自己后,到我面前,陪着笑,跟我介绍高岭瓷土,介绍瓷土的粘性和怎样做拉胚手艺,又怎样给胚胎上釉彩,画图案。听得我耳朵都直了,听得我都不知道冷意何在。

刘国平告诉我,他家里有一对爷爷刘雨岑留下来的高高的观音瓶。他爷爷在竹棍上粘上一圈圈彩色的鸡毛,牢固地粘成悠扬飞动的鸡毛掸子,插在观音瓶里面,左右分立,摆设在中堂两边,很是威严壮观。

大的粉彩观音瓶中间,矗立的是祖先庄严肃穆的瓷板画像,还陪着黄铜色金边的楹联,写着“福禄财运旺,寿禧人丁兴”吉祥如意的话。八孔的香炉里,青烟徐徐缭绕,粉彩大瓷瓶上那款款的仕女仿佛步履纤纤,娓娓而来。

老刘把他自己的瓷艺摆设这么一描述,诱惑得我就口水流淌,忍不住就有几颗给垂涎下来。我想象着刘雨岑绘制的粉彩瓷瓶,肯定是瓶身润泽凉滑,线条流畅,瓶身都渗透出淡雅晶莹的光泽。

我还想象,刘雨岑绘制的那些粉彩瓷瓶立件,釉面泛亮晶莹,色彩醒目,釉色炫眼,纹路清晰,美态诱人。回到现实中,我发现我却还在刘国平的陶瓷摆卖点上,身边的瓷器色彩鲜艳的,也是很有艺术性。

趁着有兴致,我向老刘提出能不能从老刘家里景德镇那边弄一件刘雨岑绘制的粉彩立件给我欣赏欣赏。老刘佯装不允许,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我知道那些都是他祖辈的手绘艺术品,现在提及要买,时机应该太早了。

刘国平说,买瓷器关键要买到高岭土的真件,不能被那些杂件给弄晕了双眼。真件只有景德镇高岭土瓷器,才是值得收藏的。杂件啊,简直不如民窑,民窑还是高岭土的,洁白亮丽,夺人眼球的。

时过几天,到了年初几,刘国平家人从景德镇来看望摆摊设点卖陶瓷的他,带了刘雨岑的几件粉彩摆件。我一看,真是很不错,有镶器,有小瓷瓶,有小瓷板画,洋彩、粉彩、珐琅彩、重工粉彩都有。我简直迷住了双眼。

后来,老刘撤走摊点时,我从其手里购买了十二件他祖父的粉彩立件。其间的《春牡丹》《夏荷花》《秋菊》《冬梅》是我最爱的,而那些人物纹瓶、花鸟纹瓶和其他的翔羽走兽瓷瓶,也是分外有价值。

我内心也清楚,那些珍品,即使不是全由刘雨岑绘制,至少也是刘雨岑的门徒代笔的,反正不是粗制滥造的东西。而且,都是高岭土粘性构成构就的。用老刘的话来说,值得拥有。不是杂件。

从刘国平那里,我了解景德镇陶艺的很多名词术语,也逐渐学会了观赏好坏。从高岭土制造而来的精品,起码有珐琅彩,重工粉彩,广彩。起码有美术瓷厂、建国瓷厂,还有那红星瓷厂,十四家红色官窑。

高岭土,生就不是孤独寂寞的,它生长在喧闹而繁华的都市人家。走几步,你就会遇到那炫目多姿的淬火艺术精品。见了,你会爱不释手,你就一定会垂涎欲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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