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瓦乔:画成肉身 (二发,已阅请忽略) 这是一位喜欢提醒我们“我在这里”的画家。但是和伦勃朗不同,卡拉瓦乔从不使用正式绘制自画像的方式,而是像个演员一样乔装打扮,参与他自己画中的演出。我们能看到的唯一的他以本来面目示人,是在奥塔维奥·莱昂尼(Ottavio Leoni)的画作中:他的头发粗硬鬈曲,长着狮子鼻和目光锐利的大眼睛,看起来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肖像画的娴静形式抱有谴责的态度——与莱昂尼画作中那些举止更加得体的同代人相比,这一点就更为明显。 《卡拉瓦乔画像》 奥塔维奥·莱昂尼作 1621 炭笔画 马卢切里亚纳图书馆,佛罗伦萨 为什么卡拉瓦乔喜欢在自己的作品中“出演角色”呢?很有可能是因为他“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是他的医生(也是第一位为他写传记的同代人)裘利尼·曼西尼对卡拉瓦乔在罗马的早期生活所做的描述,这位画家唯一能请得起的模特就是自己。(不过这似乎也不太可能,因为在卡拉瓦乔获得稳定的收入之前,他的朋友也会给他当模特。)但是,即使卡拉瓦乔一开始进行这种角色扮演是迫于无奈,但是继续这样做下去却是他自己的选择。卡拉瓦乔这种自我戏剧化的表现是一种刻意为之的姿态,是一种挑战,也是在向某种艺术惯例挑衅——这种惯例就像是高高在上地把别人肮脏的大拇指从他的嘴唇上挥开。在15年的职业生涯中,他出演了以下角色: “生病的酒神” 《生病的酒神》 1593—1594 布面油画 博尔盖塞美术馆,罗马1592年卡拉瓦乔到罗马的第一年就染病住院半年,所以在画中略微抬起的、稍稍偏转的脸上表现出了痛苦的表情,也是自己当时精神状态的真实表现。 抱水果篮的男孩 水果依然是烂的,叶子依然是枯萎的,卡拉瓦乔最喜欢描绘“生命稍纵即逝”的主题,即使是在这幅蕴含着各式色彩,主角亦俊美白皙、正值青春年少的明亮画作《捧果篮男孩》中,我们仍能嗅出“时间”与“死亡”的哀愁。 一个被蜥蜴咬伤而痛苦嘶嚎的男孩, 《被蜥蜴咬伤的男孩》 1595 布面油画 国家美术馆,伦敦 还有另一个嚎叫者——即将死去的蛇发怪兽美杜莎。 《美杜莎的头颅》 1598—1599 安装在木板上的布面油画 乌菲齐美术馆,佛罗伦萨他还出演了一个轻佻的小号手,躲在一群衣着迷人的乐手背后; 《奏乐者》 1596 布面油画 金贝尔艺术博物馆,沃斯堡,得克萨斯惊骇慌乱的旁观者 当圣马太被残酷地杀害时,他就躲在一边; 《圣马太受难》 1599—1600 布面油画 康塔莱里礼拜堂,弗兰切西的圣路易济教堂,罗马一个好奇的掌灯人,手中的灯光令罪恶得以发生,使宿命由此变成现实——在客西马尼的花园里,耶稣被捕。 而最令人难忘的演出则是在职业生涯的最后,他扮演了歌利亚那颗骇人的头颅:眼球从眼眶中突出,嘴巴张开,口水从松弛的下嘴唇淌下,眉毛困惑地拧在一起,眉心处则被大卫投出的石子击穿了。 《歌利亚的头》 1605—1606 布面油画 博尔盖塞美术馆,罗马 犹大之吻 《犹太之吻》画面中最右边的角色就是画家本人的自画像。 卡拉瓦乔一般不用粗糙的硬毛笔来创造厚、深颜色层的画面效果,而是用软毛笔和相当稀薄的油质溶剂调和颜料作画,因此它的画表面光洁平滑而坚实,尽管他不像其他艺术家那样有众多后继者,但他的艺术的影响力是后来的,如意大利,西班牙,弗兰德斯,法国艺术家,特别是对荷兰的伦勃朗产生极大的影响。 作为巴洛克时期最伟大的艺术家,不论生前还是死后,卡拉瓦乔都备受争议。他将下层平民形象引入宗教画中,把神圣的宗教题材当作日常生活的风俗画来描绘,在绘画语言上大胆革新。不仅在当时将现实主义艺术推向一个新的阶段,而且还对18世纪的市民艺术,19世纪的批判现实主义艺术产生了很远的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