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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 ● 甄西同 （二） 二十年前，十六的秀刚初中毕业怀揣着一颗少女美好的打工梦,带着满脸羞涩的样子来到了北京。 秀和她同学约定好，去北京找她同学的一个表姐打工挣钱并发誓，不在北京混出个样来不回家。 来北京的头天晚上，老实巴脚的父亲蹲在地上一声不吭，一直抽着烟。劣质的烟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昏暗的灯光下母亲流着泪说：“孩子别去啦，你还小在家好好上学，爸妈不需要你出去挣钱，我和你爸能养的起你们。” 然而早就被外面精彩世界所迷恋的秀，此时又怎能听进母亲的话呢？她头一摇：“不，我非得去，将来我还在北京找个对象嫁到北京呢？”话音刚落“拍”的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落在了她脸上。气得浑身发抖的父亲立即吼道“小小年纪不知羞耻，张嘴闭嘴找对象。”接着又抡起巴掌，瘦弱的母亲见状急忙挡了过去，重重的巴掌落在母亲身上。母亲被打了个趔趄，倒退两步，随之母亲“扑通”跪在她面前。像着魔似的她不顾母亲的哀求，反而与父亲大声嚷道：“去，我非得去，打死我也去。” 被气的实属无奈的父亲猛地拿起身旁一个凳子，母亲慌忙站起来，双手紧紧抱住父亲胳膊大声嚷道：“快走。” “走。”秀夺门而去。 身后传来母亲那沙哑的哭声和父亲那沉重而又嘶哑的声音“走吧，走远远的，我没有你这个闺女，要走这辈子别回来。” 一到北京，秀就被北京繁华的景象所迷恋。宽宽马路上人来人往，车川流不息，高架桥、立交桥，数不胜数。路两旁高楼一座挨着一座。幸亏有人接她，要不她连个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刚走出火车站，秀简直不敢走，望着干净能映出人影的马路，生怕从家里来时鞋上的泥土会踩脏了马路。 有一次秀去公共厕所小便，发现这里的墙和地到处是人影幢幢，羞得她竟连小便也解不出来。 秀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北京好好的工作，给自己争口气。挣钱将来在北京买房子，等父母老了接到北京好好的享福。 这是秀从小就有的一个梦想。 那是秀在上小学三年级时候。一次班主任在课堂上提问大家：“同学们你们将来长大以后，你们的理想是干什么？”同学们个个踊跃回答。有的想当解放军，有的想当医生，有的想当科学家。当老师问到秀时，她竟然脱口而出：“我要去北京。”话音刚落，引起全班同学们的哄堂大笑。问你将来干什么？“去北京，就是去北京。”“去北京干什么？”“干什么，挣钱啊，将来我挣钱在北京买房子，找个对象还要嫁到那里呢。”同学们又一次哄堂大笑。 放学回家路上，要好的同伴说道：“真不害臊，这么小的年纪就想出嫁。”秀望望同伴，不但没生气，反而把头一摇：“哼，等着瞧吧。” 回到家后，秀把班里的一些事说给父母听。并给父母说自己将来要干什么。父母听后只是对她笑了笑。 晚上秀做了梦，梦见自己真的到了北京，并在那里买了房，安了家。她笑醒了。 然而命运却与秀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经秀同学的表姐介绍，她来到一家大型商场在洗化区做理货员。 理货员每天工作除负责销售区域内的商品外，还要做好商品的摆放、清点、登记等一系列工作。 为做好这项工作，秀要每天熟记这些商品的价格、生产日期、保质期限及用途。还要熟记每天来这里的顾客。 三个月后，秀被商场部门经理任命为洗化区负责人。 秀天资聪明，勤奋好学。她购买了《营销和管理技巧》等一些书籍。渐渐地商场里每项工作她都极为娴熟。她成为商场里的标兵，是员工学习的榜样。深受商场老板的喜爱和员工的认可。 每天前来商场洗化区购物的人们络绎不绝,有怀里抱着猫啊、狗啊的贵夫人，也有刚结婚的年轻夫妇，还有上学的少男少女们。总之每天这里人熙熙攘攘。 秀要求员工们要熟悉顾客的每一张脸，了解顾客的内心需求。在与顾客进行沟通时，一举一动，都有给顾客留下深刻的印象。大大地吸引了不少回头老客户。 在第一季度各班组业务考核中，秀洗化组业务销售量第一，比前季度翻了好几倍。她第一次拿到奖金，而且奖金全商场她拿得最多。 当秀从财会人员那里拿到奖金时。做梦都没想到会这么多的钱，这可是父母在乡下辛苦一年也赚不到的钱。 回到住的地方后，秀趴在床上哭了起来。是激动？还是高兴？她认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当初父母哀求自己的情景又浮现在她眼前。 秀要努力的去挣钱，挣更多的钱。 来到北京整整半年了，秀没有和家里通过一次电话，父母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她知道父母还在生自己的气，但她不恨父母，她知道父母阻拦自己来北京。是担心自己的年龄太小，怕上了别人的当。可怜天下父母心。 秀想把钱除留给自己生活费外寄给父母。可她又一想，还是自己存着吧，等赚到更多钱，在北京买套房。然后再把父母接过来。时间一长父母也就不怪自己啦。