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井青山 笔名：运动与健康，平房龙之声读书会会员。喜欢在运动与文字里休闲养性。不刻意创作，只凭“灵感”随兴涂鸦 。偶有习作发表。
都说东北有三大怪，窗户纸糊在外、大姑娘叼着旱烟袋、养活孩子吊起来。这是说，为了保暖把窗户纸糊在外面，当然屋里也糊，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们都喜欢抽旱烟叼烟袋这也曾经是东北的一大特色，养活孩子吊起来是说的一种婴儿吊床，也叫邮车。我小时候常常看见邻居家的王奶奶抽旱烟的过程， 印象里的烟叶子是黄黄的，有一股香味。王奶奶事先已经把烟叶子烤的干干的了。把报纸撕成条再卷起来，将已经成卷的烟纸撕成一条，再把它斜着折个沟印放于左手，右手伸进一个用报纸和废纸将柳条子糊成的小烟笸箩里一点一点的仔细搓碎，烟梗子慢慢的挑出来随手扔掉。王奶奶把旱烟叶子分别捏着几小捏放到烟纸上，左手托纸，右手旋拧，还抬头唠着嗑。待将烟卷紧成后，用舌头舔一下纸的边缘把烟卷封粘上，用手指头把右手旋拧处的纸捻揪下来扔掉，把烟的细头端放入嘴中，用上下牙齿和舌头吸吮调整后，将多余的一小块纸头用牙齿咬掉放在嘴里。烟卷放于左手，右手去拿火柴盒，同时嘴里还在慢慢的有滋有味的咀嚼着纸头，直到加工成纸浆，以口为活塞壁，以舌头为活塞杆，口中一加压，纸浆便象射钉一样射到地上、墙边或什么地方而“啪”的定住。与此同时，右手依序熟练的打开火柴盒、取出火柴杆、关上火柴盒。只见王奶奶右手的几个指头灵巧的一别一划，“呲…呲呲…”的一声，火柴头与火柴盒侧面的磷片摩擦起火了，同时也产生了一种化学的别样芳香味，点上火紧接着就吸上一口，再把手上还有余火冒烟的火柴杆随意的在空中甩上几甩，直到彻底灭了才肯扔掉，然后就慢慢坐在炕上“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屋里也开始出现了旱烟那种特别的烟香味了。实际上，农村人抽的是自家产的烟叶，把这种烟叫旱烟。种的时候，上一些牛粪、猪粪之类的肥料，长出的烟叶，没有化学物质污染，绝对的绿色。烟叶长成了，采摘下来，几个叶子一捆，晾晒烟叶发软变黄，再把烟叶打捆包好做简单的发酵，一般两三天。然后又晾晒、再打捆发酵，如此反复，直到晒干并成黄褐色为止。之后堆放收藏，这个过程也是发酵的过程，年限越长也好，越陈越香。等抽的时候，无需要加工，或切丝或撕裹或揉碎。抽旱烟在农村不说档次，说“软硬”。烟的软硬不是物质的柔软与坚硬，是抽烟人对烟的一种感觉，或者说是烟的某种含量对人感官的一种刺激。烟一上口，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立马会说：太软了，或者太硬了。给人的感觉是：硬烟有点呛，软烟不呛，过于软的烟还带点草腥气。旱烟一般有两种抽法，用薄点的纸卷着抽，或者用烟锅抽。纸在农村是紧缺货，抽烟的纸不专门去买，用旧报纸或者学生用过的作业本。农村人不识字，经常误把学生正用的作业本裁了卷烟用，孩子闹腾着不上学，一把鼻涕一把泪，让人哭笑不得。抽卷纸烟的过程就象前面王奶奶那样，这里就不多说了。用烟锅抽烟，是不用纸的。烟锅由烟锅头、烟锅杆、烟锅嘴三部分构成。头一般是圆形，烟头一般是铜或铁的，耐火，这是装烟叶的地方，锅壁不薄不厚，装的烟叶不多不少。锅头上带一个脖子，与锅头连与一体，脖子内部有细通道，通着锅内壁底。烟锅杆为木质，有长有短，内部有烟道，一头接烟锅头，一头接烟锅嘴。烟锅嘴有玉石的、有玛瑙的，做工很精致。
