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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 |小说的赎罪如何可能? ——麦克尤恩《赎罪》的叙事伦理分析

 置身于宁静 2023-03-16 发布于浙江

编者 按 

      赎罪是麦克尤恩的小说《赎罪》的核心主题,该小说与一般小说的赎罪主题不同在于,其赎罪不仅指向小说主角布里奥妮因过失尝试赎罪这一伦理主题,而且指向小说这种艺术形式在作为赎罪的形式时可能引发的叙事伦理困境。所以这不仅是关于赎罪的伦理主题分析,而且是关于小说叙事手法的分析,或者说讨论小说形式如何作为道德传达形式的分析。李敏很好地挖掘出这一点,直揭这部小说的叙事伦理问题。略有不足的是,该论文作者显然一开始就采取了自揭底牌的写法,以理论帽子直接戴上文本。建议可以调整论证步骤,尝试从赎罪的一般伦理主题,步步为营地推进到小说叙事层面和元叙事层面的叙事伦理问题。尽管开门见山是使我们明晰研究对象的写作惯例,但这篇论文由于涉及从伦理到叙事伦理之间的推进,因此建议采取从文学现象到主题提炼,再到理论深化的层层递进的写法,使论文显示出运思布局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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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时期的布里奥妮

    摘要

本文以小说赎罪的可能性为焦点,首先以叙事伦理为切口分析其对小说《赎罪》完成的重大意义,其因影响伦理判断造成的诸多过失,使叙事者、隐含作者及读者陷入伦理困境。进而从作者麦克尤恩与布里奥妮以小说的艺术形式赎罪的行为,分析两者赎罪有可能性的原因及难以进行的缘故,其中麦克尤恩的自我意识与反省是其赎罪有效性的重要内容。最后,从赎罪效果上分析两者赎罪的最终结果。

    关键词叙事伦理;伦理判断;创伤书写与疗愈;小说赎罪     

一、《赎罪》中的叙事伦理

在现代小说中叙事伦理是颇受关注的话题,因为小说的写作总是离不开叙事,而叙事中也必然隐含伦理面相。在亚当·桑查瑞·纽顿1995年出版的《叙事伦理》一书中有言:讲述本身就蕴含了伦理本质,因此所有叙事都是伦理性的。叙事伦理一方面指叙事话语的伦理形态;另一方面指使叙事与伦理之间的相互关系更加本质和合乎文法的叙事形式。叙事与伦理的密切关联也注定使小说中的叙事伦理普遍存在。再有布斯在《小说修辞学》中写道:给予人类活动形式来创作一部艺术作品时,创作的形式绝不可能与人类意义相分离,包括道德判断,只要人活动,它就隐含在其中。依据上述所言,作家本身也是伦理秩序下的个体,具有自身的伦理意识,这是无论如何都难以避免的。因而,小说中叙事伦理的存在也有其必然性。

在现代小说及其理论的不断发展影响下,刘小枫认为现代小说已实现理性伦理向叙事伦理的转变,即现代小说的故事伦理已经从集体、绝对和同一的道德训诲转变为对个体的、相对多元的伦理叙述。本文探讨的文本对象《赎罪》在叙事伦理上的表现就特别突出。小说主人公布里奥妮因为自身叙事与目睹情景吻合而产生了错误的伦理判断,造成了终生难以弥补的罪过;读者也因作者麦克尤恩的故事层次与叙事层次的过失产生了错误的伦理判断,造成了误读与过度的情感投入;再则,作者麦克尤恩借由小说叙事伦理来对艺术赎罪的可能性、小说的界限、创伤的面对与疗愈等内容进行深入的探讨。可以说叙事伦理对小说《赎罪》的完成意义重大。

“现代小说叙事伦理以两种方式呈现。一是故事层面的,亦即在叙事内容上所体现的伦理思想、观念、主题,这自然是古典叙事伦理的惯用手段,但现代小说并未像许多鼓吹自律的理论那样发起这种现成'上手’的方式,它仍然在无数批评的叹息中不时亮相,伦理他律就仿佛无法压制的生命本能一样。现代小说叙事伦理的第二种方式是叙述层面的,即通过各种叙事形式有意或无意地在叙述过程中展现出的各种伦理面相。”伍茂国先生的所说的两种层次在《赎罪》就得到很好的体现——小说叙事伦理的多层次。在小说《赎罪》中,存在两个叙事伦理层面,一是小说故事伦理层面,即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叙述,是通过叙事重现这一重大的伦理主题,探讨如何在面临严重创伤体验下生存下去。二是小说叙述伦理层面,即布里奥妮以小说的形式为过错赎罪,是通过想象与虚构的写作来探讨某种伦理的可能性、艺术赎罪的可能性。这两个叙事伦理层面都在尝试探索小说的界限与条件。《赎罪》正是借由叙事过程、叙事技巧、叙事形式来展现其中伦理意蕴,体现小说叙事中伦理意识与叙事呈现之间、作者与读者(其中包括对读者伦理判断的刻意引导)、作者与叙事人之间的伦理意识在小说中的互动关系。这使得阅读者和写作者能够一同尝试并体验在小说中对伦理、赎罪、创伤所进行的反复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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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

