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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夜 载满故事的校章(四)

 一闪x 2023-03-12 发布于广东

《写给孤枕难眠的你》是在高二到高三,这最后一段高中岁月写成的一部集子:有情书,有故事,有胡思乱想,有胡编乱造。希望它能陪伴每一个孤独,或者不孤独的你,希望它能给予每个阅读者一晚精致睡眠。

第四部分

上一部分没有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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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部分

有完全虚构的融合

也有事实的陈述

希望它能是我们回忆的钥匙

第五部分:结局

明天发布

九·十年

一直不喜欢倒计时,从小到大都不喜欢这种过一天就少一天的感觉,突然对这间教室里所有人都产生好感,突然对身边的朋友不知如何开口。

羊毛最近很反常,超级反常,读书读得比我还卖命。

一次午休,他正刷着一套数学卷,我喊他出去玩,他拼命地摆手,秀出他的校章,指着上面的四个字说:“看到没有?'我是黑马’!暮城,告诉你,一天学习一科,是有用的。你看,我从320分,提到了390分,多有成效!这样再来个一两次,我就一本了你知道不?到时候你就要害怕了!哈哈哈哈……”

我搓搓手臂,装作浑身冰凉的样子:“我好害怕啊……”

侧眼瞄了瞄夹子,她正坐在座位上,吃着薯片,看着羊毛发呆。我压低了声音:“先别刷题了,跟你说个事。”

“什么呀,等我写完这道数列。”

“和夹子有关。”我再次压低了声音。

他立刻放下笔,短促有力地说:“走!”

我们走到教室外,我问他:“你最近学得这么努力,是因为她吗?”

羊毛的想法似乎被说中了,点头道:“是。暮城,我的前女友,就是因为成绩,和我分了。但是,夹子的成绩好了她十倍不止,但是,但是却不会因为我的成绩烂而抛弃我,反而去到哪里都带着我,社团聚餐,学生会聚餐,甚至让我帮他们拍集体照,成为相机背后的那个人,我真的挺感谢她的。所以,这次她因为学习的压力和我暂时分开,我并不会拒绝,也不能够拒绝,只是会恨自己智力不如人。暮城,实话告诉你,学不学习,对我来说,真的无所谓,但我一想到我不能让她丢脸,学习就跟我有太大的关系了,我必须学。我相信,我能和她更长久。”

“更长久是什么意思?”

“就是,即便高中毕业,我们也依然能够在一起,甚至进入婚姻的殿堂。”羊毛拍拍胸脯,笑着说,“我有信心!”

“我也有信心。”说着,我侧过身,让他看见我身体遮挡的那个人——夹子。

夹子一步一步地走到他身边,而我识趣地远离了他们,站到了大平台上,端着相机,看着山顶的天空,看着穿过树叶的午后阳光。

“以前和前女友走过的路,我很害怕再去走,一走我就心堵头痛,但上一次,我牵着你的左手,平安无事地走过了它。记忆不能消失,不能重写,但可以被掩埋。我很笨,脑容量有限,所以我愿意其中全都是你。至少,高中剩下的岁月,我想陪你走完。”羊毛点燃了一支火把,继续说,“怀着一颗炽热的心,不一定可以打动心动的那个人,但是,你可以为了她,装点自己,改变自己,直到让她接受你。”

夹子望着火光,泪水涌上了眼眶。

羊毛“嘘”了一声,右手持着火把,左手顺着把柄从下往上一捏,右手手腕随之一翻,火把立刻变成了一支玫瑰。

羊毛弯腰屈膝地递上它,笑着说:“愿你能接受我这朵奇葩。”

夹子接过玫瑰,眼泪顺着她的婴儿肥,划成了一道美满的圆弧。她用力地点点头。

“魔术穿了。”我在羊毛身后泼冷水。

“滚!”羊毛把我一脚踢飞,说,“你这个也会变魔术的就不要来煞风景。”

我微笑着站到几步之外的地方,取好景,举起单反,记录下这一瞬间。

十·U Make Me Wanna

羽川夺冠之后,腕关节的伤痛很严重,一直就休息了几个星期也没有恢复过来,可这家伙对羽毛球的热情哪里允许他这么久不打球,他不出一个星期就活跃在了球场上,可比较滑稽的是,他用的是左手。

他用左手打球就像小丑溜冰一样,表情动作十分夸张,可偏偏就是能把球打过网,还能拉高远球。

我站在他对面,整个人都傻掉了。

要是我手抖输了一个球,他还在对面嘚瑟地说:“哈哈,暮城,打球要用脑啊!”

