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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 ‖ 爱的代数式

 大地菲芳 2023-02-27 发布于河南


爱的代数式
文/黑石


小子出生之前,朋友们都劝我再生一个,我说我只有给女儿的父爱了,我爱不了两个孩子。朋友说我胡扯,生下来了就有了。那还不也减少了对女儿的爱了?我说。朋友问:怎么会?于是我就算了道算术题给他们。很简单,我说:总的就那么点爱,全给女儿一个和再分一半给另一个,可不就减少了一半吗?朋友被我问得哑然,却更加骂我胡扯。

然而,妻终究是有这么个心愿的,再在朋友的怂恿下更加的坚定。

“我一定要再生一个的!”妻于某天晚上严肃而坚定的对我说:“而且,最好是生一个儿子!”

“为什么?”我问。

“将来姑娘太孤单了,再说姑娘身体又这样,我想要是能生个儿子,将来姐弟俩有什么事也能有个商量,再说,儿子也是她娘家的一个靠山。”妻像是回答我,也像是自言自语。

“那要是还生个姑娘呢?”我说。

“姑娘也一样,将来凡事姐妹俩也都能相互有个照应。”妻说。

“我怕我爱不起来了。”我又说。

“你不爱我自己爱,不用你管,行了吧?”妻生气地说。

说到女儿的身体,脊柱有侧弯,属肢体残疾,经妻这么一说,我没有表示反对,更没有反驳,那就生吧,我想。

然而,怀二胎的历程却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几年中,先是自然流了一次,后又都三个多月了,却无故夭折于腹中,再后来又是宫外孕,保守治疗,所幸还算顺利。医生说,如果还想再要孩子,得半年后到医院去做输卵管的疏通。我决定不去疏通,现在好了,我想,可以彻底死心了。

没成想,半年后,妻却怀上了,也是三个多月的时候,出现了异常,我担心又将重蹈覆辙了,到州上的医院做检查,医生都建议放弃了,我有些悲观,心想,兴许也是我们命中不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于是,开了副保胎的中药回家来吃,也算是尽人事,听天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副中药的作用,最后终于是有惊无险,圆圆满满怀胎十月,瓜熟蒂落,诞下了小子。

这个世界真的是很奇妙,世间的万事万物,也许都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就是冥冥中的一个“缘”字,而这世间,所有的人或事、物间,也无外乎两个字:一个是“缘”,一个是“情”。

亲情中也是这样,你是谁的儿或女,或者谁,将来到这世上成为你的儿或女,也许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而与你见不了面的人和事,也注定了是无缘的。我珍惜所有的缘分,同时也不纠结无缘或者缘尽的过往。

都说爱是无理由的心疼,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当看到几乎与女儿刚出生时一模一样的小模样的小子的第一眼,我顷刻间就沦陷了。那种亲真是与生俱来的,我知道,他又是一个我将用一生去心疼的人!

生下小子的那一年,女儿还未满九岁,上小学四年级,小子半岁前几乎对所有的纸尿片过敏,没办法,只能按传统的“制作工艺”,将破旧的衣服和被子之类剪或撕小了来用。于是乎,每天一堆尿布要洗,女儿和我分工合作,她负责第一道“工序”,先把布上的屎冲了去,而我负责精洗。如此几个月后,慢慢的才可以用纸尿片,我们才终于得到了解放。

看着几乎跟照片中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弟弟,女儿的喜欢之情毫无掩饰。我想,她是另外一个沦陷了的人。妻和我自是欣慰不已,因为,常听人讲,某某家某某家,老大一听父母要说生老二就各种不高兴的事。而我是亲耳听到一个朋友的朋友,问他们家老大想不想要个弟弟妹妹之类的话的,那老大也是个女儿,然而她回答却让两口子尴尬无比的同时,甚至让我心惊肉跳,那回答之恨之绝情,那是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出来的恨!

时光真的是过得飞快,转眼小子就该上小学了。那一年,女儿该上高中,妻和我终于下定了决心,中考结束后,带女儿到省上的医院做手术!