二、《赎罪》中因伦理判断失误酿成的过失

《赎罪》中出现多次因伦理判断失误而造成的过失,而这过失又显然在不同的层面上。

(一)布里奥妮的错误指认

在小说中,布里奥妮是一个缺乏关怀的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少女。她酷爱文学与阅读,并在13岁进行了独立的文学创作——《阿拉贝拉的磨难》。这是一个关于主人公阿拉贝拉爱上邪恶伯爵却反倒被遗弃而染上重病,被善良的医生所救,最终与医生步入婚姻的故事。从她所写的小说中可见她沉迷于文学幻想并对自己二元对立、非黑即白的伦理秩序无比坚信,这一切都为她犯错埋下了引线。家仆的儿子罗比与姐姐塞西莉亚在喷泉边发生的事令不明真相的她震惊无比,认为是罗比逼迫姐姐;而后罗比错送了表达露骨的信件被布里奥妮窥知,再次认为他是色情狂;最后,罗比与塞西莉亚袒露心迹、消除隔阂后在书房的亲密被布里奥妮无意撞见,最终罗比被其盖棺定论为“欲行不轨”之人。这一切的发展使得布里奥妮自身的叙事得以合理完成,并使得她对罗比的“偏见”愈加牢固。而引燃这一切的是家里双胞胎兄弟失踪后罗拉外出寻找时被强暴,布里奥妮见到了罪犯逃串的背影。因着先前的偏见,她断定那个罪犯就是罗比,罗拉意外的沉默在她看来就是默认、真相就是如此。于是她迫不及待地践行“义举”,坚定地指认罗比就是强奸犯。

在她的叙事中,罗比的“犯罪”与他之前的行为举止表现具有一致性与对称性,一切合情合理;并且这一切事情发生得太快,她来不及仔细思索便着急地下了定论。这导致布里奥妮最终伦理判断失误,造成了错误指认的严重后果,她一生难以赎罪。

(二)布里奥妮以小说的形式进行赎罪

在错误指认的几年后,布里奥妮后知后觉,渐渐认识到自己犯下了重大的过失——自己非常有可能错误地指认了罗比,毁了罗比与塞西莉亚的一生。这是一个自信自傲的少女无论如何都难以承担的罪过,布里奥妮伴随着愧疚的阵痛陷入了深深的罪恶感中,不得安宁。在这伦理道德中挣扎了许久,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纠正(亦或无法纠正)、面对自己的过错,懦弱地选择了逃避现实——离开痛苦之地庄园当了战争后方护士、以小说的形式进行赎罪。这显然是她又一次伦理判断失误,还是没有逃开浪漫主义并未能回归现实,而以小说“赎罪”来获得灵魂的安慰与罪恶感的减轻。

而这一赎罪行为也正如她晚年所言:没有人、没有实体或更高的形式可以成为她恳求或和解的对象,或成为原谅她的主体......对于上帝和小说家来说,都无法赎罪。

(三)作者麦克尤恩故事层次与叙事层次的过失

作者麦克尤恩采用了“元小说”的创作手法,形成了小说故事的多层次与叙事的多层次,因而使得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常常陷于困扰,并作出了错误的伦理判断。其中麦克尤恩还采用了不可靠叙述,这也是使读者误读的重要原因之一。隐含作者麦克尤恩让叙事者布里奥妮所说的和要暗示给读者的具有巨大的差距。他在小说中借布里奥妮之笔以写下了当年错误指认及罗比后来境遇的两部分,使得读者相信这就是事实的原貌——过失被弥补,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麦氏对读者伦理判断进行刻意的错误引导,而后他又在第四部分对真相进行了延迟与暴力的揭示,造成了读者误读、情感充分投入虚构故事,陷入了错误的伦理判断的过失,严重地伤害了现实中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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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奥妮小说中虚构的结局