嗯,回敬你一个杀球,看你还BB。

“羽川,你说任何时间都可以和你挑战是吧。来吧,就现在,我们也不打双打了,打单打!”校霸走了进来,竖起他的拍子,指着羽川。

我心里不爽了,说:“你故意找他腕关节受伤的时候,要不要脸?”

“放话的时候,他哪里要脸面了,他不是很狂吗?怎么样,羽川,不敢的话,以后你的名声,可就要臭了!”校霸一脸戏谑地说。

羽川将拍子换到了右手。

安静知道他的脾气,他自尊心强得很,一定咽不下这口气,说:“羽川,你手上有伤,这样打下去会重复受伤的。”

“我可不打算丢掉'校队男单第一’的名头。”他眼神坚决,上了场。

“哼!”校霸斜眼看他,接发姿势准备。

羽川手上功夫慢了,但步法依旧很灵活,第一局勉强赢了下来。第二局的时候,校霸故意打短球,等待他挑球不到位的机会,专门杀他手腕。羽川躲闪不及,手腕接连被球托砸了好几下,他的整只手掌被打得不能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校霸再次头顶杀球,羽川鱼跃救球,可是杀球力道太大,这回竟把整只球拍都给打飞了。

羽川趴在地上,咬着牙。

安静看不下去了,上场拍拍他的肩膀,说:“休息一下吧,剩下的我来。”

羽川摇摇头,不同意。

安静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抓起了球拍。

神奇的是,羽川乖乖下了场。

他走过我身边时,我问道:“安静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不能看着我在这样伤下去,不然她的心会疼得烂掉。”羽川低下头,语调很平稳。

我算着比分,3-15,她要怎么追?我走到她的身边,说:“姐,你想清楚了,这是单打不是双打,不然换我来。”

她摇摇头,笑着说:“暮城,我就只能替他拼这一次,你就别抢我机会了好吗?”

我愣了,低头小声地对她说:“要赢啊。”

“我难道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安静上场前,转头微笑地对我说。

刚刚上场,气势上,安静就胜了一大截,几拍下来,气氛瞬间被扭转,全场狂呼不止,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安静的单打能力根本不输校霸。

即便我从小和她一起训练,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模样,这种变速能力,这种头脑和技术,她飞奔在场上,我只能看见她脑后摇摆的黑色马尾辫。

她杀球的速度快可以和羽川相比了,她上场后,校霸的分数不再变化,被她硬生生地扳回到15-15。其他场上打球的人都停止了球的飞行,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边的比赛,尤其是那些打球一直被欺负的女生,仿佛看到了这项运动的希望。

最后一分,安静凌厉地上网,假装挑后场,实则放了个网前,校霸救球失败,21-17,安静赢了!

我第一个释放般的吼了出来,拍手拍得手心发红。紧接着,所有女生都为安静的胜利鼓掌欢呼,似乎她的胜利昭示着自己未来的样子。

安静没有对校霸说什么,只昂着头微笑地看着他,然后对为她鼓掌的人弯腰鞠躬致谢。我估计,接下来的日子里,校霸连打羽毛球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看着倚在门边的羽川,看着他低头发呆。

我插着裤袋,从另外一个门走出了球馆。

十一·绵绵

“姐,怎么样?”我坐在安静身旁,问。

安静疑惑地皱眉:“什么怎么样?”

“打完球后,没有和羽川聊一聊吗?”

她摇摇头,说:“打完球累死了,直接趴了两节课,哪还有精力能跟他聊天啊。”

我吐了一口气,压抑住起伏的语调,说:“安静,我想跟你说个事。”

“说啊,咋啦?”

我看着她的面容,想起她上场时坚定的眼神,想起她为羽川不顾一切地跳窗,想到自己在这座城市里的时间仅仅剩下一个月,就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安静看我想跑,揪住我的衣服,把我拽住:“说清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都是这么耿直的boy。”

“我可没说我是。”我嘟囔道。

“你不是boy啊?”她眯着眼睛笑道。

“我,我不耿直。”我吞吞吐吐地说。

她拍拍我的手臂,说:“行啦,小少女,怎么啦?”

