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投资者经常会念叨“不懂不投”这条投资原则,那究竟什么是“懂”? 在1997年股东大会上,巴菲特就明确给出了懂的定义,他说: “当我说懂时,我的意思是,你非常清楚公司10年后的情况。” 这里的10年是虚指,就像古文里的三、九一样,是类似很多年的意思。 弄懂一家企业很难,不懂不投更难,艳羡妒忌是人性,特别是看着对股市一窍不通的张三李四,都在股市大赚特赚的时候,很难不动摇,但巴菲特就一直坚守住了原则。 20世纪末是科技股的天下,但无论科技股当时涨幅多大,业绩多好,巴菲特就是不买,在97年以后的几年里,巴菲特会听到越来越多对他不买科技股的质疑和批评。 99年的时代周刊上,巴菲特成为了封面人物,不过标题是:沃伦怎么了? 更过分的是,在2000年股东大会上,一个股东直接粗俗的地说,真想拿湿面条抽你和芒格十下,谁让你们不买科技股的。 面对这种近乎侮辱式的提问,巴菲特只好开玩笑的说道:“我不会对此发表任何评论,哈哈”。 提问者不依不饶,又接着说道: “巴菲特先生,我算了下,你在1999年损失了100亿美元,所以我想我们不必对你过分推崇” 这位股东还直接报出自己1999年在科技股上翻倍业绩,还说正好弥补了在巴菲特这亏的钱。 杀人诛心啊。 巴菲特不再退让,他重申了自己的投资理念,并说到: “现在有这么多人说他们知道如何投资科技股,你尽可选择他们,为何非要查理和我去做这种事呢?” 这便是巴菲特的坚守,他没有在互联网长期的泡沫中迷失,也不用面对几个月后的互联网大崩盘。 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耕耘,像一个老农。 或者说像一个守正不出奇的将军。 巴菲特直到看懂苹果以后,才第一次投资科技股,他在2017年解释了为什么会买苹果: “从对护城河和消费者行为的分析来看,与其说Apple是一个科技公司,不如说它是一个消费品公司。” 看懂才敢下重手,我了解到的投资者中最懂苹果的是段永平,段永平也钦佩于巴菲特的持续性学习、进化的能力。 但我们更应该学习巴菲特的坚守,毕竟看懂公司这件事,和个人的经历以及付出有关,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但坚守能力圈是价头们都能学的,也都应该学的投资原则。 进一寸有一寸欢喜,说的不仅有持续学习,也有不要冒进的意思。 1997年巴菲特问答原文我也翻译了下,如下: 股东问: 如果有人用你的投资哲学,投资像微软和英特尔那样的年增长率为30%的高科技公司,而不是你投资组合中增长率通常只有15%的公司,你觉得他这样做获得的回报率能否达到伯克希尔历史回报率的两倍? 巴菲特: 如果微软和英特尔的增长率一直是可口可乐和吉列的两倍,这种方法肯定能取得两倍于我们的回报率。 问题的关键是你要确保能理解并识别这些公司。 许多人都懂微软和英特尔,但查理和我不懂,如果你能弄懂这些企业,你就有机会评估它们的价值。如果你觉得它们的价格很合理,有美妙的发展前景,你就可以买入,如果你的判断是对的,那将获得非常丰厚的回报。 当我说懂时,我的意思是,你非常清楚公司10年后的情况。 我对许多企业的理解都不足以让我产生这种信心,不过有少数几家企业可以,幸运的是,我只需要真正懂几家企业就够了,可能是6~8家。 有很多企业,查理和我不知道怎么对它们估值,这一点也不会让我们烦恼,我们不知道可可豆或卢布的价格走势,对于各种各样的金融衍生品,我们也不觉得自己掌握了对其进行估值的知识。 觉得有人懂世界上的每一家企业,可能过分了一点。 无论如何,我们只是发觉有些企业比其他企业难理解得多。 如果我们能够弄懂你说的这些有点复杂的高科技企业的发展前景的话,作为伯克希尔的股东,你们获得的回报肯定会更好。 因为以前投资这些公司确实有机会赚大钱,现在仍然存在这种机会,如果这些公司的高增长率能够继续维持的话,投资它们确实可以赚大钱。 我觉得你找不到比英特尔的安迪·格鲁夫和微软的比尔·盖茨更好的经理了,这些企业在它们各自所在的行业中似乎都占据着领导地位。 不幸的是,我对这些企业理解得不够深,以至于我不能确定它们的行业中地位是不是像可口可乐和吉列那样强大。 