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呈祥
画中画着六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形态各异，有躺在地上吹箫的，有躺在地上翘着腿的……还有四个衣衫整齐的人站在他们左右，有的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有的怀里抱着枕头……在故宫里有这样一幅唐代的绘画，你知道吗？
这幅画全称叫《陆曜六逸图》，是唐代德宗年间画家陆曜先生所画（一说叫陆庭曜），是一幅横式卷轴作品，后有历代题跋，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之所以要介绍这幅画，是因为画中的人物个个行为奇怪、装束奇葩，观之令人捧腹大笑，根本忍不住。我们将此画放大20倍，先来看六个主要人物。
所谓“六逸”，是指画的是六个逸士。从右至左分别是：马融、阮孚、边韶、陶潜、韩康、毕卓。
他们的姿态分别是：马融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吹箫、阮孚坐在地上摆弄木屐、边韶躺在地上两腿交叉垫在板凳上、陶潜坐在地上清洗头巾、韩康坐在地上头朝天、毕卓趴在地上打滚。他们都有一个特点：衣衫不整，几乎是半裸上身。
六人的发型惊人的相似，而且发际线非常高，这让我想起了今天的理工男，每天趴在实验室搞实验、坐在电脑前写代码，熬夜加班不知不觉头发就掉没了。难道六位都是理工出身？难道那时流行这种发型？总之，他们的发际线令人担忧。
他们身旁的四个服务员正好与之相反，头发不但茂盛，而且其中一个发型极为搞笑。快看，这位头上顶着两个丸子，丸子头，怎么不叫人捧腹大笑，哈哈哈！原来丸子头并不是今人的专利，在古代就很流行了。
史书上对画中的六个主要人物有介绍，边韶、韩康和马融为东汉名仕，阮孚、陶潜和毕卓是东晋名流，六人中只有韩康没做过官，其余五人都曾是政府官员，而且都是清官，六人都有一个共同爱好：喝酒。
站在今人的角度看，此六人不能称之为贤达，因为我们理解的贤达，应该是衣衫整洁的、行为规范的。而他们却衣衫不整、行为怪诞，岂能称之为贤达？因此有网友说，既然是贤达就应该穿上衣服，你们的衣服呢？
其实，画家这样画是有原因的。首先，画家和被画的人物不在一个时期。陆曜是唐代人，画中的六人三个是东汉的，三个是东晋的，后人画前人没有实物参照怎么办？全凭想象，或者说画家心中认为就是这个样子的。
其次，想象并非凭空捏造。唐朝距离东汉大概四百年，距离东晋只有两百年，画家虽未见过所画之人，但史书记载外加民间传说足可以拟绘出大致形象，就好像我们没见过秦始皇，可一说秦始皇，大脑马上就会呈现出他的形象，不是一个道理吗。
再次，那个时候的人就是这样。东汉和东晋两朝，可以说是历史上少有的两个提倡个性、展现自我的朝代，此时的文人士大夫性格天真烂漫、随性而为，从那时的文学作品中就能看出。
《世说新语》：“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归，何必见戴。”王徽之为了去看朋友，大冬天坐了一夜的船，最后到朋友家门口了，转头又回家了，并未见这位朋友——这不就是随性而为吗。
另外，光膀子对于那时男人来说是很正常的事，王徽之的爸爸王羲之就经常干。相传东晋名臣郗鉴选婿，一日来到琅琊王氏厅下，王氏儿郎个个衣着整齐，毕恭毕敬，唯有一子光着膀子躺在床上，旁若无人，最后郗鉴把女儿嫁给了他。此人就是王羲之，此事就是《东床快婿》。
试想，第一次见老丈人，女婿竟然光着膀子，在今天这不是沙雕吗，可见那时的人是多么随性。
事实上，画家之所以这么画，更多是内心的向往，向往东汉东晋时期的人们的生活，随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意不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由此可见画家生活的唐代是没有这种生活的，不是有首歌是这么唱的吗：“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越是没有越是向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