想到这里，她反而又笑啦。 由于在商场工作的特殊性，秀很注重自己的形象。 秀爱美，她喜欢穿各式各样的衣服。无论衣服贵贱，在她身上都是那样的合身、贴体。让人看了舒服。紧致的衣服将她的身子勾勒出美妙的曲线。虽说她是一个乡下来的妹子但敢与北京的女子相媲美。往哪里一站都是一个活脱脱的明星胚子。 秀没有来北京之前的那种羞涩，变得落落大方。 秀漂亮，有着苗条的身材，高挑的个头，还有那微黑的皮肤，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和俊俏，反而增添了几分秀色。她的眼睛是那样的好看，黑亮亮的眼珠像两粒闪闪发光的黑珍珠。又似一对黑玻璃球㓎在清水里。转到眼眶任何部位都显得那么灵动俏媚，乌黑的头发梳成一束“马尾巴”，一晃一晃的像只燕子在飞舞。 由于秀出色的表现。第三年她被商场老板任命为经理助理，负责商场管理和后勤工作。 进入腊月，商场里每天人如潮水，商场各部门进货、出货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秀作为商场负责人更是常常忙到深夜。 北京的冬天特别寒冷。有一次秀忙到深夜十一点多钟了。当她走出商场大门，呼啸而又刺骨的寒风夹着飘落雪花，在她身上和周围肆意拍打着，她打了个寒颤，本想结个伴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可她失望了，因为在二个月前她从商场集体宿舍搬出来，租赁新的住处时，她没有向任何同事说起过。一个和自己要好的姐妹早在一个月前就回老家结婚去了。 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像刀子。风中带音，有时像老人哭泣发出“呜呜”的声音，又像牧童悠闲吹哨的声音。 秀裹了裹身上衣服，望着面前灰蒙蒙的天空，想起了母亲，与母亲每一次的通话中那絮絮叨叨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孩子，你也快二岁的人了，该找个婆家，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容易，好歹有个照应，咱村里像你一般大的都出嫁好几个了。” “妈，不着急。”当时的秀还为母亲那种没完没了的唠叨而感到好笑呢。 是啊，二十岁的人，到了该出嫁的年龄，是该找一个，在一起知热知冷的多好，况且商场里又有好几位姐妹都已结婚。是没有意中人？还是自己太冷傲，不，不是的，秀是一个很容易接近的女子，她善良、温柔，善解人意只是要强了一些。 这几年是自己把心思全部放在工作上。她不想因为过早的找男朋友而耽搁自己的前程。 秀要实现心中的一个梦。 走着走着，突然从临街房屋里窜出一个人来，是个男人。那人跌跌撞撞嘴里不停地喊着一个名字。是个女人名字“娟，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伤害了你，我不该那样对你。”随后那男人跌倒在秀的面前。 秀吓了一跳，立即愣在那里。 紧接着又跑出来两人，其中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走到秀的面前：“孩子吓着你了？别怕，这是我儿子，喝多了，处了几年的对象和他分手了，心里头难受。” 秀愣了一下，心里掠过一丝愁怅。 商场离秀住的地方共三站，公交车运营时间为早上6点到晚上11点。 每次秀下班总是坐公交车，几分钟就到了。可今天公交车的运营时间早就过去，她该找一辆出租车，不吝啬那几十元的出租费，可在这恶劣的天气里，出租车也怕早已回家了。她有些后悔。不该一个人走回来。 风比刚才小了些。雪也渐渐停了下来，一切好像又恢复平静，远远的望去，整条大街没有一个人影，除了白皑皑的大雪外，只有路灯在笔直的站立着，用它那贼亮贼亮的眼睛，窥视着路上所发生的一切。 当秀跨进自己租住的房屋时，才长长舒了口气。 秀躺在床上，刚才那男人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又浮现在眼前。 秀第一次失眠了。 原本打算今年回家过春节的秀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草率的和父母通个电话。 这已经是秀来北京的第四个年头了。 腊月三十下午商场放假。秀购买一些东西后回到住处，已是晚上八点多钟。她打开电视，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正在播出，她躺在沙发上一边吃着刚买来的水果，一边欣赏着电视节目。 渐渐的一团困意袭上来。她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啪、啪、啪”一阵敲门声把她惊醒。 “这是谁？”秀侧身转脸瞧了瞧墙上的钟表，已经十点多钟。 “啪、啪”又是一阵敲门声。 “这么晚，是谁？”秀心中一惊。 当时搬到这个地方，秀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 “难得是坏人？”想到这里秀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谁啊？”