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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寄生虫》看低自尊场景下的放大器效应

 羊梨笔记 2023-03-01 发布于浙江
《寄生虫》这部电影的戏剧冲突中,最耐人寻味的地方就是,原本很细微的小矛盾,经过一次次隐性的升级,最终酿成了惨烈的结果。

当然,在所有的电影和文学艺术作品中,关于戏剧冲突都有巧合的成分,但是剧情背后的人性,确实有着深刻的心理学依据和广泛的普适性,哪怕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体验中,也很常见,它就是——低自尊场景下的放大器效应。

注意,我说的是低自尊场景,而非低自尊人格。

因为一说到低自尊人格,就意味着有些人是这种人格,有些人不是;但低自尊场景却不同,几乎人人都会遇到低自尊场景,也就是人人都会遭遇低自尊场景下的放大器效应。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生活体验:我们有着自己的社交舒适区,可能是自己的家人朋友,在这些人面前,我们可以非常放松,哪怕被人怼一下,也不会往心里去。

但换一些场景,我们却会非常紧绷。

尤其是在那些社会地位高于自己的人面前,或者在一些自己非常缺乏自信、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举止是对是错的时候,这时候我们就会对高位者释放的信号格外敏感,自尊心就会很容易遭到打击,这就是我们都会遇到的低自尊场景。

在这样的场景下,高位者释放出一些不那么友好的信号,就会被高度敏感的我们充分捕捉,格外留意,在自己内心产生重重波澜。

如果对比这些信号在发送和接收两端的能量大小,我们就会很明显地观察到:它被放大了。低自尊的场景,就好像一种神奇的放大器,放大了这些负面信号的能量。

很多朋友对《寄生虫》这部电影都有过类似这样的评论,影片中的土豪一家,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做过特别出格的行为,但就是让人恨。当我们以充分的共情代入影片中的金司机这一家人的立场时,同样也会被朴社长在面对越界问题时候的骤然变色、社长夫人闻到气味时的小动作这些场景刺痛。

朴社长对地铁里穷人气味的轻蔑、对金司机几次试图拉近关系时的冷漠回应、社长夫人对卫生问题的格外关注、对气味的敏感,这些信号当然不友好,更不Nice,但它们确实不是什么大奸大恶,当我们自己处于高位者的身份时,可能在不经意间就把一些类似的傲慢、轻蔑和不满流露了出去,它对于信号的发出者而言,真的算不了什么。                

但是到了信号的接收者这一端,所见所感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很多时候,公司里上级批评下级,批评完了还要给颗枣吃:“我就是就事论事,你不要想多了”。但如果我们处在这种低自尊场景下,面对这些负面的信号,不可能不想多。

心理学家Murray、Ybarra等学者在研究中发现,低自尊的人在感觉很糟糕或者受到威胁时,会更倾向于透过有色眼镜来看待一切——注意并记住别人最坏的行为,从而更不满意于自己的人际关系。

怎么理解呢?就是当矛盾冲突出现,我们对矛盾的归因,有可能归到事儿上,有可能归到人上。

比如约人见面,他迟到了,让我们感觉不爽。归到事上就是,今天可能太堵了;归到人上就是,对方看不起我,或者故意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低自尊的人,会更容易把原因归到人上,也会更容易积累起对对方的敌意。

在电影里,金司机对社长一家的敌意,也就是这么渐渐累积起来的。

金司机本身并不是一个典型的低自尊人格,哪怕是面对社长和社长夫人这样的社会阶层明显高于自己的人,也仍然不囿于阶层的成见,主动地释放善意,试图拉近人际关系。

比如在车里和社长聊天,又比如主动对社长夫人表示亲近。这些行为是否满足人情世故的标准另说,至少反映出金司机是希望以接近平等的人格与这家人相处。

只是每次通往“平等相处”的善意努力都会被对方当即打断,平等之心屡试无果,上下之分才愈发明显,于是在这段人际关系里,金司机就逐渐进入低自尊的局面。

金司机在第一次被社长夫人问到洗没洗手时,虽然出乎意料,但并没有多想。到了后面,对于这些负面的信号,就越来越敏感,放大器效应也越来越明显。加上自己生活中其他的困厄,导致压力过载,最后失控。

在日常生活中、社会新闻里,我们也经常能听到看到类似性质的事情,本来不是多大的矛盾,却匹夫一怒血溅十步,这些事件背后都有“低自尊的放大器效应”这个心理学原理在起作用。

如果我们是生活中的高位者,理解了这个原理之后,就会更加留意对下位者的言行。这个习惯不仅是为了行善积德,更是从概率上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而如果我们是生活中的下位者,在理解了这个原理之后,也会更容易从无名怒火中恢复理智。

毕竟,当金司机失控过后,与世隔绝在地下室里的时候,他发现社长也不是那么的可恨。只是木已成舟,双输的结局无法挽回。

很多影评人都说,《寄生虫》这部电影是一个寓言,大家从历史、国际关系、社会阶层这些方面解读出来很多隐喻。然而从心理学角度分析,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寓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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