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 爷爷不得不求人,那也是因为父亲。爷爷希望父亲能通过读书改变自己及家族的命运。在关键节点上,爷爷接受了邻居的建议,赶紧到县里去求人。求人的事彻底地让爷爷犯难了,这是他不擅长的,且他好像也没有可以求的人。也许因为这个想法,爷爷每天比平时要多抽很多根烟,每餐都要多喝一盅酒,晚上在床上会多无数个辗转反侧。即便如此,早晨起床,他用湿毛巾把脸一抹,还是决定按照乡邻建议的,去县里求人。说来也巧,爷爷还在物色对象的时候,有个亲戚的亲戚正好到村里来喝酒,偏偏他还跟爷爷坐在一张桌子上。几杯酒下肚,亲戚话就多了起来。父亲知道了他在县里教书,听他的口气,他好像非常有能力。父亲来了兴致,瞬间感觉,平时奶奶在家独自叨唠的“菩萨保佑!”之类的祈福,真的灵验了。那天父亲喝了不少酒,酒席散场后,父亲趔趄着回家,让哥哥去油坊打了十斤菜籽油给亲戚拎了过去。说本该,那是因为,这个机会父亲自己没有意识到,而是比较要好的朋友告诉他的。有人等着父亲去求,可父亲就是没有搭理那一套。朋友说,那不是求人,别人正等着父亲过去交上一份投名状。父亲没理那一套,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放弃这样的机会。那年我刚刚上小学,感觉父亲出现了一些变化。具体是什么我说不清,可父亲让我更喜欢了,他加班没有原来多了,且每天晚上都可以陪我做作业。父亲能坚持,这是非常让我害怕和敬畏的事,每天晚上,我不睡觉,父亲就一直陪着,以至于我晚上回家,基本不敢像其他同学那样,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做着“摸鱼”的事。后来读初中、高中、大学,父亲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一直没有为我和家里的事求过人。记得高中分班时,母亲因为这件事埋怨过父亲,父亲那天情绪非常不好,他没有说太多的话,只生气地撂下一句“该求的人,我父亲给求完了。”通过反复研读父亲的作品,在我的脑子里进行了若干个场面的拼凑,我大概能绘制出当年的情景。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一早,爷爷就叫醒父亲,他们两个人拎着一只篾萝到玉米地里掰了几十根玉米。父亲说,回来的时候,地里的露水把他们的衣服打了个透湿。在家进行简单的洗换之后,爷爷就带着父亲往县里赶。在此之前,爷爷自己已经去了好几次,有拎着老母鸡去的,有拎着鸡蛋去的,有拎着地里还在成长的花生、红薯去的,总之,家里能带的东西,爷爷都带过去了。实在没有的时候,爷爷会掏出压在被絮下的钱,去供销社里买一些有价值的副食品,爷爷不善于求人,但是他知道,求人不能空手。(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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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副主席(常务)兼秘书长;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著作7部,累计出版和发表30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2部):《一车一世界》《炊烟袅袅:一乡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散见于《文艺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安庆日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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