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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环是杜佑的族子，在“怛逻斯战役”中被俘，流离大食12年，遍游黑衣大食全境，并成为第一个到过非洲并有著作的中国人。杜佑《通典·西戎三》曰：族子环随镇西节度使高仙芝西征，天宝十载至西海，宝应初，因贾商船舶自广州而回，著经行记。今之所纂，其小国无异闻者，则不暇录焉。按《寰宇记·西戎七》：（石国），天宝九年，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奏其王蕃礼有亏，请讨除之，其王纳降于仙芝，乃遣使送，去开远门数十里，负约，以王为俘囚， 献于阙下，斩之。自后西域背怨。仙芝所擒王之子走大食，引其兵至怛逻斯城，仙芝军大为所败，自是西附于大食国。至宝应二年及大历七年，并遣使来朝贡。 杜环《经行记》的原文已佚遗，仅见之於杜佑的《通典》卷191-193，共1775字。《太平御览》、《太平寰宇记》、《文献通考》均有转载。 拔汗那国在怛逻斯南千里，东隔山，去疏勒二千馀里，西去石国千馀里。城有数十，兵有数万。大唐天宝十年，嫁和义公主於此。国主有波罗林，林下有球场。又有野鼠，遍於山谷。偏宜蒲陶、馣（音谙）罗果、香枣、桃、李。从此国至西海，尽居土室，衣羊皮、叠布，男子妇人皆著鞾。妇人不饰铅粉，以青黛涂眼而已。"馣”，音谙。（《通典·西戎四》） 拔汗那：今乌兹别克斯坦费尔干纳盆地。怛逻斯：哈萨克斯坦南部江布尔。疏勒：今新疆天山北麓吉木萨尔县、奇台县一带。石国：今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和义公主：唐朝宗室女，玄宗开元二十七年，王阿悉烂达干助平吐火仙，册拜奉化王。天宝三载，改其国号宁远，帝以外家姓赐其王曰窦，又封宗室女为和义公主降之。西海：《后汉书·西域传》（和帝永元）九年，班超遣掾甘英穷临西海而还。皆前世所不至，《山经》所未详，莫不备其风土，传其珍怪焉。鞾：高到踝骨以上的长筒鞋。 康国在米国西南三百馀里，一名萨末建。土沃，人富，国小。有神祠名拔，诸国事者，本出於此。（《通典·西戎五》） 康国：今乌兹别克斯坦撒马尔罕北。米国：亦名弥末、弥秣贺，昭武九姓之一。《通典·西戎五》曰：康居国，汉时通焉。至隋时，谓之康国。旧居祁连山北昭武城，自被匈奴所破，西逾葱岭，遂有此国。枝庶各分王，故康国左右诸国，米国、史国、曹国、何国、安国、小安国、那色波国、乌那曷国、穆国凡九国，以昭武为姓，示不忘本也。 师子国亦曰新檀，又曰婆罗门，即南天竺也。国之北，人尽胡貌，秋夏炎旱。国之南，人尽獠面，四时霖雨。从此始有佛法寺舍，人皆儋耳，布裹腰。（《通典·西戎五》） 师子国：今斯里兰卡。儋耳：雕镂其颊，皮连耳廓，分为数支，下垂至肩，作为妆饰。《后汉书·西南夷传》：哀牢人皆穿鼻儋耳，其渠帅自谓王者。 拂菻国在苫国西，隔山数千里，亦曰大秦。其人颜色红白，男子悉著素衣，妇人皆服珠锦。好饮酒，尚乾饼，多淫巧，善织络。或有俘在诸国，守死不改乡风。琉璃妙者，天下莫比。王城方八十里，四面境土各数千里。胜兵约有百万，常与大食相御。西枕西海，南枕南海，北接可萨、突厥。西海中有市，客主同和，我往则彼去，彼来则我归。卖者陈之於前，买者酬之於后，皆以其直置诸物傍，待领直然后收物，名曰“鬼市”。又闻西有女国，感水而生。（《通典·西戎五》） 拂菻国：即东罗马帝国，国都君士坦丁堡，今土耳其伊斯坦布尔。苫国：今叙利亚之大马士革。大秦：谓东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堡。