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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生死,堪贤愚,来敬这天地一杯酒

 漂在一座城 2022-08-29 发布于上海

有人活着,有人疯了,有人随着风去了。                —— 新裤子

前日领导的一名堂哥去世了,五十出头,事业有成,膝下有一双女儿,一个外孙,为人爽朗,爱笑。突发心梗,就这么去世了。

那天有喜事,堂哥便去吃酒席。喝了点酒,老婆开车,到自家楼下,老婆把外孙给弄回家哄睡,他说要坐车里休息下。老婆上楼把孩子安置下再回来,人就不行了。

人说七十古稀,高寿之年撒手人寰,倒也不算什么惨事,生老病死天道循环,算是喜丧。五十多岁,当真是英年早逝。

要说这位堂哥,有着颇为传奇的一生。其貌不扬,初中学历,早年贩土豆贩水果贩毛驴,曾为了省运费,两个人赶着几十头毛驴翻山,翻了一整夜,到地方之后,毛驴都差点扛不住。

娶妻之后,这位堂哥就到城里,跟着一位内陆来的老板学电焊,老板赚够了钱要回家,他就把那个小作坊盘了下来自己做老板。后来作坊做大,又搬回了县里,慢慢拿下了县里几乎所有的电焊生意。到如今手里大概能有个千万身家。更神奇的事,堂哥好些年前在县里拿了块地,当时用了大概不到十万,现如今拆迁,随随便便能包个几百万。

总的来说,这是个够勤奋、有毅力、有气运的人。

然而,人终究是没了。

我爷爷活了83岁,一生受尽穷苦和劳累,却是这世间一等一心宽之人,放到别人眼里,就是憨傻模样。

爷爷年轻的时候,临近解放,村里的武工队队员问爷爷愿不愿意跟着他走。爷爷没上过学不认字,也是个拎不清的,放弃了这份泼天的机缘。他的一个同乡抓住了这个机会,离开故土,跟着党走了。

之后的日子,我的爷爷在家乡,种地,做工,一贫如洗。父亲娶母亲的时候,真真是家徒四壁,那五间平房是父亲一砖一瓦凑起来的。父亲曾跟我开玩笑,这要是放在讲成分的年代,我们家就是三代贫农根儿正苗红。

而这位同乡离开故土,便是平步青云。先是到部队,然后到地方,最终做到了一县之长。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文革来了。这位县长不知是什么原因,挨了批斗,稀里糊涂地死掉了。要说文革那会儿,挨批斗也不需要什么原因。而我的爷爷,就这么稀里糊涂,出了一辈子苦力,倒也活了八十三岁高寿,四世同堂,没什么遗憾了。

爷爷是十里八乡公认的憨人,不明事理,没有头脑,可就是有一幢好,心里不藏事儿,脑子里不想事儿,能吃能睡,八十多岁的人,饭量跟我这个二十岁小伙儿一样大。唯有去世前一两个月身上生疮,遭了些罪。出殡的时候,大家并不如何悲伤,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爷爷这一生,没有传奇,平平淡淡,稀里糊涂,不值一提。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说他这辈子过得有什么遗憾。

有饭就吃,有床就睡,有命就活,无欲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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