这一去却先后进了五次的手术室,住了近四个月的院,加上她才八个多月的时候做第一次手术,女儿前前后后已经进了六次省里医院的手术室。

第一次和第二次的手术都很凶险。第一次手术前,当医生把整个手术的方案讲给我们听的时候,我的两个朋友听的心惊胆战,建议我别做了,太危险,说从没听说过有这么大的手术。但我知道,如果不做,对女儿的将来意味着什么。

早上七点半进手术室,到晚上九点半,妻和我才见到女儿的面,在监护室,所幸还算顺利,女儿很疲惫,由于麻醉的作用,精神上尚有些恍惚。妻很心疼,似乎就要流下泪来。我说:“这么大的手术,当然时间得长点的,但她的主管医生跟我说了,手术很成功,这就是最好的了。”

妻的心总算安了些,女儿迷迷糊糊中喊了声爸爸和妈妈,显得很虚弱,然后又沉沉的睡去。

后面的治疗似乎都很平静,谁也没有意料到,危险正一步一步的向女儿逼近。

大约一个多星期后,主管医生把我叫到办公室,表情、语气很凝重的告诉我说,女儿的术口深部发生了感染,而且与中枢相连,非常危险,需要在最快时间内安排第二次手术,要我们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知道这所谓最坏的打算意味着什么。作为也是医生的我,我知道和理解主管医生的努力和无奈。

但我还是懵了,大脑一片空白的回到了病房。女儿似乎看出了点不寻常,问我怎么了,医生怎么说?我猛的回过神来,赶紧故作轻松的说,没什么,一般谈话而已,医生说你明天还要做一次简单的手术,也就是简单的冲洗一下伤口就可以了。

第二次手术回到病房的时候,同病房的病友们都已沉沉的睡去。

医生说,就让我们住大病房吧,这样给女儿用的各种插孔才够用,空间也才够宽敞。

同病房总共有六个病友,还有他们的家属,在我们推女儿进去的时候都安安静静的,女儿麻醉已经清醒过来,把她从平车上搬到病床的后,女儿轻声的提醒我:“爸,你轻一点,不要影响了其他人休息。”

我点了点头,坐在病床前,拉着她的手。

女儿跟上次刚出来一样,看上去很虚弱,可她拉着我的手说:“爸爸你先别睡,陪我说会话,好吗?”她说:“我们小声的说。”我点了点头,口中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说:“我感觉好累,但我不想睡觉,感觉特别想说话……”于是,她像是自顾自的,慢慢的,轻声的说着,大多是讲她小时候的一些趣事,讲一些她弟弟——小子的一些糗事,说小子如何从小就能吃能屙,还不分场合,说有一次,全家如何的都吃东西,小子也在吃,辣得哭了,却边哭边吃,越辣越吃,这都不算,他居然边吃边从裤管里掉下屎来。“我怎么会有这么馋这么摆底(地方话,意思为丢脸)的一个兄弟啊?“她边轻轻的笑着,边叹息着。

“如今,他都该上小学了,时间过得真快,他真可怜,刚上小学,你们就都不在他的身边。”

女儿轻轻的说着,我静静的听着,偶尔轻轻的跟着笑,或者回应一句。笑过后,他突然喊了我一声:“爸爸,”我说:“嗯”

她说:“其实,我知道的,我是伤口感染了,不太好。”我说:“不……,不是……,医生说了,就是……洗一下伤口……”

她说:“爸爸,你和我妈都别太担心了,我心里清楚的,我现在的身体是正在和细菌打仗,只有我强大了,才能把细菌打败!所以,我一定要保持好心情,多笑,多吃饭!你们真的不要太担心,我能打败它的。”

我静静的听着,突然鼻子有些发酸,眼里噙满了泪水。我赶紧把头转朝一边去,看着她床头的墙。

那晚,我们父女俩似乎聊了很多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聊。

第二天,我的心情很复杂,我知道抗感染会是一个漫长且危险的过程。我感到很压抑,想要出去散散心。于是我让妻看着,约了个朋友,驱车到20多公里外的观音寺,虔诚的给所有的菩萨磕了头,求了一块平安牌,牌是木质的,用一根编织的红线拴着,我带回医院给女儿挂在了脖子上。

抗感染的过程漫长而艰辛,每天早中晚,要像打点滴一样的用生理盐水冲洗她深部的创口。从左右肩的部位滴进去,从腰的部位流出来,管有好多根,都是在手术室里埋进去的。每天,需要记录左右两边各自的入量和出量,还要观察颜色、清洁度,有时候还要留样,紧张而忙碌,还要补充女儿的营养,尤其是蛋白。我当然知道,什么营养液都没有她自己吃下去补的好,于是,妻和我根据她的胃口和喜好,轮流着,有时也一起到农贸市场找鱼找虾,找蜂蛹,找各种她想吃的水果,完了到朋友家或者找地方加工。

抗感染成效明显,各项指标逐渐的正常了下来,总算是有了有惊无险。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复查胸片的时候,却发现新的大问题,她的左肺压缩的只剩下了30%。

我又再次被吓得不知所措。

“拍背,”主管医生说:“每天帮他拍背,从下往上拍,每天早中晚各拍一次,一次拍200下,然后吹气球,一天吹100次,吹大了,放了气再吹!”

