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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想说却还没说的还很多 攒着是因为想写成歌 让人轻轻地唱着 淡淡地记着 就算终于忘了 也值了 说不定我一生涓滴意念 侥幸汇成河 然后我俩各自一端 望着大河弯弯 终于敢放胆 嘻皮笑脸 面对人生的难 也许我们从未成熟 还没能晓得 就快要老了 因为不安而频频回首 无知地索求 羞耻于求救 不知疲倦地翻越 每一个山丘 越过山丘 才发现无人等候 喋喋不休 时不我予的哀愁 越过山丘 才发现无人等候 喋喋不休 再也唤不回温柔…… ——《山丘》 第一章 一九八八年六月的一天傍晚，静远的天空已渐渐变暗，绯红的晚霞和急飞的宿鸟伴随着太阳渐渐西沉。光阴依旧在缓缓转动，转出黑缎般的夜幕，慢慢地露出银盘似的皓月，钻石一样的繁星。 沉沉的暮色笼罩着静谧的矿区，星星点点的灯光透过玻璃小窗斜射到地面上，温暖了萧索的大地。那棵粗矮而硕大的白杨树，依旧在晚风中沙沙作响。 夜幕已然降临，辛苦了一天的人们终于可以放松身体，坐在家中，享受生活的平静与欢乐。而那几里之外的风机依然在不停地转着，发出嗡嗡的低鸣，如呜如诉，仿佛在告诉人们，炽热的地下，依然是一个光明的世界。 月光如水，笼罩着一排排简陋的职工宿舍。屋檐之下，一根弯弯曲曲的电线，顺着一个小洞，蜿蜒到苇席做成的天花板中央，下面悬着一盏小灯，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斑驳泛黄的墙壁。靠北的墙角是一张单人床铺，发黑的墙上糊着彩色的连环画《少林寺》， 不过色彩早已暗淡，左边的一角已不知被谁撕去，只剩下暗青色的山坡，而不见了那挥起羊鞭的牧羊女…… 对面的墙上也是一幅画，画的是浩淼的江水，朦胧的远山,一座楼阁影影绰绰,仿佛还有几个人，一条小舟……上面是几行草字题诗：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屋子的中间是一张三斗书桌，桌上摆着一台凯歌牌子的黑白电视机，正在播放着日本的动画片《聪明的一休》：“格的格的格的格的，格的格的，我们爱你；格的格的格的格的，格的格的，聪明伶俐……”。富有正义感的一休，善良的小叶子、鲁莽的新佑卫门、和蔼的长老、贪心的老板、骄傲的将军，他们犹如走马灯似的在屏幕上晃来晃去，演绎着安国寺快乐而又祥和的生活…… 一个小男孩正坐在电视机前，睁大了眼睛，看得津津有味， 两只手轻轻放在腮边，似乎还在喃喃的说：休息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在他的背后，是辛劳的父母，正在商量一件好像很重要的事情…… 父亲犹如秋风扫落叶似地说：＂就叫三儿转到这里上吧，明天我带他到学校去！你就先回去吧。＂然后就是一阵沉寂。许久母亲才说：＂三儿明天上学，得有齐整的衣服，免得让人笑话。＂说完弯腰就抱起了我，掩门而出，来到了大街上。 几盏昏暗的路灯，照耀着夏月下泛白的路面。商店并不遥远，向东穿过一个拱形的券门，便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大道，走到最南端，便是矿部的商店。店面不大，南北纵深三间，阔有一间半。齐胸的曲尺形柜台把房间纵分为二，靠北的地方有一块一米见长，尺半见宽，可以竖立横放的木板，以供店主的出入。 迎面的墙上，是琳琅的商品，成摞的搪瓷脸盆，几乎挨住了屋顶。店主把最上面的一个倾斜过来，盆底面向顾客，露出精美艳丽的图案：有的是国色牡丹，有的是小猫戏日，还有鸳鸯戏水，旭日东升等等……南面挂着一些衣服，墙上的格子里是一双双崭新的雨靴。柜台砖泥砌成，上面酱褐色的木板因为长久的摩擦变得光滑而油亮。 店主是一位陈姓的长垣人，谦逊而精明，生了四个孩子，全靠这个商店来养活全家。 母亲把我轻轻的放在柜台上，眼睛在那不多的几样童装上扫来扫去，终于相中了一身蓝色的运动服，左侧的胸襟赫然印着＂中国＂二字。店主用长长的衣杆把它挑了下来，边给我试大小，边给我母亲说：“咦，恁瞧瞧孩子穿上多好看，不大不小，样式还新，嫂子你看看中不中？……搁这儿多住几天吧……”。 第二天，万里无云，醒来时太阳已早早的升起。虽已入夏，阳光却还不是那么毒辣，透过层层婆娑的树叶，给门口那棵粗大却低矮的白杨树，投下了斑驳而晃动的光影。上早班的工人已开完了班前会，正陆陆续续，向矿区的西南部走去，准备从那里下井，度过那辛苦而黑暗的八小时。 母亲已做好早饭，熬了很长时间的小米粥，特别的香甜。又从食堂买来了八九根油条，两块红红的豆腐乳，和一小碟子咸菜。简单的早饭过后，父亲便骑车带上了我，向五里开外的李村小学进发。不得不说一说，我和李村好像有着不解之缘，八零年农历六月的时候，我就出生在这里。当时计划生育席卷全国，母亲不忍断送这条未出世的性命，就借住父亲的朋友家中。生我时天气十分炎热，幸有这好心人家悉心照料，才得以度过难关。八年之后，又重回这里，怎么不是莫大的缘分？ 村子坐落在矿区的南部，面积不大，纵横五六条街道，千余人口，东临马路，跨过马路便是内黄煤矿，坐落在黄褐色的丘陵之上。向西的远处，是低矮的小山。山与村子的中间是肥沃的田地，大片尺把高的玉米正蓄势待长。村子虽然不大，却也如世外桃源，纯朴而殷实。 小学坐落在村子中间，坐北朝南。登上门口十几级高高的台阶，是两扇黑漆漆的铁门，上面弧形的铁框上，焊了四个圆圆的铁皮，上面红漆书写：李村小学。 此时的我，正笔直的坐在老师的办公室里，记不得父亲和老师们说些什么，只记得屋里有一架破旧的风琴和窗外好多双孩子们好奇的眼睛…… 中午回来时，母亲已然不见了。而且我知道，明天，后天也会看不到……傍晚的时候，父亲郑重的把一把金黄色的铜钥匙挂到我的脖子上，然后摸了摸我的头，就上班走了。 我默默的爬到了床上，合衣而睡，黑暗中，几颗豆大的泪珠滚落而下…… 从这一天起，我突然长大了。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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