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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40年前写给《诗刊》的读者来信

 新华书店好书榜 2023-03-08 发布于山东

来源:中国诗歌网

父亲去世后,女儿在整理他的遗物时

发现了父亲多年来写给自己的诗

还有父亲近40年前写给《诗刊》的一封信

以及父亲订阅了40多年的《诗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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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厂房深处,找到爸爸为我写的散文诗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些泛黄旧稿纸

在爸爸笔下,我是听话又努力的小姑娘

或许我也曾在爸爸的艰难时刻

给过他一些快乐和安慰

爸爸的厂房里有无数个纸箱

搬了三次厂房,都原封不动地保存着

爸爸以前不让任何人动

这个冬天,我像开盲盒一样一一打开它们

陆续发掘出爸爸的书刊、日记、诗稿、随感

还有我从小到大的东西…

这些东西爸爸是什么时候拿到厂里

并且保存了这么多年呢?


          ——叶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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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叶小平1984年向《诗刊》编辑部去信
(根据文字风格,我们判断这是那封信的底稿)
附短诗《你的眼睛——献给母亲》
那一年,父亲仅有26岁
他在信中讲述了自己的求学经历
特别是对诗歌的热爱

“诗,我从小就喜欢。
诗,是我的老师,
(因我十三岁就失去了有姓有名的老师呵)
诗,使我知道了该怎样做人。
我要用我一生的行动来报答她。”

信后还附有一首父亲“深感满意”的

你的眼睛

——献给母亲

从清晨的露珠,

到深夜的星星;

我处处见到,

你明亮的眼睛。

我时时用你的目光,

雕塑自己!

叶小平
1993年8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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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40年
不知《诗刊》的前辈是否看到了这封信
我们也没有查到这首诗发表的记录
为感谢这位忠实读者
感谢他近40年来对《诗刊》的热爱
在此刊发女儿叶梦雨搜集整理的部分文字和诗歌
向这位热爱生活、痴迷诗歌的读者致敬!

他曾在诗中写道:
倘若,有一天我突然消失,/永远无声无息地消失了,/那就留给历史,/留给历史去考证。
今天,我们在此为他平凡而高贵的灵魂留下记录
待后人考证

40年前父亲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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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 念

想念的手很长很长

能摘任何一个幸福的果

一九八九年八月十六日
亚萍、叶容在外婆家
1989-08-20重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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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收集的部分杂志

我们的心

容容啊

你的哭声

使夜的宁静破裂

你的脚心和手心

那么发烫

而你的哭声啊

揪着我们的心

1989年8月19日夜
容容因18日打卡介苗反应而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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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容是我小时候的名字,后来为了上学改名。

 印象中爸爸总在我们要去睡觉的时候

开始在台灯下写日记

工作笔记、生活日记、流水账……

 岁 月 

女儿酣睡着

均匀的呼吸
放松的眉头
一张天真无邪的脸

床头的台灯
无忧无虑地映照
母亲的手臂护卫着
女儿的酣睡
父亲在写一天的日记

1989年5月31日

夜十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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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差虽然不太顺利
爸爸回家心情又好了起来

回家有感

1992年2月29日早去杭州,为省基地公司办理PC-382-A穿衣羊,PC-382-B白羊,PC-382-C黑白样的商检之事。中午11:30乘出租车去沪,当晚住上海虹桥宾馆7011室,3月1日去虹江码头路1号钱塘公司仓库看了货,当晚住工人大厦709室,今早8点去省商检,终因纸箱、塑袋、CE-标志质量等原因未能办好放行,悻悻而归……

三天  多么短暂的一瞬
回到家,那么恬静和新鲜
红的窗帘,雪白的纱布
桔黄色的家具  宁静的床
妻子欣慰的笑
热茶,比茶更爽心的语言
阳台上一挂女儿洗净的衣服
幼儿园里的女儿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
三天,这短暂一瞬的离别
一切都是那么明丽而新鲜了
叶小平
1992年3月2日下午二点

我的每一次升学

爸爸都很感慨

是新的历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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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6月25日下午

和亚萍同去二小为叶容报名

今天是1995年6月25日

在初夏大雨放晴的下午
我和亚萍带着叶梦雨
带着我们八岁的女儿
带着我们的未来和希冀
到桐庐镇二小去报名

校长龚带娣
给一份报名表
我们认真填写,十分仔细
叶梦雨,认真做入学考试
填50个阿拉伯数,写20个汉字
画一幅画,还要算术的口试
梦雨的画,一幅完整的构思
一场面试,
鼻尖上沁出了汗珠
梦雨,报了小学的名
又要开始新的历程
1995年6月25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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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常常在厂很忙
回来时我们可能睡了
没有手机的年代
经常给爸爸写留言条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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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平方米的斗室
仅放得下一张单人床
一张写字台和一个书柜
凳子放不下,他干脆撤了
在床上拼出一块板,当凳子
如此斗室,他已四度春秋
当厂长后又住了一年半
直到厂里工人住房难缓和了些
才搬进一间23平方米的房间,准备结婚用

我有个六平方的天地

在黑暗中寻觅到的光明

是永远不会黯淡的
在狭窄中追求到的辽阔
是永远不会缩小的
在贫瘠中创造的丰饶
是永远不会枯竭的
叶小平
1983年6月10日

(背景资料:……6平方米的斗室,仅放得下一张单人小床,一张写字台和一个书柜。凳子放不下,他干脆撤了,在床上拼出一块板,权当凳子。来了客人没得坐,他把他们请到床上坐。冬天罢了,一到夏天,就象闷在蒸笼里。如此斗室,他已四度春秋,当厂长后又住了一年半。直到最近厂里工人住房难缓和了些,他才搬进一间23平方米的房间,准备结婚用。

