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民鱼水情深》 ——李志 三十八年前的事了，我依然记忆犹新。那是寒冬腊月的一天凌晨，近百辆黄色大蓬车，顶着鹅毛大雪，从巴彦琥硕公社驻地悄悄撤离。这是一个守备师的行动，按照上级的命令，换防到南方。部队官兵为了不打扰老乡，趁着浓浓夜色，恋恋不舍的走了。
军车驶出营地，模糊看见公路两旁站满了人群，就像一排排雾凇，静静的恭候佳宾。当军车缓缓开过来，人群中立刻锣鼓喧天，欢声雷动。拿着山货的老大爷，拉着部队首长的手，送来老乡的真情厚意；拎着鸡蛋篮子的老大娘，扯着战士的衣袖，千言万语，难诉衷情；多少老乡泣不成声，多少战士声泪俱下，这种难舍难分的哭诉，声传几里。尽管那时侯我还不太懂事，但是，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树起了一个最为崇拜的偶像——解放军。著名作家魏巍曾对抗美援朝的志愿军战士，发自肺腑的赞美。伟大的志援军战士，用鲜血和生命捍卫了世界和平，塑造了一群最可爱的英雄形象。而眼前这支具有光荣传统的军队，这些爱民如父母的解放军战士，在和平年代的小山村，却以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凝结了鱼水般真情，谱写了《谁是最可爱的人》的新篇章。如果魏老看见这动人的情景，不知又有什么感慨？
（上世纪70年代百姓欢送解放军的情形） 军车缓缓的向前移动，送行的老乡步步紧随,再现了当年老百姓送八路军上前线感人至深的场面。正因为解放军有了老百姓这个坚强后盾，才打下了江山，而国民党因失去了民心，最终落得偏安孤岛。是啊！老百姓心中始终有一杆秤，孰轻孰重，分毫不差。老百姓心中永远有一条大河，谁清谁浊，泾渭分明。尽管他们的感情很朴素，但是他们热心热肠，善良忠厚，勤劳本分，爱憎分明，给部队官兵留下了深刻印象。还有他们那无助的贫穷，无知的愚昧，无奈的满足，也为部队官兵留下沉重的思考…… 自从这支军队开进我的家乡，仿佛春风吹拂大地，带给小山村勃勃生机。我的家头天住进一个班的战士，第二天早晨起来，小院扫的干干净净，水缸挑的满满当当，让我们全家感动的不知说什么是好。母亲的行动，就是最好的回报，她不声不响的为战士洗洗涮涮，缝缝补补，凡是力所能及的事都做的周周到到，所有的关心都想的无微不至。这决不是我们一家，小山村所有的房东和战士，亲密的感情如鱼得水。所有的山里娃，特喜欢穿着军装的叔叔们，整天像个跟屁虫，缠着他们讲些山外的新鲜事，也正是这些山外来客，让我们这些山里娃，知道了点灯不用油，种地不用牛的许多神话。
部队官兵看见我的家乡贫穷落后，看见老乡愚昧无知，强烈的责任感，自压了一副重担在肩上。他们下定决心，要让这个小山村，改变模样，要让这些不知世界模样的山里人脱胎换骨。可是，千头万绪，从何入手？确实煞费苦心。部队官兵想到一位先哲的话，治贫先治愚。就从治愚着眼，从教育入手，抽调大批有文化的优秀骨干，深入到村，办起了夜校扫盲班，少年辅导站，卫生医疗所，文艺宣传队，几年光景，我的家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过去，人们生活十分单调，除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就是毫无节制的生儿育女。实在憋的慌，就凑到一起赌博，即使是一根胡萝卜、两头蒜，也是没黑没夜的干。自从部队办起了夜校，赌博之风烟消云散，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军车缓缓驶到一条小河边，皑皑白雪覆盖在上面，就像一条洁白的哈达，联结着军民的心。看见小河两岸白雪覆盖的田野，人们情不自禁想起小山村的变化，想起万亩良田的变迁…… 在驻军文化教育的潜移默化下，山里人精神面貌改变了模样，文化生活也不再单调，可是贫穷的生活依然揪着部队官兵的心。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修了走出大山的路，还是依然受穷，因为那个年代，举国上下无不割资本主义尾巴，谁也甭想富。