三、小说进行赎罪的可能性

从上述可知,作者麦克尤恩与叙事者布里奥妮都犯下了自己的过失,并尝试以小说的形式进行赎罪来弥补过失。布里奥妮通过重写当年之事、在小说中再现过去并创造性地给予他们美满的结局来进行赎罪。作者麦克尤恩通过不可靠叙述与其中留下的细节及线索来暗示虚构,使得其发展合于情理,再揭示真相以获得读者谅解,来对其造成的读者误读与过分情感投入进行赎罪。两者的赎罪形式相似,但性质却大有不同,赎罪的效果也需进一步探讨。

(一)故事的多层次与叙事的多层次

《赎罪》中故事的多层次体现在多视角的故事叙事。首先是小说的第一部分,布里奥妮多视角回顾往事。多视角的叙述,即“采用不同人物的眼光来看待同一事件,力求多角度、 多层面地予以展现,最终由读者综合不同人物的看法,做出自己的判断。”这在我们这些读者看来这更具真实感、全面性,没有从中感受到布里奥妮主观性地为自己开脱,反而感受到在当时的情况下,布里奥妮错误的如何难以避免难以改口,因而产生同情。再则小说中的第二部分,以罗比的视角审视第二次世界大战,体现其残酷与严重的创伤。而正是布里奥妮的错误指认导致了罗比此段战争中的痛苦经历,使得读者又对布里奥妮进行了更深的责备、难以谅解,其赎罪更显艰难。小说第三部分,以成年后布里奥妮的视角展示其痛苦地赎罪与反省。让读者看到了布里奥妮的深深后悔以及想赎罪地迫切心理,感受到她长期的痛苦挣扎而再次产生同情,希望她能够完成赎罪。

叙事的多层次体现在关于二战叙述的故事伦理和关于布里奥妮赎罪的叙述伦理两个层面。这两个层次都是对创伤的书写,一是时代的重大创伤,一是个人的创伤;然而这两种创伤又紧密关联,是时代的创伤使得个人创伤加重,难以在现实中完成赎罪。因而,小说通过故事的多层次及叙事伦理的多层次来使得读者陷于对布里奥妮赎罪行为的伦理判断挣扎中,对其赎罪行为反复思考,达到了探讨“小说能否进行赎罪”的效果。

(二)小说赎罪的可能性

1、布里奥妮的创伤与爱的继续

布里奥妮是在创伤中成长的少女。儿时父母关系糟糕,对自己十分冷淡且漠不关心,使得布里奥妮从小失去家庭的关怀与爱护。她为了逃避这种孤独而耽溺于文学幻想之中,并将小说中二元对立、非黑即白的逻辑代入了生活中,并在这种逻辑下以联想来弥补未知,错误地判定了罗比的品性。在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指认后,她再次陷入到了深深的个人创伤——错误指认后深重的罪恶感与愧疚带来的阵痛。当我们知悉布里奥妮这一错误触发的缘由与对其带来的痛苦时,我们在一定程度上与她产生了共情且有所谅解。

再看布里奥妮为赎罪而作出的努力。她先是放弃了优渥的生活与求学写作的安逸道路,转而到战地后方做护士。她每日看着数不尽的伤残士兵入住,看着这触目惊心的鲜血淋漓,知晓数不尽的人熬不过苦难离开人间。她真正地直面了这一种巨大的时代创伤,并挣扎于其中。然而她却并未放弃,而是尽自己所能去为这些伤痛的军人做些什么,无论自己如何畏惧与痛苦,不论是身体上的护理还是精神上的慰藉。她也期望能有天拯救到受伤的罗比,罗比能因此原谅深陷罪恶的自己。这是布里奥妮的赎罪之路,是她爱的继续。同时,她也开始了她的小说创作,重写了往事,并在其中创造性地给了罗比与塞西莉亚幸福的结局。在小说第三部分布里奥妮的日记中,她记叙了她77岁生日时的礼物《阿拉贝拉的磨难》上演,并以:“磨难终结,我们得爱情开始启程。再见,朋友们,我们朝着落日航行!”作了结尾。布里奥妮的浪漫主义贯穿始终,她在小说《赎罪》中也让罗比和塞西莉亚历尽磨难后重逢,让爱继续。这正是她所言的:出于最后善良的行为,一种反对遗忘和绝望的姿态,让这对恋人活着并最终团聚。这些都使得布里奥妮的赎罪成为可能。

2、麦克尤恩的自我意识与自我反省

麦克尤恩与布里奥妮不同,他是有意犯叙事上的过失,对读者进行错误的引导的。他通过故事与叙事的多层次、在小说中加入关于该小说的现代派手法及元叙述层次的交流、借布里奥妮之口进行了两方面的探索。一方面是艺术与赎罪的关系,即艺术赎罪的可能性、小说的“界限与条件”,这颇具文学价值与探讨意义;一方面是人类如何面临创伤体验所带来的困扰而生存下去的挑战,即以世界第二次大战的时代创伤与布里奥妮的个人创伤为代表,这其中蕴含着深刻的现实意义与终极关怀。