——《冷却仕利热事业》,作者:钱如法,原载《杭州日报》1987年6月20日,星期六,第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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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记忆

诗见:我之所以爱上诗,是因为在年幼感到茫然的日子里,是背诵着“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而活过来的,与刑场上的壮士相比,我们今天所付出的代价太小了。多少人为了人的尊严而坚毅地奋斗着,有了他们,我才感到了世界的可爱,于是,我也写诗……


大浪淘沙
漂白了多少张无花无果的日历?
日月飞逝
流失的多少个花红柳绿的季节?
当黄昏走进子夜;
忍不住寂寞的钟声,
从远处的小巷传来;
惊醒我记忆深处的白鸽,
扑腾腾一起飞向幽静的夜空。
于是,
所有恨的悲歌和爱的欢唱,
拥挤在我易于激动的喉头,
流向无垠。
风打雨锤,日晒汗浇,
炼铸成一身强筋铁骨,
吃苦耐劳就成了我最大的资本。
我懂得开垦和泥土是忠实的伴侣,
只要勤于耕耘,
丰收定会到来。
难免也有歉收的时候,
那又算得了什么。
明天,明天,明天……
我仍勤勤恳恳地耕耘。
“我坚信大地不会欺骗种子,
阳光走过的地方花草一定茂盛。”

命运,
把我从一个又一个急浪中抛出。
我曾想闭上双眼,
等待下一个恶浪劈头盖顶,
覆没我的生命。
我听到了与漩涡搏斗的悲壮呼号,
激励起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我看见天上有美丽的鸟儿飞过,
唤起我想跟他们走的欲望。
原来,悲壮的呼号和美丽的鸟儿,
我是那样的热爱
终于,拼尽母胎中所有的气力,
重新在风浪中挣扎。

从此,
我从时间的流水线上,
纵览人类生活的风景。
一张张熟悉和陌生的脸,
那色彩丰富坚毅沉着的颜面,
装饰了世界这幅美丽的画。
我渐渐懂得:
生活中最壮丽的彩霞,
就是与厄运作争斗溅起的浪花。
沉溺者也许不全是自己的缘故,
世界这幅永不褪色的画,
并不会因此而减色。

我总是带着地震般的心情渴望,
每天每日能看到天上飞过的鸟群,
每时每刻耳畔鸣唱着欢乐的歌声。
时间的流水线上,
生命的流水线上,
人类这幅油画上,
时常有和谐的奏鸣曲。
一切的真善美,
都立体地呈现在每个人的眼前。

因此,
我总认真审察,
自己生命脉搏跳动的每一个音符,
是否符合着阕乐章的旋律,
生怕自己的歌喉,
扰乱了别人的梦境,
(尽管我唱得是那么真诚)。

每天,每天的深夜,
洁白如水的灯光,
清洗我一天的思想。
在笔记本上坦然地写下,
可以告慰于自己心灵的诗句,
(不管它能不能飞向人间)。
唱给一切愿意听我歌唱的人,
让他们去审视我的灵魂。

倘若,有一天我突然消失,
永远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那就留给历史,
留给历史去考证。
                                       1985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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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你

爱情是个古老而永远新鲜的谜,怎么也猜不出其中的奥秘。其实,它的谜底是我们自己。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思想、我们的性格,无形中决定着我们的爱情之路。无论怎么说,爱情是最盲目的,也是最清醒的。

你的身影

犹如童年就流进我记忆深处的,

故乡美丽的小溪,

溪中那条可爱的鱼,

游来游去总游在我的心里。

你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却先熟悉了你的眼睛。

你的目光是一条独特的路,

我从那里走进了你的心灵。

你的话

你春雨般的话语,

叮叮咚咚落在我心里。

从此,我的心底,

清澈的泉水常流不息。

你的路

港湾里歇息不是我们的使命,

既然是船就该永远航行。

搏斗中开辟出宽阔的路,

狂风巨浪更显出我们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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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  逅

不是孩提时大年三十的压岁钱

抑或正月初一去外婆家拜年

不是高考揭榜

不是盼望和瞻望

原是一种平和的希冀

在岁岁、年年、时时里

原本让人心跳的激动

一生一世只有一次

1987年12月14日夜

1988年3月27日夜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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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美好的时光

——应女儿梦雨而写

这是最美好的时光

我在外面奔波了一天
回到这宁静的家
亚萍烹调的蔬菜豆腐
在暖锅中喧闹着
是那么新鲜,那么香气扑鼻
梦雨,我们的女儿
在阳台的桌上
认真专注地做着学校布置的作业
台灯桔黄色的光芒
洒满在那小小的圆桌上

这是我们的家
这是冬日的黄昏
迎宾路上的宿舍里
一户很普通的人家
这是最美好的时光
是对我们一天认真生活的报答
叶小平
一九九七年一月十六日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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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长年阅读诗歌

让女儿给他买过很多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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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平凡而伟大的父亲
一位真诚的爱诗人
向他致敬!
愿他在天堂仍有诗歌为伴!

(资料来自叶梦雨的供稿)



编校:寇硕恒、曾子芙;审核:彭敏;核发:李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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