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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链接：羋叔故事：撞邪 01 通常在冰天雪地里，是很难见到行人的，甚至连动物都难得遇见。如果一旦看到人或小动物，必须小心为上，因为那未必是正常的人和动物，有可能是在雪地里出没的怪物。 早些年，我跟师父到黑龙江帮人办事。 那个地方在黑龙江的北部，每年从十月份就开始下雪，到了第二年快到五月份时冰雪才开始消融。可以说，一年里有一半的时间都是下雪的“冬天”。 我们去到那里的时候，正值冬季。 那一片林区，地广人稀，加上冰雪覆盖，有种神秘的厚重感。一路上，我们都小心翼翼地走着，连个鬼影都没有。 走着走着，天上还下起雪来了。雪不大，飘飘扬扬的。 人都是群居动物，这白茫茫的一片，看久了未免单调，我觉得有点寂寞，对师父说：“走了这么久，居然一个人都没碰见。” 谁知，师父意味深长地说：“碰着了也未必是好事！” 我那时年纪小，不明白师父话中的深意。 就在这时，我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小伙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他背着一个书包，背对着我们奔跑，像是遇到急事一般。 我的心一下子就热起来了，刚想大喊一声，上前打声招呼。师父立刻制止我，并放缓了脚步：“你不觉得这小伙子不太对劲吗？” 他好像是突然出现的，确实有些怪异，但很可能是在我们不注意时，从旁边的岔道拐到这条路上的。 师父却叫我再仔细看看。 我盯着小伙子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有了惊人的发现。他背上背着的哪是书包啊，分明是一只狐狸。 那狐狸长得也怪，是一只身形较小的赤腿白狐，四条腿都是火红色的，身子是白色的，趴在小伙子的后背，远远看去，就像背着一个背带是红色的白书包。 在我刚看清楚这一切时，小伙子就消失不见了。 师父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02 我想不明白那小伙子为什么要背着个狐狸疯跑，也想不通师父为何要叹气。但师父既然不说，证明他不想说，咱也不敢问。 在我胡思乱想了一通后，不知不觉就来到目的地了。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北方村子，没啥特别的。 唯一特别之处在于，接下来发生的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在我们帮那一家人看完风水，给家里每个人算过命后，有位姓包的大叔把我们请到家里去了。 那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包大叔的家很简陋，他人很瘦，头发花白，五十来岁的样子。 家里虽然只有他一人，但从屋内的情况来看，显然是个三口之家。包大叔说，老伴出门借钱去了，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嘴了，就改了说法，说他老伴出去办事啥的。 而他找我们来，是想问问我们有没有方法找到他儿子包小树。 我心里一惊，孩子不见了，怎么不报警呢？ 包大叔却说，他报警了，但没有消息。而且，他感觉儿子是自己躲起来了，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我不明白，包小树为啥要躲起来呢？ 包大叔也没细说，就说孩子调皮云云。 根据包大叔的讲述，我得知，他和老伴到了四十岁才生下这么一个儿子，非常疼爱他。儿子今年已经十六岁了。 根据他对包小树的描述，我不知怎的，感觉他就是我和师父到来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小伙子。 我正想着，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张照片上，那一刻，我几乎肯定包小树就是那个在雪地奔跑的小伙子，因为他们的发型一样，还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师父也发现了这一点，但怕包大叔担心，我俩都没说出来。 03 师父问，孩子是啥时候不见的。 包大叔说，三天前，儿子原本在家里好好坐着的。后来，包大叔进里间找东西，就听见儿子说：“爸，有人喊我，我出去一下。” 然后，儿子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包大叔到儿子平常常去的地方，以及儿子朋友的家里，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师父答应帮包大叔起卦寻人。 接下来，我们三人沿着西北方向，连夜出发寻找包小树。 虽然我不是女人，但我的直觉向来挺准确的。我有预感，包小树距离我们并不远。 不知走了多久，在我感觉腿脚微微发酸的时候，我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黑影。那个黑影就定定地站在原地。 这时候，包大叔已经朝着黑影飞奔过去了。 果然，那人就是包小树。 包大叔一个劲儿地问他冷不冷，这几天去了哪里，有没有饿着。包小树摇摇头，含糊作答。包大叔也不在乎儿子怎么说，反正儿子回来了，他就高兴。 “以后可别再乱跑了好不好？”包大叔说这话时，是带着哭腔的。 这一次，包小树的回答倒是挺明确的：“爸，你放心，我不会走了。” 我特意看了看包小树的背后，那只狐狸早已不知所踪。 