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毗邻海滨，周末我常驱车至海门湾，在海门公园沿着迤逦的栈道，彳亍而行。脚下是一阵紧似一阵的浪涛，带着喧嚣扑上海滩，纵使遭遇岩石阻挡，也丝毫不肯止步，直至将自己撞成怒放的满天星。大自然的角逐就是如此剑拔弩张：岩石岿然不动，浪涛前赴后继。“哗——哗——哗——”喧哗声里，我似乎听出了声声悲壮，缥缈在眼前的这片辽阔海域，揉进层层叠叠的浪涛。 这是右丞相文天祥呼唤天子的长啸。 相传公元1278年，元兵大举兴兵入主中原，宋室王朝危如垒卵，诏令天下勤王。文天祥在故乡吉州散尽家财，为国解危纾难，招募勤王义军，经福建，进粤东，辗转赶至海门，登上莲花峰。伫立在峰顶的巨石上，遥望南海海域，希望能见到陆秀夫等人的护驾船队。然而，大海汪洋，只见波峰浪涌，哪得见帝舟的船幡。回想宋氏江山风雨飘摇，岌岌可危，文忠公悲从心起，仰天哀号：“自古难后，行府白手起兵，辗转患难。事不幸不济，然臣子尽心而已矣……”声嘶力竭，恸哭断肠，脚下一跺，那块巍峨高耸的巨石顷刻间訇然裂开，状如瓣瓣莲花，“莲花峰”由此而来，连同文天祥的精忠报国之心，闪耀经年。 目光游弋在波澜壮阔的大海，心中咀嚼这段震天撼地的“史诗”。我抚摸光洁的石面，仔细端祥那有如刀劈斧凿的巨大石板，似乎感受到一股浩然正气，它是这片海域的灵魂，一同融进潮阳知县臧宪祖《吊文天祥》的诗行：丞相勤王到海涯，精忠踏碎石莲花，思扶弱主回天顾，致使孤臣痛日斜…… 我一边走，一边吟哦。心想：那被海涛抹去棱角的巉岩巨石，那被岁月托举腾空而起的峭壁悬崖，该是我穷尽一生研读的《荷马史诗》 。 与友人租一条游艇，穿梭在海门湾练江入海口，眼前这段狭长的水域波平浪缓，似温婉的淑女扭动婀娜的腰肢，细心呵护一只只渔船随波摇曳。远处，海门湾桥闸横截江面，将执拗的练江驯服。抵近桥闸，22个闸孔群蚁排衙，每孔悬着厚重的闸门，水流舔舐闸门发出“噗——噗——”的脆响，似一段没有休止符的歌谣。同行的朋友向我介绍：海门湾桥闸含一个船闸和东西排涝闸，既御咸蓄淡，又防潮通航，还是海门与井都的交通要道…… 仰望桥闸上方，它的外观结构呈骑楼形，灰白相间，清新悦目。选一个低洼处上岸，行走在桥旁的甬道，护栏外的行车道上车辆呼啸而过，彰显海门的兴盛与繁荣。桥闸两端打造成水文化主题公园：硕大的海螺，波浪型绿色草坪，一个个海钓石墩静默地蹲在江边……一座桥闸，被精心打造成了旅游爱好者的打卡地，吸引着南来北往的游客，成为海门镇一张独具特色的名片。 折返时途经海门港码头，朋友提议上码头逛逛。我们沿石阶拾级而上，空气中弥散着鱼腥味儿，三两个妇女围着一张大网在穿针走线，几只老旧的渔船锈迹斑斑地泊在码头边，静默着重温与大海的光辉岁月。空旷而略显平静的码头与我想象中的人头攒动大相径庭。朋友或许早已窥见我的狐疑，热情地告诉我：“要是在凌晨三四点，码头异常热闹。从海上打捞的鱼在这里进行交易，来自汕头、潮州、揭阳等地鱼贩到这里收购海鲜，再一车车运去市场……”我恍然大悟。驻足码头，我想象着那一筐筐海鱼从船舱取出，鲍鱼、梭子蟹、海鳗……喧哗声夹杂着货车的轰鸣此起彼伏。勤劳的海门人依托大海，凭借智慧和勇气共同经营生活的篇章，擘画璀璨的乡村愿景。汽笛声“呜——呜——”响起，那是卸完鱼的海船再次起航吧。我抬起头，原来是海湾处一艘巨大的船舶起锚驶向辽阔的海域。 我突然记起海门湾已经被汕头市规划为“国家中心渔港区”，在不久的将来，海门湾将成为集渔业、鱼货交易、水产品加工与渔业休闲产业等为特色的渔港经济区。明天的海门湾，定然汹涌着滚滚的财富之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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