于是,新的工作开始了,我每天给她拍背,督促她吹气球。

周末了,妻带着小子一起来。

女儿情况好些后,妻先回家去了。一方面小子离开我们时间长了,想妈妈,而妈也想儿子;一方面,他刚上小学,也需要照顾,妻呢,也需要打理她诊所的生意。

小子来到后,姐弟俩比赛着吹气球,我们索性买了两大包七彩的气球来。

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有,而红色的居多,姐弟俩每吹大一个就递给妻和我,用细细的红线扎住了口,拴在女儿那张骨科牵引病床的牵引杠上,两天的功夫,就拴的满床都是,病床俨然成了普者黑风景区里过年时用各种花制作来吸引游客的花车、花床,红的鲜红,黄的金黄,绿的翠绿。

病友换了一批又一批,女儿的气色越来越好了,可以下地走路,而身上的各种管也已经拔出。

“思宁,怎么样,想家了吗,差不多可以出院了,开心吗?”主管医生查房时问女儿。

“当然太开心了,谢谢医生!”女儿说,脸笑的像朵花,感觉全身每个细胞都在笑,我自然也很开心。

“将近四个月了,真是不容易,你们家!”医生说。

终于出院了,女儿已经办休学一年,回家后,仍需卧床休息,慢慢康复。

回家的前两个月,女儿大小便还只能在床旁解决,而端屎倒尿的工作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小子的身上,现在想来,小子具备“暖男”的潜质,到现在我们已经搬了家,但几乎所有来家里的小他的孩子都喜欢跟他玩,他耐心很好,一领就乖,兴许就是那段时间里磨练出来的结果。

“妈妈,我长大了要当战狼兵。”

在一个晚晚饭后的傍晚,我们一家四口到一条乡间的小路上散步时,小子信誓旦旦的对我们说。

“为什么?”妻问。

“因为战狼兵是最厉害的!”小子说。

“厉害又怎么?”妻又问。

“厉害了才可以保护你和我爸,还有我大姐。”小子回答。

“真的?”我知道他是刚看了电影《战狼》的缘故,但我愿意鼓励他这朦胧的愿望,因为我觉得,这是小子的朦胧的正义感的萌芽。

“嗯!”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好啊。”我说:“那以后我就叫你陈战狼咯,还是陈兵王?因为战狼兵就是最厉害的兵王!”我说。

“难听死了。”妻说。

“就是,好难听。”女儿也附和着说。

“那叫什么?”我笑着问:“要不叫小兵吧,陈小兵!怎么样?”

“陈小兵,听着还行。”女儿说。

“但是,想当战狼兵,可得吃苦哦。”我说:“首先,就得先练习仰卧起坐和俯卧撑,从今晚就开始练,做不做得到?吃不吃得苦?”我问,小子点了点头。

从那晚以后到现在,小子已经12岁,6年了,后来我又给他增加了拳击。虽然都不怎么标准,但小子一直坚持到现在。而家里家外,我和女儿就一直这样叫着小子“陈小兵”。这么些年来,家里楼上楼下就经常回荡着“陈小兵”的名字,只要小子在家,总是被使上唤下,收碗洗碗、扫地、收垃圾、丢垃圾,端水洗脚,提鞋子,跑个腿什么的,甚至吃饭时盛个饭泡个汤,我都习惯了向小子“饭来伸手”的程度,似乎不使唤他就无事可干的感觉。当然了,那是在没有“遇事”的时候,“遇事”了的时候,我真就是个“翻脸比翻书快”的坏人了,彼时的我就直呼其名,当然,最多的时候都是提到他学习的时候,而在家里,对于小子来说,妻的吼声是从来都没有我的“翻脸”奏效的。

休学了一年,女儿到县里上高中了,第一次离开我们,学着独立生活,跟同学、舍友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心里也难免产生孤独和委屈,而高中阶段的学习是紧张的。一个周末,女儿发信息来,要我进去一趟。

车上,女儿委屈了什么似的,靠在我的怀里。

我说:“咋样,姑娘,要不要爸爸出面帮你解决这事?”

“不用,爸爸,没事,我只是想靠着你哭一下,哭一下就好。”她说。

“真不用?”

我让她靠在我的怀里,委屈了一会儿,看她终于慢慢的平静了后,问她。

“真不用,爸爸,先让我学着自己处理吧。”女儿说。

“对了嘛。”我说:“我姑娘什么人呐,生死都闯过来的人啊!还能被这么点小困难难住?老爸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好!”