可是部队官兵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们不管山外风云变幻，只知道让老百姓吃饱穿暖，因为他们都是人民的子弟兵，不能眼睁睁看见亲人受苦受穷。所以，他们千方百计，要为亲人开拓一条新生活的路。由于受政治背景的约束，不敢明目张胆提出致富的概念，只好打着解决温饱的幌子，默默地寻找芝麻开门的金钥匙，这就是先解决老乡的基本问题——吃饱肚子。人们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人们什么也靠不上，家家户户只有几亩十年九旱的薄田，还是望天收，如何改变贫穷的现状，如果把薄田变成旱涝保收的水良田，不就解决了温饱？对路，伟大领袖毛主席不正是号召国民兴修水利吗？靠天吃饭，无疑是望梅止渴，打井灌溉，也是杯水车薪，部队官兵经过认真调查研究，决定利用小河资源，修一座水库，牢牢抓住了农业的经济命脉，矢志不移，并和地方政府达成共识。 说干就干。一支支土八路从四面八方开来，和一支正规军会师在卧龙山下。这是一场特殊的战役，一场军民携手、战天斗地的攻坚战打响了。
（上世纪参与大会战的人员合影） 当时我还在小学读书，不能参加那轰轰烈烈的大会战，真是遗憾。但庆幸的是语文老师曾带着我们去战地体验生活，才有了我永难忘怀的记忆。那一天，我们来到卧龙山下，就看见半山腰扎满了帐篷，还有让我们感到新奇的土窑洞，冒着缕缕青烟，仿佛再现了延安大生产的场面。当我们置身于热火朝天的大坝上，看见浩浩荡荡的筑坝大军，车水马龙，红旗招展，听见人欢马叫，战歌嘹亮，仿佛看见了电影《南征北战》军民抗战的场面。有许多可歌可泣的事迹，写在群英荟萃的英雄谱上，回荡在战地高音喇叭声中。在众多英雄人物中，我们最喜欢那位大胡子连长，据说他是一位抗美援朝的战斗英雄，因而特殊，像过五关斩六将的关公，美髯飘飘。也许出于好奇，所有的孩子都跑到他打夯的地方。大胡子连长和三个战士，抬着二百来斤的石杵，使劲儿的砸实坝基。大胡子连长边抬边喊着号子：“大家抬起来哟嗬，使劲往下砸哟嗬哟，谁要不使劲哟嗬嗬哟，谁是鳖犊子哟嗬嗬哟……”我们听到这幽默有趣的劳动号子，都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大胡子连长顺口把我们这些孩子也编了进去，我们立刻觉得浑身起劲儿，都想跃跃欲试。 中午，喇叭传来收工的军号声，我看见赶着毛驴车的老乡，为官兵送来了纳底的布鞋，缝洗的军褂，还有煮熟的鸡蛋。大胡子连长接过一双纳底鞋，握着大嫂的手，好象回忆起战争年代，那些顶着炮火支前的老乡，激动的热泪盈眶。正说着，一辆军车开到老乡的住地，为老乡送来了大米白面和蔬菜。这种军爱民、民拥军的感人情景，让人永难忘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远的欢歌笑语，永远的轰轰烈烈，大坝一寸寸增高，友谊的纽带越连越紧，军民同心，靠着一双手两个肩膀，硬是把卧龙山和凤凰山连在一起，取名“拥军爱民水库”。看见这大坝里的无限风光：碧水如蓝，鱼儿竞游，小舟荡漾，水鸟飞来飞去……看见这风光里蕴藏的勃勃生机：希望的田野麦浪滚滚，丰收的歌儿响彻云天……谁也不会忘记这支伟大的军队慷慨的奉献，为小山村找到致富的金钥匙；谁也不会忘记曾经把青春和幸福留在这里的解放军战士，因为他们可歌可泣的事迹，在山里人的心里，树起一座无量功德的丰碑......
大雪仍然下个不停，亲人十里相送，难舍难分，所有的人都变成雪人，远远望去，就像钢铁铸成的长城，那是无坚不摧的战车，那是手拉手心连心铸就的桥梁，永远凝固在那一刻……激动了三十八年的我，无法抑制心中的感慨：中国有这样的军队，必定无往而不胜，中国有这样的老百姓，怎能不国富民强？尤其在中国目前经济大潮的浪涌下，这种精神犹为可贵。
（现如今的巴彦琥硕镇） 作者简介—— 李志，字禅空，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乌苏依痕河的呼唤》《揭竿而起》、《漂浮的冰山》、《落叶知多少》、散文集《印象》、诗词集《钟灵毓秀》、500多首歌词等。
（作者李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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