我盯着她,看了很久,握紧拳头,拿定了主意:“我……我要出国了。”

“啊?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吧,一个月后,我就不在这里读书了。”我悲伤地低下了头:到底,还是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啊。

安静鼓励道:“加油啊,别忘了打球就行。”

“嗯。”

我看着她走向教室的大门,低头看着自己单薄的校章,我的校章里从来就没有什么故事,只有一张饭卡,一张校卡,一张电话卡,仿佛我把自己的一切都锁在心里,什么都不愿意拿出来与人分享,什么都不能够作为我的标志。

“我去!”我的颈后突然一凉,颤抖着缩了缩脖子,伸手一摸,全是水。

“哈哈哈哈,傻子!”贝晴突然从我身后蹦了出来,拿着一个可以喷水的绿色水壶,说,“想什么呢,这么走神。”

贝晴自从下定决心分手后,整个人就变回以前的小太阳,没日没夜地跑步,燃烧自己,既想让自己冷静,又想让自己能没心没肺地大笑。

“你个丫头疯了啊!现在是冬天啊!”我脖子后凉飕飕的冰冻感直钻骨髓。

“暮城,我想拜你为师!”

“拜我为师?”我一脸的莫名其妙,说,“我可考不过你。”

“谁跟你说成绩?”贝晴笑着说,“我挺喜欢你的。”

“啥?”我连忙抱紧自己。这个女生是我见过的所有女生里最疯狂的一个丫头,想一出是一出,现在居然还要对自己的朋友下手!

贝晴捂嘴摆摆手,说:“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我喜欢你那样,就是,不会动感情,却随时准备为任何人奉献力量。”

“什么鬼,搞得我跟冷血动物似的。”

“难道不是吗?你看看其他男生,天天多开心地和女生聊天吃饭,你看看你,整天就在天台上忧郁,没事还去羊毛夹子那儿发发亮。更可恶的是,无聊到总结什么'72小时理论’,我觉得你真的有问题。喂,你不会是弯的吧。”

“滚!你知道'72小时理论’哪儿来的吗?”

“哪儿来的?”

“还不是你以前每次和他吵架,就哭得稀里哗啦,次次都要我来劝,结果不出72小时,你们就又和好了,有时我真不想鸟你……”

贝晴眼睛里的光亮瞬时黯淡了下去,低着头,不说话。

我看她这个样子,心里立刻填满了愧意:暮城你真不是个东西,还戳人痛处!我靠近了她一步,却不敢拍她的肩膀,轻轻地说:“不好意思,我,我错了,对不起。”

“没事。”她努力不让眼泪流下,问,“那,你可不可以收我做徒弟?”

“啊?”

“不行吗?”

我怕她又要发疯,说:“行,行,可是,我要先跟你声明,我不是冷血动物。”

“我知道,你喜欢安静,对吗?”

我吓得退了一步,说:“你这刚拜过门的弟子,立马就要挑战师傅了啊?”

“谁说心理医生就不需要心理医生呢?”贝晴笑了出来,调皮地眨眨眼,说,“所以,被我说中了吧,心理医生。”

我躺在大平台上,叹了一口气,看着天上璀璨的繁星,说:“算是吧,我挺喜欢她的,喜欢她可以开诚公布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喜欢她可以为了羽川奋不顾身地勇敢。可那又怎么样呢?我迟早要离开的。”

贝晴也陪我躺了下来,说:“说什么呢,我们早晚都要毕业的啊,但不代表,我们就不珍惜现在身边的人,喜欢就去强奸啊哈哈哈。”

我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女生,这个经过了无数次伤害的女生,闭上眼,感受凛冽的冬风如刀剑般划在脸上的锋利,领略寒冷的空气直窜五脏六腑的寒意。

那一节晚自修,我没有写作业,流着鼻涕,拔掉笔帽,看着前排那一束齐肩的马尾,用一张空白的活页纸,写下一封不知去向的情书。回到宿舍后,一语不发地躺在床上,沉默地等待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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