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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炊烟已吹远 小说/尹夫 村口的路边蹲着的一位老大爷，他似乎在等什么人。这时一个女子经过这里，大爷站起来叫住她，轻声地说：“姑娘，你能帮我打个电话吗？这个电话我打了三个月了，都没有打通，不知道啥原因。”女子问道：“行，大爷，你要打给谁呀？”大爷说：“打给我女儿。”女子试了试屏说：“你这手机屏幕不显示，好像坏了，你拿到手机店里让人给看看。”大爷接过手机说：“好的，谢谢你。”女子走了。 女子刚走几步，站在路边的一个小男孩说：“姐姐，刚才那位大爷是不是问你手机的事情了？”女子吃惊的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小男孩悄悄的说：“他是个傻子。他女儿五年前出车祸去世了，他天天都这样，守在女儿居住的毛草房前，见一个问一个，很烦人的，你不用理他。” 女子听了以后楞住了，似乎在思索什么。一会儿她转过身又走到大爷跟前说：“大爷，让我再看看你的手机？”大爷急忙站了起来，把手机递给她。女子看了看手机说：“我再给你试试，看看现在是不是可以打通。”这女子又说：“对了，大爷，我和你女儿还是同事呢。”
大爷高兴地说：“你认识我女儿？”女子说：“是啊。她还让我帮她带东西给你呢，现在她手机号换了，我帮你把她的手号存到你手机里，这样你就可以打通了，记住，以后你就打这个电话。你女儿就是怕你担心她，才让我给你说一下，她好好的，别挂念啊。” 女子从挎包里掏出一沓子钱，递给大爷说：“这是你女儿让我捎给你的钱。”大爷说：“这些都是我女儿让你带给我的吗？女儿心真善，也谢谢你。”女子说：“大爷，不用客气。”大爷说：“请你见到我女儿，给她说一声，让她好好上班，不用管我，我身体很好。”姑娘说：“大爷，我还有事先走了。” 女子转个身，从兜里掏出手机，走到路边的树后面没人看见听到的地方接听电话，是大爷打来的。大爷说：“女儿啊，我终于打通你的电话了，我都打了好几个月了，都没打通，我今天遇到你同事了，她给我捎带好多钱哩，说是你的工资。你好好工作哈，不用惦记我了。”
女子喊了声：“爸，这段时间有点忙，没空回来看你，你自己照顾好身体，你要想我了，就给我打这个电话呀。”此时，小男孩又迎上女子说：“其实，大爷挺可怜的，他每天黄昏的时候，就搬个小凳子，坐在女儿原先居住的毛草屋房门前，发呆的等着女儿回家。他守在那地方已经5年了，烟筒的炊烟也从来没有冒过烟了。” 女子知道大爷的秘密后，比对相片，专门邀请一个长相与大爷女儿相仿的女娃，出资聘请她扮演大爷的女儿，专门回村看望老人。假伴的女儿刚走到田埂上，老远就跟大爷跪下了说：“爸，女儿回来晚了，专门看望您老人家啊。”大爷说：“知道女儿回来了，老远就跑来了，我心里高兴啊，想念女儿啊。”说完，老人就哭了。 那天晚上，女儿居住的小屋又升起了炊烟，烟筒里冒出了浓烟儿，还飘出炒肉蒸米饭的香味儿。半夜里，大爷想再见女儿，就情不自禁地走到女儿居住的窗户下，瞅见门前放着两个姑娘的鞋子，就知道女儿酣睡了。他不放心的侧耳细听，听到床上的鼾声，月光蓉蓉之夜，老大爷满意地微笑着走开了。
若干年以后，好奇的小男孩也长大了，他去外地求学。认识到问题的重要性，才把真相告诉大爷。他对大爷说：“其实，你女儿死去十多年了，车祸死的，车主赔偿了你3万块钱，就不管了，你若不信，我带你去看你女儿的坟墓。”大爷迷了，痴呆了，不相信女儿死了，他要看到女儿坟墓上的墓碑才能相信。 因为过去许多年了，现在的坟墓已经不成样子了。大爷看了十分震惊，他倒是没有哭，而是对小男孩说：“是真的啊，我女儿不在了？谢谢对我说了实话，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待会儿，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既然我已经知道了，我不会再掉眼泪。” 男孩点点头走了，他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说：“大爷，你想哭就哭吧，只是你别再记恨我呀，我不想骗你，也许我不该跟你说实话呢？”说完男孩回家了。从那天以后，大爷失踪了，听说他去了西藏，在青藏高原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一待就是好多年。
有年秋天，老人一个人又回到村里，头发凌乱，完全失忆了。当年的那个姑娘也已经从少女变成了老太婆，退休后隐退社会，但她仍然盼望着大爷回家。这一切似乎匪夷所思，因为姑娘与大爷萍水相逢，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存托付义务，只有一次路遇的缘故，但故事还没有结束。 大爷失去了女儿，他疯了，瞬间混沌了，现在大爷回到村里，他已完全不省人事了。他死死地抓住姑娘的手说：“你为什么要装扮我的女儿，你为什么骗我。我的女儿出车祸早死了，你应该对我说实话。”大爷似乎又清醒了，对姑娘说：“我，我世上已没亲人了，你不是我的女儿，你走吧？” 姑娘失落地走了，她很无奈，付出了那么多，却让大爷不开心。那天晚上，天空阴暗，大风吹过，姑娘本想夹裹着铺盖，一走了之，但飓风没有吹走姑娘的意志，她留了下来。她没有寒心，而是原谅了大爷，主动地把已经痛苦不堪的大爷找回家，当亲爹赡养。
当大爷看到墙上女儿的照片时，不禁老泪纵横，突然给姑娘跪下了说道：“大善人啊，为了我的女儿，你吃苦了，你吃大苦了。”大爷脑子一会清醒一会糊涂。就这样，姑娘又赡养大爷好多年。在大爷95岁生日的时候，他坐轮椅，让姑娘推着，去女儿坟墓呆呆地坐了很久。 那天晚上，大爷去世了，姑娘痛哭流涕，为老人披麻戴孝，为大爷送终。那年冬天，小屋里又升起了炊烟，这时的姑娘已成老太婆，她最后离开了村庄。这是一个离奇的故事，是在那年的冬天，夕阳西下，太阳红彤彤的，小屋烟筒里又冒出了炊烟儿， 那天，我听到了歌音，歌词是这样唱的：“多年以后，我们还能不能活着，会不会有人为我们唱首歌？多年以后会不会有人还记得我们，记得这个世界我们曾经来过……”天籁之音，被风吹到远方，形成思念的细雨儿！我听哭了，而且想起大爷，想起大爷的女儿。我悲痛不已，我带着伤痛离开村子。
作者简介 殷天堂，笔名尹夫，网名过冬飞鹰。中国当代作家，系统作协主席。祖籍河南息县,军队团职军官转业，供职于驻马店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著有《梁山伯与祝英台外传》《生命提速》《息夫人秘史》等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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