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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合吉 / 文 “桑木扁担两头翘，挑起担子如坐轿。"描写的是挑担人的一种惬意情景。如今的年轻人大多数都没挑过担子，即使知道怎么挑担子，也难体会挑担子的滋味，只有上岁数的人还对担子有一种不解的情怀。小时候，家庭生活、干农活除了推，就是挑，挑担子从小就开始磨练起来。说起来也怪，小时候感觉什么都新鲜、好奇，看见大人做什么，自己就去和他们凑热闹，大人们去挑水，一听见勾担和桶响，自己也想去试试，身体才比桶高了半截，还架不起那条勾担，只得把桶串到勾担的两头，像打“秋千"一样，在大人的扶持下挑着担子往井上去。你别说，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和以后的无数次。随着一年一年地长大长高，肩膀上就感觉厚实多了，不像第一两次肩膀那么疼了，从挑空桶，到挑两半桶，再到能挑两满桶，从趔趔趄趄揺摇晃晃，到稳稳当当能挑起一担水，感觉自己长本事了，有用了。爷爷、奶奶看到后，就会在一起偷偷议论着说：“小伙子不吃十年闲饭，说会干活就会干活了。”听到他们的夸奖，就有一种自豪感在升腾，心里就像乐开了花。然而，真正把挑担子当成活来干，确实很不是滋味。初中毕业后，参加生产队日常劳动，那天分配往地里挑大粪，男女老少都是这种活，没啥挑剔，也不能挑剔，因为这是队长安排的，差没二派吗？只好硬着头皮去干。那时挑粪用的粪桶不是皮桶，还没生产出塑料桶，都是死沉死沉、又怕摔的砂锅盛粪，人们把它叫“茅锅”。那一副茅锅就十几斤重，一担大粪少说也有五六十斤，大人担起来好像很轻松，再说他们把双肩都磨练出来了，能走着换肩，两肩交替使用，挑着一担大粪如小燕飞般轻盈。我就只能用一个肩膀挑，走不多远，就得歇一歇。地离村子是最远的，有三里路，一路歇了好几次，每次在扶着担子歇息时，后边大人们挑着担子就超过我了，在“嘎吱嘎吱”的扁担声中小跑过去。看到他们像“燕子展翅”换肩的情形，心里很不爽，恨自己的另一个肩膀太无用了，有时也想去让另一个肩膀试试，但往肩上一压，走不了几步就受不了，好像压在骨头上的疼，只有再换过来用“正肩”挑，人们把能冲锋在前的、经得起担子的这个肩膀叫正肩。第一次挑大粪那心情别说多坏了，粪水臭不说，也不是挑一担就不用再挑了，这是在干活，在挣工分的，不能撂挑子，再说还有同龄同学也在挑，还得顾及面子，还得明争暗赛，当不了头，也不能落个最后，忍着肩疼，继续、继续、再继续，向前、向前、再向前，这不仅仅是磨练的肩膀，更重要的是磨练着自己的意志。在高中的时候，记得那次语文课，梁老师给我们讲他挑担子的情形，他说：“我有一次，挑着担子往家赶，离家十里路，我歇了不知多少次，每一次挑起担子，就在心里划算走多远再歇息，到了那个地点，再向前多走几步，真顶不住了，才放下担子歇息。”他说，这就是方向、目标、拼搏，方向是家，目标是那个歇地，拼搏就是多往前走的那几步。梁老师的挑担故事，在我的脑海里装了半个多世纪，至今他那演讲时的情景历历在目，给了我们心灵的启迪，让我对挑担子又有了新的认识。毕业后，在日常的磨练中，不是挑水就是挑粪，不是挑秸秆就挑粮食，挑担子成了家常便饭，我的另一个肩膀也逐渐厚实起来，也能承担起担子了，而且也能一边走一边交换双肩了，挑担子的技术也老练多了，也能让担子颤动起来了，有了“挑起担子如坐轿”的美感，忽闪忽闪颤动的担子，在肩膀上也摆弄得灵活自如了。干啥工作也不能粗心，挑担子也一样。那次挑着一担大粪，奔往南岗南瓜地，挑过担子的人都知道长轻短利索，为了使担子挑起来轻盈，我就把担子的勾链调得比较长，挑起来的茅锅离地面虽比较近，但也不至于碰到地，感觉还是可以的。上坡的时候还是紧操心，唯恐前面的茅锅着地，碰破或碰翻茅锅，双手握紧扁担的勾链，小心翼翼地上了坡，坡上一段阡陌小道，还算平缓，认为这就没什么可怕了，正在急急忙忙挑着担子小跑时，忽听“呯“的一声，茅锅撞到了一个路面凸出的埋石，虽未碰成两半，但锅底裂开了一道缝，瞬时，粪水从裂缝漏了出来。很快就到南瓜地了却出了这档子事，队里的人看到后都笑着说:“哈哈，破了！”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一个劲地埋怨自己没本事，埋怨自己没有看到那个凸埋石，埋怨自己调的勾链长，办了件丢人的事。前面的茅锅破了，漏完了粪，后面还有一茅锅粪，不能挑了，幸亏离南瓜地不远，只好用手提到地里，造成了弄巧成拙、事倍功半的结果。常言说：“空走撵不上推车的，推车撵不上挑担的。”这句顺口溜，既是人们的经验总结，又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同时也有它一定的人生哲理，这就是压力越大，跑得越快。挑担子，不仅是跑得快，更要看清前面的路；挑担子，既是压力变动力的真正体现，又有拼搏超越的思想内涵，既有精神意志的磨练，又有内在灵魂的不断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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