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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大明野史《金瓶梅》——一桩刑事血案引发的人血馒头狂欢盛宴

 江南二小姐 2023-03-14 发布于四川

    小说第四十七回“王六儿说事图财 西门庆受赃枉法”——貌似讲了一个俗套的刑事案件:话说江南扬州广陵城内,有一个家财万贯的苗天秀员外,年四十,只有一女,嫡妻李氏染病在床,家中事务尽托与娼妓出身的宠妾刁氏。忽一日,一老僧门首化缘,苗员外慷慨施银。那僧人临行时给员外面相,嘱咐他切勿出境,否则有大灾。半月之后,员外在后园撞见家仆苗青正与刁氏相倚私语,员外大怒,将苗青痛打一顿,誓欲逐之。苗青恐惧,托亲邻说情,方才留下。不期有天,在东京开封府做通判的表兄黄美,差人寄书信来让天秀到东京去游玩并谋前程。天秀不顾病妻劝诫僧人的预言,带着两箱金银,载着一船货物,与苗青及小厮安童登船而去。途中被苗青和艄公陈三、翁八算计,命丧江中,那安童幸被一渔翁救起。苗青分得一船价值两千两银子的货物,两艄公分得一千两金银及员外衣服。

一日,安童随渔翁卖鱼,恰遇艄公陈三、翁八穿着苗员外的衣服,遂告至提刑院夏提刑那里。正住在王六儿隔壁乐三家店里处理货物的苗青闻讯后托乐三娘子来求王六儿向西门庆说情。王六儿得了五十两银子和两套缎子衣料后,寻机让玳安去请西门庆过来。玳安要价二十两银子才肯去请。王六儿笑道:“怪油嘴儿,事成了,宁可我们不要,也少不得你的。”玳安道:“韩大婶,不是这等说。常言:'君子不羞,当面先断,过后商量。’”

    西门庆得到玳安报告“韩大婶有请爹快些过去,有句要紧话和爹说”之后,就骑着清河县最骏的马,戴着最酷的眼罩,在玳安和琴童跟随下来到王六儿家。王六儿准备了丰盛的酒菜,并把屋里笼上了火盆。见了西门庆,先是和西门庆闲聊闻听爹与乔家结亲。西门庆道:“因舍亲吴大嫂那里说起,和乔家做了这门亲事。他家也只这一个女儿。论起来也还不搬陪,胡乱亲上做亲罢了。”王六儿附和道:“就是和他做亲也好,只是爹如今居着恁大官,会在一处不好意思的。”边说边把西门庆让至笼了火盆暖和的房中,这才慢慢拿出苗青揭帖。西门庆说两艄公犯的是斩罪,苗青犯的是凌迟罪,让王六儿把这区区五十两银子和两套衣服还给苗青。

    苗青得信后,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按照授意把货物处理了,凑齐一千七百两银子,将一千两银子装在酒坛,又宰了一头牲口趁晚抬到西门庆家,并给玳安、平安、书童、琴童四个知道此事的小厮十两银子,共计给王六儿一百两银子和六套衣服,又使银子让乐三帮打点衙门上下。西门庆收到苗青的诚意后,吩咐他尽管回扬州去。苗青将剩下的一百五十两银子拿出五十两谢了乐三,就启程回扬州了。西门庆倒是“讲原则”,与夏提刑平分了那一千两银子,夏提刑表示“恁凭长官尊意裁处”。当玳安奉命和两名排军给夏提刑送银子去时,夏提刑打发了他二两银子,两个排军四钱。王六儿给玳安兑现了十两银子。