与可口可乐和吉列相比,你可能更懂高科技企业,这或者是因为你的职业背景,或者是因为你的天分。 但我不是这样,我更懂可口可乐,所以,我必须坚持投资那些我认为我能理解的企业。如果其他地方有更多的钱可以赚,我认为,在那些地方赚到钱的人是有资格赚这个钱的。 查理? 芒格: 像英特尔这样的企业也无法摆脱物理规律的制约,这种制约会导致总有一天芯片上无法容纳更多的晶体管。 我觉得,每年30%或者其他比例的增长率可能会持续很多年,但不可能会持续到无限的未来。 因此,英特尔必须利用它目前在半导体行业中的领先地位开发一些新的业务,就像当年IBM利用制表机业务的领先,开发出计算机业务一样。 而预测某些公司是否能做到这一点,对我们来说简直太难了。 巴菲特: 英特尔的两个创始人是鲍勃和戈登。 鲍勃在爱荷华州的格林内尔长大,60年代后期,我加入了格林内尔信托董事会,鲍勃是当时的董事会主席。 后来,当鲍勃和戈登一起创办英特尔的时候,在第一轮融资时,格林内尔信托通过私募购买了10%的股份。 鲍勃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和比尔·盖茨一样,他们很擅长解释自己的企业,是很好的老师,可是我这个学生比较呆笨。 鲍勃是一个实在的爱荷华男孩,他会告诉你投资英特尔的风险和潜力,他在各方面都非常开朗且绝对诚实。 所以,我们确实为格林内尔信托在英特尔的首轮融资中购买了10%的股份,可是负责格林内尔投资委员会的天才,却在几年之后想法设法地卖掉了这些股份。不过我不会告诉你这个人的名字。 算出当时那些股份现在所值的价值没有任何奖励。 顺便说一下,当时鲍勃非常热衷于是英特尔制造的一些手表,这可能是他最上心的东西,按照鲍勃的说法,这些手表棒极了。 不幸的是出现了一个问题,格林内尔信托派了一个人去拜访英特尔公司,鲍勃就送给他一只手表。这个人回来之后,针对我们对英特尔这笔小额投资写了一份报告。 他说:“这只表太棒了,都不用动它,它自己就会根据时区的变化而调整时间。”换句话说,这只表走得太快了。 英特尔在这些表的业务上挣扎了五六年,然后彻底失败。 到了上世纪80年代中期,英特尔当时非常依赖的另外一项业务也快完蛋了,他们不得不进行一次全面的转型。 80年代末安迪·格鲁夫出任英特尔的CEO,。 附带说一下,安迪·格鲁夫写了一本非常好的书《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这本书描述了战略转折点的概念,我建议大家阅读这本书,因为它真的写得很好。 总的来说,英特尔由格鲁夫带领其他人成功地实现了转型。但不可能每一次转型都能成功,有时候,有些公司就被淘汰了。 我们不想投资那些我们认为可能会被淘汰的公司,英特尔也可能会脱轨,其实差点就脱轨了。 IBM当时也持有英特尔较大比重的股份,上世纪80年代中期也把股份卖了。 应该说理解英特尔的人还是很多的,但他们也看不清英特尔的未来,我觉得,以英特尔的模式来赚钱真的很难。 我想,真正懂这些企业的人可以赚很多钱,有的人拥有这种洞察力,比如我们的董事沃尔特·斯考特就是其中之一。 10年或12年前,他通过投资奥马哈的一家非常小的企业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当初的小企业如今已经变成了大公司。 沃尔特曾经在去看足球比赛的路上给我解释过这家公司,不过,那一次我这个学生还是没能做好(笑)。 结果,沃尔特击中目标得分,我站在看台上为他欢呼,但这真的一点都不会让我烦恼,让我烦恼的是:如果我认为我懂一家企业,后来的事实表明我并不懂。 查理? 芒格: 当我们年富力强的时候,我们未能成功地理解些复杂的企业,现在我们老了,我们可不想在年老时掌握年轻时未能学会的东西。 巴菲特: 如果后悔有用的话,股东大会可能会变成重生大会,我们全都来参加会议,忏悔我们的错误并寻求解决的办法。 出自伯克希尔股东大会上午场第17个问题,大唐炼金师翻译于2023年3月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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