《寰宇记·西戎五》曰：其人长大平正，有类中国，故谓之“大秦”，或云本中土人也。大食：唐以来对阿拉伯帝国的称呼。女国：隋时西域小国。位于葱岭之南。以女子为王，王死，选族中女继之。 摩邻国，在勃萨罗（秋萨罗）国西南，渡大碛行二千里至其国。其人黑，其俗犷，少米麦，无草木，马食乾鱼，人餐鹘莽。鹘莽，即波斯枣也。瘴疠特甚。诸国陆行之所经也，胡则一种，法有数般。有大食法，有大秦法，有寻寻法。其寻寻蒸报，於诸夷狄中最甚，当食不语。其大食法者，以弟子亲戚而作判典，纵有微过，不至相累。不食猪、狗、驴、马等肉，不拜国王、父母之尊，不信鬼神，祀天而已。其俗每七日一假，不买卖，不出纳，唯饮酒谑浪终日。其大秦善医眼及痢，或未病先见，或开脑出虫。（《通典·西戎五》） 摩邻国：有说是今非洲之摩洛哥；另一说是今非洲肯尼亚的马林迪一带；还有一说是今巴基斯坦西部和伊朗东部俾路支沿海的马克兰一带。勃萨罗：今伊拉克巴士拉之西，为古波斯湾沿岸重要港口。大碛：即大漠。寻寻：古宗教名。波斯枣：又名椰枣、番枣、伊拉克枣，是枣椰树的果实。 （石国），其国城一名赭支，一名大宛。天宝中，镇西节度使高仙芝擒其王及妻子归京师。国中有二水，一名真珠河，一名质河，并西北流。土地平敞，多果实，出好犬良马。（《通典·西戎五》） 石国：又名柘支、柘折、赭时，古昭武诸国之一，国都柘折城，今乌兹别克斯坦塔什干。真珠河：今中亚锡尔河上游纳林河。质河：今吉尔吉斯斯坦境之纳伦 (林) 河，为锡尔河上游。《新唐书·西域传》： 石国 “西南有药杀水，入中国谓之真珠河，亦曰质河”。 碎叶国，从安西西北千馀里有达岭，岭南是大唐北界，岭北是突骑施南界。西南至葱岭二千馀里。其水岭南流者尽过中国，而归东海；岭北流者尽经胡境，而入北海。又北行数日，度雪海。其海在山中，春夏常雨雪，故曰雪海。中有细道，道傍往往有水孔，嵌空万仞，辄堕者莫知所在。达岭北行千馀里至碎叶川。其川东头有热海，兹地寒而不冻，故曰热海。又有碎叶城，天宝七年，北庭节度使王正见薄伐，城壁摧毁，邑居零落。昔交河公主所居止之处，建大云寺，犹存。其川西接石国，约长千馀里。川中有异姓部落，有异姓突厥，各有兵马数万。城堡閒杂，日寻干戈，凡是农人皆擐甲胄，专相虏掠以为奴婢。其川西头有城，名曰怛逻斯，石国人镇，即天宝十年高仙芝军败之地。从此至西海以来，自三月至九月，天无云雨，皆以雪水种田。宜大麦、小麦、稻禾、豌豆、毕豆。饮蒲萄酒、麋酒、醋乳。（《通典·西戎五》） 碎叶：古城名。《大唐西域记》作素叶城。故址在今吉尔吉斯斯坦托克马克(Токмак)附近。安西：唐方镇名，安西都护府，今新疆库车。突骑施：古族名，原为西突厥五咄陆部之一。碎叶川：古西域河名。唐时一作素叶水、碎叶水、细叶水，元作垂河、吹没辇，清作吹河，即今中亚之楚河。薄伐：征伐；讨伐。《小雅·出车》：“赫赫南仲，薄伐西戎。”交河公主：唐和亲公主，西突厥十姓可汗阿史那怀道的女儿，唐玄宗封她为交河公主，嫁突骑施的苏禄可汗。擐：穿，贯。 一名亚俱罗。其大食王号暮门，都此处。其士女瑰伟长大，衣裳鲜洁，容止闲丽。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无问贵贱，一日五时礼天。食肉作斋，以杀生为功德。系银带，佩银刀。断饮酒，禁音乐。人相争者，不至殴击。又有礼堂，容数万人。每七日，王出礼拜，登高座为众说法，曰：“人生甚难，天道不易。奸非劫窃，细行谩言，安己危人，欺贫虐贱，有一於此，罪莫大焉。凡有征战，为敌所戮，必得生天，杀其敌人，获福无量。”率土禀化，从之如流。法唯从宽，葬唯从俭。郛郭之内，鄽闬之中，土地所生，无物不有。四方辐凑，万货丰贱，锦绣珠贝，满於市肆。驼马驴骡，充於街巷。