    “火到猪头烂,钱到公事办”。次日,西门庆和夏提刑升厅,那提孔节级,并缉捕观察,都被乐三替苗青上下打点停当了。摆出刑具,监中提出陈三、翁八,审问情由,只是供称:跟伊家人苗青同谋。西门庆大怒,喝令:“左右与我用起刑来!你两个贼人,专一积年在江河中……邀载客旅,图财害命……你如何抵赖别人?”因把安童提上来,问道:“是谁刺死你主人,推在水中来?”安童道:“某日夜里三更时分,先是苗青叫有贼,小的主人出船舱观看,被陈三一刀戮死,推在水中。小的便被翁八一棍打落水中,才得逃出性命。苗青并不知下落”。西门庆便喝令将陈三、翁八各夹打三十大棍,追出一千两赃银所剩的一大半。夏提刑连夜做了文书,歇过赃货,申详东平府。府尹胡师文与西门庆相交,便依照原文,将陈三、翁八问成强盗杀人斩罪,只把安童保领在外听候。有日安童走到东京,投到苗员外表兄开封府黄通判衙内,俱诉苗青夺了主人财货,买通提刑的罪行。黄通判连夜修书,并安童诉状一处,与他盘费,就着他往巡按山东察院里投下。

    小说这一回,讲了一个俗套的古代刑事案件。苗员外的遭遇,和《水浒传》里卢员外的遭遇比较雷同。一桩血案,引发了一场人血馒头的狂欢盛宴:西门庆和夏提刑均分了一千两苗青贿银及追讨陈三、翁八的几百两赃银,而王六儿、乐三夫妇、玳安等小厮以及衙门上下等共分得了约六百两贿银及绸缎衣料等。其中,玳安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约十五两银子。整部小说里,单是明写出来的,玳安得到的打点费和打赏费算下来也不少。试想,像玳安这样做个奴才有什么不好呢?所以往古今来,世人都争做奴才,每一个成功的奴才都具有可观的灰色收入,他们的月例或工资不足挂齿;而婊子王六儿在这场贪赃枉法中,得到九十两银子(共一百两,分了十两给玳安)和六套上好衣料的纯利润,所以古往今来,也有女人争做婊子,每一个成功的婊子都能得到优越的物质生活。天下乌鸦一般黑,西门庆和夏提刑业务娴熟地贪赃枉法,衙门上下相关人员也得到了好处,所以自古出人头地当数做官,最起码也得往体制内钻。正如有人说,走遍全世界都没有发现,有哪个国家的人像中国人这样如此渴望升官发财。想想西门庆生药铺里的傅伙计,尽心尽力打工,每月工资就二两银子。所以,回头再看看在这个案子中,奴才玳安和婊子王六儿以及衙门上下的灰色收入,就可以理解历史和黑暗和现实的魔幻。

    西门庆到底还是对月娘做主与乔家结亲耿耿于怀,要不是因为乔家是县中巨富,且只有一个女儿,估计西门庆心里更恼月娘,商人本性的西门庆到底还是看在乔家的万贯家财面上接受了这门亲事。同时作为一个成熟的社会男人,西门庆也保持对月娘正房的起码认同,但背地里却称呼她“上房”或“吴家的”,西门庆对月娘的定位就是家里需要这么一个摆设,必要时月娘也能为他分忧解难,但他对月娘确实爱不起来。阖府上下都在冷眼旁观,见风使舵,看菜下碟。所以当会亲酒席那天,李瓶儿房里发生丢失金锭后,潘金莲立即跳出来拱火,吴月娘也终于找到数落西门庆的借口了。哪知最后金子的事水落石出,竟是李娇儿房里的丫鬟夏花儿偷的。李瓶儿总算得以洗脱清白了。想借此事打击李瓶儿的潘金莲和想借此立威的吴月娘都很失望,不料后来李桂姐又私自求情放了夏花儿。放不放夏花儿本是小事,可是桂姐的这个越级行为严重挑衅了月娘。家里家外这么多不懂规矩的“鬼”,月娘不敢硬刚“纵鬼”的西门庆,只有拿玳安做法,并请了大师父来做高参帮她“捉鬼”。

    在外面刮上王六儿的西门庆,回家后更喜欢盘桓在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李瓶儿房里的温柔乡里养精蓄锐了,这引起了各房更深的嫉恨,本来势如水火的吴月娘和潘金莲,也默契抱团攻击李瓶儿……西门庆在法堂断案,尽管是徇私枉法,也能整得冠冕堂皇、雷厉风行、断案如神的样子。可是他却不知道他家里有这么多错综复杂的连环案、案中案斩不断理还乱,更不知道他最在意的李瓶儿母子总是在背锅躺枪,正被步步逼到悬崖边上。而他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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