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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社官树/黄蔼北

 兴凯湖文化在线 2023-02-26 发布于黑龙江

 作家档案

黄蔼北,男,1965年2月28日出生于江西省赣州市大余县池江兰溪村,现工作于广东省广州市增城区增城中学。中国致公党党员,中国作家一线签约作家,广东省作协会员,市、省、中央理论研究会专家。参加工作三十三年来,一直在高中学段从事语文教学工作。自1979年立志于在文学方面要有所斩获以来,一直坚持了四十二年时间的笔耕,不曾停辍。发表语文教学论文八千零六篇,文学作品二百六十一万字。


         

     ☆社官树

           文/黄蔼北(广州)



家乡兰溪村的社官树,就是山门口那一棵高高大大的老枫树。那枫树枝繁叶茂,是唐代农民起义军领袖黄巢在公元879年率军经过我们江西大余县兰溪村时,亲手栽种的。老树成精,自成我们兰溪黄氏的社官树。

按照风俗习惯,我们客家人都一定会在村头建伯公庙,在村尾拜社官树的。兰溪人从章江河的兰溪码头起岸,往村里走,过门桥河,就建造了祭拜伯益公庙,简称为“伯公庙”。那里算是我们的村头。

而村尾,我们黄氏就把山门口那地方历时一千一百多年的老枫树,看成是社官树。那棵高大繁茂的枫树,矗立在天竺山、龙形山构成的山门口西侧的龙形山坡,扼守着我们黄氏的龙形祖山。

枫树高有三十六七米,树围达三成人伸手合抱,虬枝蔓溢,树干婀娜,春来引蜂蝶,秋实结野果。一载栽,一季季,那枫树很是吸引小燕、禾雀、雄鹰、乌鸫、锦鸡、白眉雕、乌头雁、麻身雀前来筑巢,前来生蛋孵子。老枫树,从不寂寞。

黄氏前辈就在枫树底下建造了一座矮小的山神庙,里面供着一尊威武的土神龛。神龛前竖着一块雕刻着篆体字的端砚石碑,那石碑很清晰地记载着我们那颗老枫树的来历,记载着我们兰溪黄氏的来历,记载着这一棵社官树的悠久历史。

我们兰溪黄氏都敬重这社官树,大家常常在树干上张贴鲜红鲜红的字符,把自己的愿望都寄寓在字里行间。随后,在枫树底下的山神庙神龛上插三、六、九柱燃烧着的香,双手合揖,向自己的守护神社官树祷告和祈愿。

社官树,我们的守护神。村里农人要养猪、牛、狗三种牲畜,都会在买回牲畜苗的第三日,郑重其事地把牲畜苗带到社官树前,烧香拜神,供上美味佳肴做神饭,很庄重地为那猪、牛、狗三牲“做三朝”。礼仪完毕,就换成自家的牛绳、猪笼、狗篓,把原来的那些牛绳、猪笼、狗篓挂上社官树,以祈愿社官爷的护佑。

兰溪门桥河边的那座“伯公庙”建造在村头,那个老枫树,是被众人郑重地看做是村尾的社官树。伯公庙以前一年到头都香火萦绕,十分闹热,而村尾那棵老枫树也不会很孤独地以社官树的形象矗立在那荒郊僻壤般的山地边。

老枫树,社官树,是我们红色兰溪的红色地标,是我们黄氏凝结团结精神的信念所寄寓之处,饱含着丰赡的精神意象。社官树,伫立在兰溪的山门口,不露声色地守护着兰溪南边数万亩的丰实山沟。

黄家祖先南迁到兰溪时,就把这荒野僻地当做风水宝地,将自己跟大自然抗争的艰难过程融括在自己对自然的敬畏之中,自己对神仙的崇敬之间。那一棵老枫树恰恰是农民起义领袖黄巢手栽的,更是为兰溪黄氏的社官树蒙上了一层层神秘的色彩。

老枫树,社官树,是不容侵扰和亵渎的,它具有我们无法读解的神秘力量和神奥难测之感。渺小的人,在社官树面前只有崇拜,不能说三道四,不能指指点点和肆意羞辱。否则,报应和遭际马上就会兑现,其落场马上就会很凄惨。

这棵社官树充满着神奇的力量,一不小心冒犯者就会得到惩戒的。犹记得我们不远处的一邻舍家的小毛孩偏偏不信这个邪门,特意饱兜一泡尿,跑到那老枫树下,对着树干和山神庙就尿起来。还没等到回家,他就嘴斜脸歪,说话都从此不利落的。这状况,在那人身上保持着,一直到现在都无法根治。

社官树上的蜂蝶禽鸟,也是受山神的护佑的,若是爬树去抓,也会遭际凄凉的。吴姓小毛孩这邪,经常攀树爬枝地上去抓乌鸫,逮锦鸡,捉雄鹰,孰不料却导致了个人家境的一直凄苦,他从二十多岁到现在,基本没有几天清静日子好过。

因爬上社官树而摔断手脚的,因砍伐社官树枝叶来做柴伙烧而家庐被大火烧掉的,在我们兰溪常有听闻。众人心里只是想,敬重社官树,才是对村尾老枫树,对兰溪山神的莫大尊崇。

客家的口音里,会把社官树念成“蛇倌树”,而真正的写法和读法则是社官树。旧时代,村叫做社,村里老神官管辖着全村的安危,被称作“社官”。那充满神奇力量的社官树,因此而来。

在科学的阐释里,社官树本来是一种神树,是蕴含着神秘力量的老树。那高大的树虽处在荒郊僻壤,但那种神奥的吸引力和无法释怀的诱惑,又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明确的。

我们兰溪村里的那棵社官树,对我们黄氏护佑了一千多年。它在兰溪立基开始就一直见证着我们建房立村、安居乐业的整个过程。它还会不知疲倦地管顾下去的,年年岁岁都管顾着全村人的安危。

逶迤大庾岭,从龙形山开始西去数百里。那株老枫树,正屹立成我们千百年来的神树。那棵社官树,是红色兰溪的红色地标,把唐朝开始到如今的红色基因都根植在叶茂根深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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