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链接 更正上篇笔误:墓碑碑文应为“太原贞节夫人黎氏墓” 墓碑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太原贞节夫人黎氏墓。太原?是山西那个太原府吗?贞节夫人,是她的封号?黎?是她的姓氏?如此高规格的墓葬制式,她到底是谁?奇怪的是,各种版本的定安志都不曾记载这位贞节夫人,几经周折我找到一本《琼州王氏—源流集》,却对王官只字未提。各种地方志和族谱,对于女性的记载更是寥寥数笔,纵偶有提及也仅有姓氏,这种传统封建的陋习确实给很多研究带来了巨大的障碍,王官家的家谱至今我仍未找到。据现有的资料推断,碑文中的“太原”应是因王官之王姓源于太原郡,贞节夫人应是元文宗封赠,所以首先它的主人肯定是王官的家人,要满足“元文宗封赠”这个条件,从时间线来看就只能是王官的母亲了。那如果这样,它是一处元代墓葬无疑了。 “贞节夫人”这样的封号虽然带有男权主义的嫌疑,但无疑也是对她终生坚守一份感情的认可和褒奖,不论如何,都不应该让它淹没在尘封的历史里,更没有理由让她的归宿零落在杂草丛中。看着裸露的孤坟,各种墓葬构件七零八落,故事无人说起,往事已无人回忆,灵魂也已无人凭吊,就如同这座曾在海南地位尊贵的城——南建洲一样,闷得让人想逃离。 这座元代的墓附近应该还有很多同时期的墓,带我们的老爷爷和奶奶都已经被这发白的太阳晒得不行了,混合着四周杂草散发的难闻的青气,让人喘不过气来,我们只得离开。想想这里曾有的辉煌,对照现在只剩的破败和沉闷,不知是该试着说“顺其自然!”还是应该惋惜——至少把曾经的记忆好好收拾收拾,把历史的遗留好好规整规整吧。 老爷爷奶奶口中的古城城墙 被村民垒进自家院墙的石龟和柱础 扔在垃圾堆里的莲花瓣佛座 从后山林子原路返回,就打算离开这儿了。王官本人葬在了现在的岭口镇的下山村,岭口镇在元时也属于南雷峒,纵如他这般身世显赫,其“南建州知州王公墓”也是残破不堪至极。这确实很令人诧异,因为他其实并不仅曾是一个享受“世袭知州”待遇的人,还是海南很大一部分地方人的“神”,更为准确的说他一家都是“神”。 说回王官,还得说回那场与皇帝有关的爱情。 因青梅“意不就”而抑郁的元文宗幸运地认识了定安的王官,于是便有了一场短暂但美好的爱情。滞留海南两年半,与青梅两厢厮守,游定安,渡南渡江,共植爱情树,直至泰定元年离开海南,两人才依依不舍告了别。原以为只是短暂的小别离,赐封了“贵妃娘娘”的青梅却在再续前缘的途中魂断浙江,杭州的定安路也许还有这位定安娘走过的痕迹。登了帝位的元文宗应该会时常记挂这“炎雾喷毒,往鲜生还”的南海孤岛,他坚定地认为他流落海南却安然无恙(“越历岁年,有安无苦”元文宗语),甚至幸登帝位,是上天的眷顾和祖宗的庇佑(“覃恩以求,岂非上天垂祐,祖宗洪庥而致然欤?”元文宗语),于是数道圣旨下到海南,既是感恩,又是缅怀: 改琼州路军民安抚司为乾宁军民安抚司;改其在海南的潜邸观音阁扩建为大兴龙普明禅寺;将定安县升为“南建州”,直接隶属于海北海南道宣慰司;封定安南雷峒主王官为世袭知州, “佩金符,领军民”。 至此,定安县历史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升格为了州,一镇之长的王官破格跳级升至“世袭知州”。王官传位给了其子王献燎,王献燎又传位于其子王廷金。元朝命短,南建洲知州世袭三代而终。 但王官的故事却没有终结,他和他的子孙在民间被老百姓封了神,护佑乡里、德厚功高的元皇大帝的故事流传至今。根据目前已知王氏家族被封神的有王官、王献燎(王官子)、王朝举(王官孙)、王廷金(王官孙)、王朝真(王官孙)、王朝义(王官孙)、王殿陛(王官曾孙)、王殿桂(王官曾孙)。八人被封为各自峒的峝主。定安人在各处建庙,让王官一门世代享受香火祭祀,祈愿英灵显赫,保世代安康。 《石碌峒主简介》 (1)任袭知州王官。殁后英灵显赫,受敕封为南奉峒主南建世袭知州元皇大帝。祠庙建在今封浩管辖区礼守墩村。公期(军坡)为每的正月初十日. 军坡之穿仗(钢钎,网络图) 军坡之过火海(网络图) 这里提到“公期”、“军坡”是海南岛目前仍每年在举办的最大型的祭祀活动,“公童”“穿仗”、“过火山”、“上刀山”等仪式感神秘可怖,在全岛影响力巨大。公期的祭祀神大约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洗夫人,一类便是王官这样的峒主。其主要功能便是感恩抚黎有功,祈求风调雨顺。 遗憾的是,这样一个有恩于定安的家族,这样一个让定安史上唯一一次享受“州”级待遇的家族,这样一个让定安世代子孙都在纪念的家族,这样一个极具传奇色彩的家族——墓葬零落,史料贫瘠,仅留下众多未解之谜。 一个连自己的墓都无人守护的家族,却成为了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生活着的人们的精神寄托,可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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