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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学才能，爱国主义诗人陆游以诗的成就为最，自言“六十年间万首诗”，存世者九千三百余首。刘克庄曾评价说：“《三百篇》寂寂久，九千首句句新。譬宗门中初祖，自过江后一人。”他的诗歌，特别是在64岁罢官东归后的诗歌，具有宏肆奔放的风格，充满战斗气息和爱国激情。他在晚年蛰居故乡山阴后，诗风趋向质朴沉实，在清旷淡远的田园风味中，流露出苍凉的人生况味，悲寂的生命情怀。 他的诗歌中，虽然爱情诗不多，却是首首出类拔萃。钱钟书先生曾说：“除掉陆游的几首，宋代数目不多的爱情诗都淡薄，笨拙，套板。” 陆游的爱情诗，最有代表性的，还是那首题于沈园园壁的《钗头凤·红酥手》：“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公元1154年春天，因为秦桧的嫉妒排斥，陆游在礼部会试失利后，怀着抑郁的心境，信步走向野外，不知不觉来到了沈园。 春光无边，春色宜人，沈园的景致美则美矣，却驱不散陆游考场失利后的郁闷和孤寂。失意的人，思绪是繁复的。他想起了和表妹唐婉相处的那些日月，夫妻诗书唱和，感情深厚，好不惬意。然好景不长，唐婉不得陆母欢心，被迫改嫁，陆游自此在孤独寂寥中沉浮。 陆游与唐婉的分离，有很多说法认为是因为陆母嫌唐婉不孕。后来刘克庄说：“放翁少时，二亲教督甚严。初婚某氏，伉俪相得。二亲恐其惰于学业，数谴妇。放翁不敢逆尊者意，与妇诀。”也就是说，陆游与唐婉分离之因，在于情投意合走到一起的陆游唐婉，感情甚笃，日复一日，耳鬓厮磨，琴瑟和鸣，太过亲密。陆游父母担心陆游一心于儿女之情，眷恋难解，荒废对“功业”的追求，因而只好硬着心肠棒打鸳鸯。 陆游走在园中，一阵清风吹过，送来了草香、花香，甚至杂夹着让陆游梦牵魂萦的伊人的体香。循着一路芳香趋步而去，他如梦似幻般看见了偕夫（赵士程）同游的她，她呢，自然也看见了孤单落魄的他。 为表达对陆游的抚慰之情，唐婉召来一壶薄酒，几个菜肴，置于亭间，赵士程、唐婉、陆游三人一并坐下，沉呤之间，轻斟慢酌，各揣一份心思在心头。 十年啊，十年，这久别的重逢，带来的不是欣喜，而是绵绵无尽的创痛。物是人非，陆游内心深处五味翻腾，又怎能不怅然神伤？醉意朦胧中，他且舞且呤，在园壁之上写下了著名的《钗头凤·红酥手》，柔毫一掷之间，早已是肝肠寸断，泣不成声。唐琬一双秀美哀伤的眼睛，深情地凝视着感伤不已的陆游，也提笔蘸墨，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和下了哀婉凄艳的《钗头凤·世情薄》：“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雨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妆欢。瞒，瞒，瞒！” 两首词的唱和，流露的正是有情人不能长相厮守的感伤和悲凉。 沈园一别，唐婉再也难得强作欢颜，无眠的长夜和凄凉的角声，敲打着她虚弱的身体，挑拨着她的满腹愁怨。一个风雨飘摇的黄昏，她以细巧精致的越瓷酒杯，斟满琥珀色的黄滕酒，望着窗外的一树残花，醉卧病榻，郁郁而去。 十年离别后沈园深情的一瞥，在陆游心中烙下了永难磨灭的印记。碧色绣襦，长裙曳地，秀美柔雅的唐琬啊，好在你的香魂还可以根植在多情才子陆游的心中梦中。四十年后，诗人重游沈园，含泪写下《沈园二首》：“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如此刻骨铭心，如此情真意切，读来又怎能不令人动容？ 陆游生前最后一年的春天，仍由儿孙搀扶着前往沈园并留下七绝两首：“路近城南己怕行，沈家园里最伤情；香穿客袖梅花在，绿蘸寺桥春水生。”“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长歌当哭，情何以堪！南宋的又一个春日，一枝梅花飘然落下。隔着梅花，诗人陆游终归没能握住风中那双冻得通红的小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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