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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建英:难忘的江姐 |长篇小说《难舍真情》之十二

 北疆文艺 2023-03-03 发布于黑龙江

 
长篇小说《难舍真情》之十二

难忘的江姐
 作者:胡建英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要是同意了,那王乡长就真的把我领他家去了,而他一家人也一定会对我好的。但我舍不得爸爸、妈妈、大姐、大哥、二哥和妹妹,舍不得我们这一家人的骨肉亲情。可我当时为什么犹豫呢?因为我知道王乡长一家肯定会拿我当个宝儿似的,我这一生都会享福。所以,我就在一个男孩与五个孩子其中一个这二者之间徘徊了。我要是答应了,这一辈子就不是这个样子了,而是另一种样子了,命运就截然不同!王乡长要我,不仅仅是看重了跟爸爸的交情,看重了我们这个家庭,也确实是看中了我,觉得我符合他家的需要,我也适合他家。以为俺家有三个男孩,给他一个,我的父母会同意,但没想到我本人会不同意。不然,他就不张口了。

孩提时代,对我好的人很多,家里人不算,比如沙姨啊,王乡长啊,还有一位我永难忘怀的、离开张地营子就再没见到、无法报答恩情的江姐。

江姐叫江艳玲,不是张地营子人,家在张地营子北面的白石砬子。她有个亲属在张地营子,通过亲属认识了俺家,就到俺家来串过几次门。那年她好像19岁,高个,修长的身材,留着两根长长的黑黑的大辫子,穿了身蓝布衣服,跟爸爸妈妈唠嗑时坐在炕沿上,把我揽在身边,不停地抚摸我的小手。走的时候,让我叫她“江姐”。我就把小说《红岩》里的江姐跟她联系起来,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不几天,她又来俺家,说她已经在张地营子小学当老师了,让我有空儿上学校去玩。我高兴得一蹦多高,嚷着要上学校去。江姐就瞅着我笑。她笑的样子很秀美。

于是,大哥和二哥上学的时候,我也上学了。——虽然不是正规生,用现在话说是旁听生,但我觉得很开心,一蹦一跳地跟着江姐来到了张地营子小学。

江姐与沙姨相比,一个是青春女性,一个是年轻媳妇;一个妖娆妩媚,一个俊秀柔美:可以说各有千秋,别具一格。但作为代课教师,江姐的文化程度要比沙姨高。所以,沙姨教二年级,江姐教三年级。

江姐拉着我的手,把我领进教室。教室的门在学生座位背后,她就把我领到后排靠外边坐着的一个男生跟前,让那男生坐到里面,我挨他坐下,又嘱咐他好好带着我。然后,江姐才快步走到前面,面向下面我们这些学生开始讲课。她讲着,一会儿领着大家念书,一会儿叫学生站起来答话,一会儿在黑板上写字。那个我挨着坐着的男生对我很热情,一会儿听她讲,一会儿给我讲,我就似懂非懂地点头……

“呤呤呤——”下课的铃声响了,我感觉这一堂课过得太快了。

晚上躺在炕上睡不着,我在想:上学原来就是上课啊!上课多有意思啊!那么多人听一个人在前头讲话,当老师真了不起!这就是常说的老师,老师是这样的。我以后不该叫人家江姐,该叫江老师才对……

第二天我又跟着江姐来到学校,进校门的时候我叫了一声“江老师”,她扭脸诧异地瞅着我问:“怎么叫我老师了?该叫我江姐啊!”

我不好意思的低声说:“你是老师嘛,不能再叫姐姐……”

她笑了:“行,你叫吧,叫啥我都高兴。”

又走不远,我一眼看见操场左面有一排铁管子立起来的玩的东西——有好几个秋千,就对江老师说:“我想玩秋千。”

“那你去玩吧。我去上课。你不玩了就到办公室里等我,别乱跑啊!”他叮嘱完我就朝办公室走去。

我跑到秋千那儿,上去了就使劲蹬。越蹬越高,越蹬越高……真好玩!站在秋千上看校园,眼前的校舍和操场也随着我蹬秋千荡来荡去,荡来荡去……

忽然,我荡得太高了身体几乎跟地面一平了,荡得象仰面朝天了,脚下一空,“扑通”,从秋千上重重地摔了下来,摔了个五体投地。

我趴在地上,吃力地抬起头,用手摸摸鼻子,还有,一摸贝儿喽(方言,额头),再看手,手指上是通红的血。这时已经下课了,有个高年级的男生跑到我身边,把我拖起来,扶着我往前走,问我跟谁来的、是谁家的孩子。我只说江老师让我到办公室等着,他就忙把我送到了办公室。

江老师一见我额头流着血进来,大吃一惊,赶忙起身把我搀过去,问是怎么弄的,疼不疼。让我在她的椅子上坐下,拉开抽匣,拿出纱布、胶布和剪子,给我包扎。她的手非常地轻,生怕弄疼我,嘴里还连连责备自己没照顾到我。我只觉得伤口发热,并不怎么疼了……

后来,江老师不在张地营子教学了,回家工作去了。她临走时来俺家跟爸爸妈妈道别,可惜我那天出去玩,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

国家为了倡导全社会尊师重教,规定了910日教师节。1985年过第一个教师节的时候,我想起了江姐。想到小时候是她第一次把我领进校园,领进教室;想到自己贪玩摔坏的时候,是她给我上药包扎。思念之情涌上心头,就写下了散文《江姐,您在哪儿》在报上发表。我不知道她在哪,见不到她,只能用这种办法寄托我对她深深的思念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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