女儿点了点头,但尽管这样,过后,我心里终究不放心,还是私下里跟她们班主任进行了沟通,希望班主任能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但我同时也请求班主任替我保密,不让女儿知道我跟她的私下沟通。事后女儿问我,是不是找过她们班主任说过什么,我说没有,全是你自己处理的好的结果。

高三那年,恰巧遇上疫情,只能在家里上网课,女儿到我的办公室上。

一个多月的时间,尽管天气很冷,女儿还是每天早早的就起床,然后拽上我帮她拍照,拍视频发给老师。

那天,老师来家访,就在我的办公室,老师说:“思宁爸爸!”我说:“嗯,老师。”

“思宁是我们班,甚至是我们整个年级里,最自觉最认真最努力的学生了!”老师说。

我笑着说:“那也没办法,她也只能这样,谁叫她那脑子那么笨,也只能是笨鸟先飞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姑娘?”老师反驳我说。

“没事没事,老师,我爸经常吐槽我的,我也经常吐槽他。”女儿赶紧接过话说。

“是这样吗?”老师反问道。

“是的,老师。”女儿回答说。

“这样啊,你们父女俩还真有意思的很,那我就放心了。”老师说,然后转向我接着说:“其实,我是想对你说,思宁这孩子,真的是非常努力的,就算将来,我说假如,啊,她发挥的不好,考的不好,不理想,你们也不可以责怪她,好吗?”

我说:“放心吧,老师,不会的。”

然而,这却又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我的小兵来,他要是能做到让老师也来跟我这样说的话,我想我肯定绝对不会再跟他“翻脸”了,可是,这几乎是没这可能的,唉!我对他说,老爸可是老牌的学霸,可你怎么会这样?他说,他遗传的是他妈妈,然后母子俩就自成阵线,对我各种讨伐和吐槽。呜呼,我无话可说啊!

上个月,为假期作业的事情,我和小子终于爆发了一次“战争”,小子还流泪了,吵过了后,我不想管他了,早早的就上床休息。大概11点多的时候,我听到了书房里又传来了他打拳的声音,依然打的认真和用力。想想,我还是披衣起床,他打完了,我叫住了他。

“把你妈也叫上来!”我板着脸对他说,他没说什么,下楼把妻叫了上来。这一次,妻终于跟我站在了同一立场,让小子跟我道了歉,然而,事后,我却又担心,因为我看过太多朋友孩子叛逆的例子,我怕小子心里会起了疙瘩。

“小兵,”我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他回答:“嗯?”

“你会不会像你哥一样,把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跟爸爸妈妈说,然后跟爸爸妈妈对着干,甚至恨爸爸妈妈?”我说。

“我才不会。”他说。

“真的?”我问。

“当然是真的。”他说。

我总算略微心安,赶紧夸他是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父子俩又恢复到了打打闹闹的状态。不过,这一年以来,他的拳头确实是越来越有力了,一拳一拳打的我臂膀真的痛。

而今,女儿已经大二了,过几天就开学,她说,这次去,可能就要到过年才回来了,学习任务重,暑假她打算不回来了,她得抓紧实验室的学习。我说去吧,在家里无所事事的,看着也讨嫌。

但话虽如此,我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惆怅。我知道,随着她离家的时间越来越长,那思念终将会慢慢代替了那“讨嫌”的。然而我更知道,儿女大了,终将要离开我们,到属于他们的广阔天地里去翱翔,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长大。这就如母鸡到一定的时候,就不再给小鸡们觅食,而是狠心的将小鸡们撵开一样,因为它知道,不这样的话,它的儿女们就终将永远是个不会觅食的鸡崽。这是一种看似狠心和无情,但却是真正的爱。母鸡尚且懂得这个道理,何况我们生而为人?

在家里,我和妻似乎有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分工,姐弟俩也似乎心照不宣,要吃要穿、用钱找妈,而我负责陪他们说话陪他们玩,陪他们打打闹闹。不过,遇到出门,我事就多了,买票、住宿就都是我的事。而开车把好方向更是责无旁贷,舍我其谁,因为,目前,我们家还只有我这么唯一一个司机。

女儿住院期间,亲朋好友们纷纷发来信息,有关心,有安慰,也有鼓励,而其中有这么一条: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想,庆不庆的倒无关紧要,咱小老百姓的日子,也就图个平安、健康、快乐,哪怕生活平淡一些,但不堵心就好。

我终于体会到了,爱这东西,真的不是简单的加一半或者减一半的算术题。

2023年2月7日于绿皮火车上所思,2月14日整理完毕。


大地菲芳文学微刊
总第701期
2023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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