刻石蜜为卢舍，有似中国宝舆。每至节日，将献贵人琉璃器皿、鍮石瓶钵，盖不可算数。粳米白面，不异中华。其果有偏桃、千年枣。其蔓菁，根大如斗而圆，味甚美。馀菜亦与诸国同。蒲陶大者如鸡子。香油贵者有二：一名耶塞漫，一名没〈囗丑〉(女甲反)师。香草贵者有二：一名查塞菶(蒲孔反)，一名梨芦茇。绫绢机杼，金银匠、画匠、汉匠起作画者，京兆人樊淑、刘泚，织络者，河东人乐〈阝睘〉、吕礼。又以橐驼驾车。其马，俗云西海滨龙与马交所产也。腹肚小，脚腕长，善者日走千里。其驼小而紧，背有孤峰，良者日驰千里。又有驼鸟，高四尺以上，脚似驼蹄，颈项胜得人骑行五六里，其卵大如二升。又有荠树。实如夏枣，堪作油，食除瘴。其气候温，土地无冰雪。人多疟痢，一年之内，十中五死。今吞灭四五十国，皆为所役属，多分其兵镇守，其境尽於西海焉。（《通典·西戎五》） 亚俱罗：今伊拉克巴格达南幼发拉底河西岸之库法，大食哈里发欧默尔于公元638年建，曾为大食首都。礼天：伊斯兰教每日礼拜五次，“天”，即真主安拉。石蜜：冰糖。唐代孟诜《食疗本草》，言石蜜来自波斯者为胜。唐苏敬等撰《唐本草》，亦谓石蜜来自西域。鍮石：黄铜。偏桃：即扁桃，又名巴旦杏，产于中亚细亚。唐《酉阳杂俎》：偏(扁)桃，出波斯国，叶似桃而阔大，三月开花，白色。花落结实，状如桃子而形偏，故谓之偏桃。肉苦涩不可啖，核中仁甘甜，西域诸国并珍之。千年枣：无漏子的别名，亦名波斯枣。《周书·异域传下·波斯》“又出……千年枣、香附子。” 蔓菁：即芜菁。《邶风·谷风》“采葑采菲”。《晋书·西戎传·吐谷浑》“地宜大麦，而多蔓菁”。块根肉质可做蔬菜，俗称大头菜。 耶塞漫：即茉莉花，大食文“Yasmin”之音译。橐驼：骆驼。 末禄国在亚梅国西南七百馀里。胡姓末者，兹土人也。其城方十五里，用铁为城门。城中有盐池，又有两所佛寺。其境东西百四十里，南北百八十里，村栅连接，树木交映，四面合匝，总是流沙。南有大河，流入其境，分渠数百，溉灌一州。其土沃饶，其人净洁。墙宇高厚，市廛平正。木既雕刻，土亦绘画。又有细软叠布，羔羊皮裘，估其上者值银钱数百。果有红桃、白柰、遏白、黄李。瓜大者名寻支，十馀人餐一颗辄足。越瓜长四尺以上。菜有蔓菁、萝卜、长葱、颗葱、芸台、胡芹、葛蓝、军达、茴香、茇薤、瓠芦，尤多蒲陶。又有黄牛、野马、水鸭、石鸡。其俗以五月为岁，每岁以画缸相献。有打球节、秋千节。其大食东道使镇於此。从此至西海以来，大食、波斯参杂居止。其俗礼天，不食自死肉及宿肉，以香油涂发。（《通典·西戎五》） 末禄国：亦木鹿，今土库曼斯坦马雷。白柰：果木名，林檎的一种，俗名沙果、花红。潘岳《闲居赋》“二柰曜丹白之色”。李善注引晋郭义恭 《广志》：张掖有白柰，酒泉有赤柰。颗葱：即洋葱，别名有球葱、圆葱原产于中亚或西亚。芸台：即油菜。《太平御览》卷九八汉服虔通俗文：芸台，谓之胡菜。胡芹：芹菜，有水芹、旱芹两种。葛蓝：葛蓝菜。军达：莙达菜。茇薤：即薤白，别名小根蒜、野蒜。石鸡：是中型雉类，比山鹑稍大，两胁具显著的黑色和栗色斑，分布于欧洲、西伯利亚、阿富汗、伊拉克、伊朗以及中国，是巴基斯坦的国鸟。宿肉：留存过夜的肉。
苫国在大食西界，周回数千里。造屋兼瓦，垒石为壁。米穀殊贱，有大川东流入亚俱罗，商客籴此粜彼，往来相继。人多魁梧，衣裳宽大，有似儒服。其苫国有五节度，有兵马一万以上，北接可萨突厥。可萨北又有突厥。足似牛蹄，好啖人肉。（《通典·西戎五》） 苫国：今叙利亚之大马士革。籴：买进粮食，跟“粜”相对。籴粜：粮食的买进和卖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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