秀怯怯的问了一声 “我，老乡。” “老乡？”秀一脸的疑惑。 “我叫帅。” “噢，是帅哥。”秀想起来了。 “干嘛？哥，这么晚了。”秀反问道。 “你开门，进屋再说，外面好冷。”外面人说道 秀起身开门，一个裹着满身寒气的人进了屋。 他叫帅，秀认识他。他在商场负责货物调配。 秀和帅是在一次商场里为自己举办生日晚餐上认识的。他自称来自山东鲁南某一个乡村，和她的老家相隔不远。所以帅与她每次见面总是老乡老乡的打着招呼。时间一长，她尊重帅，因为帅比自己年长十岁。秀叫帅哥。 帅长的帅，人如其名，一米八几的个。就是在那次生日晚餐中，帅频频地向秀敬酒，碍于老乡面子，她多喝了几杯。是帅扶着回到宿舍。也就是从那时起，她遇到了这个高大、帅气的老乡，心里头高兴、踏实。 有时候帅有事没事总是找到秀说说话。一些风言风语就传出来。可是她是不会理会这些的，因为她总是把帅当做哥哥对待。毕竟帅比她大整整十岁。 秀在外面租房，本想告诉帅。可又怕同事们知道后再说三道四。所以她没告诉过帅。 帅进屋后放下手中东西，从挎包里掏出一瓶酒说：“妹，哥知道你今年也不回家过年，一个人是不是太孤单，巧的是我也没回家，过年了，哥过来陪你说说话。” 顿时秀身上一股暖意。是啊，这个偌大的北京城里，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特别是在除夕之夜正是居家团圆时候而自己正在这里承受着孤独，寂寞的令人窒息。秀太想家了。可商场腊月三十才放假。 秀本想躺在沙发给父母打个电话，怎奈自己太累了，竟然睡着了。 “谢谢哥，你吃饭了吗？”秀问道。 “也算吃过了。”帅说。 “下班后，本该早过来，碰巧有位老乡，家是咱们老家那边的，在一块简单吃了点饭，来的路上出租车又被堵一个多小时，这不到现在才赶过来。”帅说道。 “这么晚，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帅又问道。 “不，没有打扰我休息。”秀说。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秀问到。 “噢，小妹真是健忘，商场里大红人。”帅顿了顿说。 “上次在商场对面一中介公司碰到你，你虽然没说什么，我就能猜想到，你是来中介租房，怎么样，果不其然。” “后来我又去了那家中介公司，好在打听到你现在的住处。”说完帅有些得意。 秀暗暗为眼前这位老乡大哥的心细而由衷佩服。 秀怔了怔，擦擦饭桌。抬起头来说道：“哥，你不是没有吃饱吗？我再给你做饭去。” “不，不用，妹，你歇着，我自己来。”帅制止了秀。 “好吧，厨房里有菜，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其实帅确实饿了。在与那位老乡吃饭时，只是草率的敷衍坐坐而已。 秀也真的很累，从进入腊月商场每天加班加点，已经累的筋疲力尽。要不是帅来，她应该早进入梦乡。 不一会工夫，两凉两热荤素搭配的菜做好了。 秀又重新回到沙发上，倦意又袭上来，真该好好睡上一觉。 窗外的北京，流光溢彩。北京的夜是不眠，北京的夜景是诱人的。推窗望去，近处和远处各种各样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点亮了整个北京的夜空。有的像盛开的朵朵鲜花，有的像嫩绿的柳树枝条，有的像仙女的飘飘长发，还有的像从夜空划过的颗颗流星，浩翰缤纷，美轮美奂。 当秀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大年初一）中午。昨天自己原本睡在客厅沙发上，现在怎么在床上呢？突然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变的紧张起来，难道帅？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穿着衣服好好的。她笑了，是自己自作多情吧。 秀起身来到客厅、厨房。整个客厅、厨房收拾干干净净。沙发上凌乱的衣服被叠的整整齐齐。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妹，好好的休息，我走了，不打扰，客厅和厨房都打扫干净，厨房柜子里放着我从商场买来的水饺，是三鲜馅的，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秀后悔，后悔自己睡得太死。帅什么时间走的，全然不知道。秀清楚的记得昨天晚上自己是在客厅沙发上睡着的，又怎么回到床上呢？难道是帅抱过来的。如果真帅……一种幸福的愉悦涌上心头。在这茫茫人海中，她为自己遇上这位老乡哥而感到欣慰。 “不害臊，长这么大还没有男人抱过呢。” 想着想着秀笑啦。猛然间在她心房中有只小兔子不停的来回撞荡，撞的她神魂颠倒，瞬间脸上爬满了彩霞。 相关链接：甄西同：秀 | 小说连载（一）
作者简介 甄西同，山东济宁鱼台人，热爱文字写作，从小就有一个当作家的梦，新闻作品常见于报端，已有十余篇文学作品发表，仍需努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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