但有一点，很是奇怪。那就是包小树的眼睛有些怪怪的，一般人的眼睛在黑夜里是不可能会发光的，可包小树的眼睛竟发出了微弱的红光。不过，不仔细看的话，是不会有人察觉到的。 我扯了扯师父的衣角，师父朝我点了点头。显而易见，师父也发觉古怪了。 04 回到家里后，包大叔上上下下地将儿子打量了一番。面对毫发无损的儿子，他似乎有些吃惊，再三确认：“你真的没事？” 包小树摇摇头，淡漠地说，没事，好得很。 这下，包大叔笑得异常开心。他拿出自家酿的酒和一碟花生米，来招待我们。因为没有大鱼大肉，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师父却笑着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包小树一直很安静，而且，好像对这个家不是很熟悉的样子，显得有些拘谨。包大叔倒是很热情，还说，有客人来了，儿子就会比较害羞。 几杯酒下肚，师父突然提出了一个让我诧异的请求。他问包大叔，附近有没有空房子可以出租，他打算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我惊讶之余，用余光看到了包小树的神色也悄然发生改变。 包大叔眼睛都亮起来了，仿佛找到了报答我师父的方式，他高兴地说，别的没有，空房子还真有一间，距离这儿不到一百米。 第二天一早，包大叔就领着我们到那空房子去，并带了一些必要的物品。 包大叔握着我师父的手说，我们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 师父笑了笑，推说最近一直在下雪，所以才想在这儿待久一点。等过一段时间，天气好一些了，就离开此处了。 说来也巧，那段时间，真的天天下雪，我和师父整天呆在屋里，无聊透顶。 平常，师父这人还挺健谈的，所以即使只有我们俩，也不会无聊，因为他有一肚子的精彩故事。有机会，我把这些故事都讲给大家听。 但这一回，连续一个月的时间，师父压根不搭理我。他除了吃饭，其余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里，还在房门口插上一块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徒弟勿进！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个月里，师父每天都在跟一个怪物暗暗斗法。事实上，我也猜到几分了，只是看到师父神情严肃，没敢多嘴，怕影响师父。 师父感慨地说：“有时候，你看到的人不一定是人。” 我赶紧问，是不是在我们第一次看到包小树时，他就已经被那狐狸控制住身子了。我猜测，包小树就是被狐狸诱惑离开家的。 师父点点头，又摇摇头：“你看到的狐狸也未必就是狐狸。” 我大吃一惊，这意味着，那怪物先是利用了有些道行的狐狸的身子，然后以狐狸的身份接近包小树，控制住包小树的身体。 这么说，真正的包小树已经“死”了，那狐狸也早就死了。难怪第一次看到包小树时，师父不让我过去，因为我就算过去也救不回包小树了，反而有可能惹祸上身。 05 不过，通过与那怪物斗法，师父已经清楚它的实力了，并且摸清了它的弱点。 我好奇地问：“它的弱点是什么？怎么对付它的弱点？” 师父却卖起关子来，说了一句令我非常无语的话：“我可不想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很久以后，我偶然和大师兄说起这段往事时，大师兄才笑着告诉我，师父的本意并非如此，他是因为怕吓着我才故意不说的。毕竟，那是极其血腥的事情。 离开那个村子前，师父特意狠狠地瞪了包小树一眼，仿佛在向他发出警告，包小树眼神有些躲闪。师父转身微笑着对包大叔说，以后要是家里发生怪事，随时联系他。 包大叔连连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问师父，既然有办法对付那怪物，为何不将它处死呢？ 师父长叹一声，说包大叔有且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而且是老来得子，要是把怪物处死，那“包小树”就永远消失了。那样对包大叔夫妇来说，太残忍了。 我第一次觉得师父处理事情欠妥，如果放任怪物不管，那对真正的包小树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 师父却说，在与怪物斗法的过程中，他得知了包小树的许多事情。 原来，包小树是一个很有孝心的孩子，但很不幸，他得了很严重的肺病。因为不想拖累家庭，他已经尝试几次把自己藏起来了。他为自己的病感到难过和难堪，不允许父母对别人说他得病的事。 就在他大约还有一个月的生命时，怪物找上了他。 那怪物本来就想借人的躯壳，堂堂正正地当一回人。而饱受病痛折磨的包小树，甘愿把自己的肉身交给怪物，只愿那怪物能好好对待自己的父母。 师父认为，要是那怪物真的能对包大叔夫妇好，给他们养老送终，又未尝不好呢？是不是原来的包小树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回到市区，我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也许，这其中不少人也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吧。谁又知道呢？ 从那以后，包大叔一直没有联系我们，我想，他们的生活应该过得还不错吧！有时，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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