随身带烟锅和烟袋，出门方便，想啥时抽烟啥时就抽，长烟锅还能防身打恶狗。
在农村虽说抽旱烟的人都会卷，是一个手艺活，但太麻烦，有时还没有卷烟的纸。说来一锅子就是用烟锅装烟叶抽，非常方便。家家户户都备有烟叶，揉碎用红柳条编织的笸篮或其他用具装着，摆放在土炕或者桌子上，用来自己和招呼人抽。
用烟锅抽烟，在过去也体现一种权威。特别是用长烟锅抽烟的人，一般是一家之主，这种人在旧社会称为掌柜的，见过掌柜的训斥人，或者给人调解纠纷说理，说到激动处，会把烟锅当成一种道具，阴着脸，嘴里唾沫星乱溅，在炕沿上使劲敲烟袋锅子。也见过长者把烟袋锅当成教育小孩的“武器”，小孩不听话了，训斥声未到，头上早挨了一烟袋锅，小孩护着头，呲牙裂嘴，不敢喊痛。
旧社会权贵人家掌柜的用的几尺长的烟锅，比胳膊还长，装烟叶、点火自己够不着，要靠别人来伺候的。
过去农村普通人则用一根短竹竿，做一布烟袋别在腰间，劳动之余以便随时能吸上几口解乏，号称“短枪”。
旱烟科学的来讲是一种慢性毒品，中毒深，烟瘾大。农村多数人长年的“工作”就是劳动、吃饭、抽烟。干活累了，抽烟，解乏，饭吃饱，抽烟，助消化，瞌睡了，抽烟，提精神……忙了也抽，闲了也抽，几个老哥们或姐们晒晒太阳一起抽烟，冒起的烟像个烟囱。他们把商店供销社卖的香烟不叫香烟，叫纸烟，他们不愿意抽纸烟，嫌太贵不实惠。但也有的时候他们不抽纸烟，却羡慕别人抽纸烟。常抽旱烟的人还有一些规矩呢。最反对的是要火烟，有句顺口溜叫顶着风、冲着灯、不吱声。说全了是“顶着风、冲着灯，人家说话别吱声”。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烟要火”，是烟质量不好，总爱灭。要火的烟，只能顶着风，风一吹就不灭；冲着灯，就是对着煤油灯，灭了随时点着；人家说话别吱声，说的还是要火，你要不停一直抽，人家说话你一插嘴，烟就灭了。吸食旱烟成了农村人茶余饭后的一种消遣方式。手持一杆旱烟枪“吧嗒吧嗒”吸上一气，看吸烟人的神态真是饭后一袋烟快活似神仙啊。
据抽旱烟的老年人讲，抽旱烟还有几大好处呢，一是助兴材料，喜事时吸根烟，同乐；二是驱愁，烦心事来了，吸根烟，驱赶愁闷；三是消遣，没事干，干什么？吸根烟吧；四是交际工具，求人办事，递根烟，好办事。
在我老家东宁农村村，老太太的烟袋，是她们的宝贝，很长一个杆子，被老人家摸得铮亮，烟袋锅是铜的，烟嘴是玉的，好像每隔一段还要用细铁丝一类的东西透一透，清理一下烟袋杆里的烟袋油。小时候看电影里都拿烟袋当地主婆的恶道具，其实在我们那嘎哒抽烟袋的老太太在我心里是善良美丽的印象的。没事了，这些农村老太太就拿着烟袋在三寸金莲的小脚上磕嗒磕嗒，这三寸金莲和烟袋锅成了我心目中农村老太太的经典亲切印象了。我家邻居的老太太们都八十多了，身体硬朗，叼着烟袋锅子在冬天里，不停的摆楞着炕上的红辣椒，把每一个辣椒都擦得亮亮的，晒得又干又脆，自然又和谐。
烟是一个时代的象征，沉淀着一定的文化烙印。我个人最不喜欢烟了，但是回忆起抽旱烟的邻居们，内心却无一丝的厌恶，反而感到特别的怀旧亲切。是啊，老人家们辛苦了一辈子，晚年唯一活动的区域就是炕头，在炕上平静的看着儿女子孙的幸福生活，而自己唯有一个营生可干的，也许是抽口旱烟就算是她们的乐趣和幸福了吧。
【在线编辑:林兆丰】 
顾问：孙文斌 沈晓密 秦 萌 郭亚楠 鄂俊光 于浩 张磊晶 刘俊 主编：林兆丰 13115477919（微信） 制作：腊梅 15045786778（微信） 主播：安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