麦克尤恩不似布里奥妮,他始终保持着冷静与清醒,具有很强的自我意识与反省。麦氏刻意犯下写作的过失,并努力尝试着在文本中完成他自身过失的赎罪、达成与读者的和解,他的过失中本就带有赎罪的种子。再则,他以小说进行艺术赎罪的研讨,是一种创造性的尝试与试验,本应获得一定的宽容与理解。而且他对创伤进行书写,在书写中进行反思并探求叙事治疗的可能性,是一种另类的反教化的教育;由此揭开被官方历史所掩盖的创伤体验,战争带来的到处都是令人战栗的惨状:被集体屠杀的修女,随处可见的碎尸体,以及被炸弹的热浪蒸发的连骨头都不剩的母女。并尝试直面挑战。同时由此凸显布里奥妮的反面教材意义,突出了文学在参与历史和文化疗伤中的重要作用。因而,麦克尤恩的赎罪具有坚实的支撑。

(三)小说赎罪的难以进行

1、布里奥妮一再逃避现实

首先是因为她作为一个爱思考和饱负浪漫情怀的少女,在13岁时因为自己忽略现实的过度想象导致了错误指认,犯下了终身的错。再则是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时,她反复表现了自己为何当时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自己如何难以修改和调整证词,使得错位被撂置一边。当她决定去战地后方做护士时,也不仅仅是为了进行赎罪,同时是对与她所犯错相关的人与环境的割裂和逃避。最后是,她以小说的方式来为自己赎罪,来给罗比和塞西莉亚幸福,还是浪漫的情怀,未能回归现实。并且因为马歇尔勋爵和夫人的存在,自己无法做到更改证词、挽回错误,甚至小说都可能无法出版,她又一次逃避了现实。而这一切都偏离了她寻求赎罪的轨道。

布里奥妮也学会了“一个浅显的道理:人,归根结底,是一个物质的存在,很容易受损伤,却不容易修复。在小说的第三部分,布里奥妮自己也承认再次伦理判断错误与无法进行赎罪,正如她所说:当小说家处于上帝的位置,完全有权决定自己的故事的结局时,怎样才能赎罪?没有人、没有实体或更高的形式可以成为她恳求或和解的对象,或成为原谅她的主体......对于上帝和小说家来说,都无法赎罪,即便小说家是无神论者。她的赎罪很大程度上脱离了现实,且事远人去,既定事实无法改变,她的赎罪实在难以完成。

(四)艺术与生活的界限

在《赎罪》中,艺术与生活的界限是否能够完全划清?若完全置于小说中,布里奥妮是在现实生活中犯下了错,而后以小说的艺术形式进行赎罪;作者麦克尤恩则是完全在艺术领域内运作,他在小说中使读者误读,又在小说中为自己的过失赎罪。若跳出小说的框架,布里奥妮的故事才是作者麦克尤恩虚构的故事,才是艺术领域内的赎罪;麦克尤恩对现实生活中的读者的过失才是更为重要的赎罪内容。

艺术与生活界限的模糊,使我们的判断陷入了困境:艺术能否成为赎罪的形式?哪一赎罪更重要?谁能够完成赎罪?从文本来看,麦克尤恩以小说《赎罪》来探讨艺术赎罪的可能性,并在其中设置了两个层面,一是布里奥妮的赎罪,一是自己的赎罪。我们此时不妨抛开这模糊的界限,仅从赎罪效果的角度来进行判断。从本文上述中,我们可知布里奥妮的赎罪始终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践行,她既没有在意识到错误后及时修改证词,也没有在离世之前作出还罗比公道与清誉的努力;她赎罪的形式——小说创作,虽是给了罗比与塞西莉亚美满的结局却并未改变现实中她们悲惨遭遇的事实,甚至因不敢与权势斗争而在小说中模糊其词,延后出版。从这种种表现来看,布里奥妮多次因懦弱而放弃了赎罪的机会,最后只以单薄的小说来尝试,但她已失去了赎罪的对象,读者不能代替当事者原谅她。且她自身的内心也一直没有得到安宁,直至晚年也深陷愧疚之中。显然布里奥妮的赎罪是失败的。

再看麦克尤恩的赎罪,从头至尾他都是有意为之,他的过失与赎罪始终是交织并行的。他刻意引导读者误读与延迟、暴力揭示真相是为了尝试以艺术赎罪的可能性,他强烈的自我意识与自我反省使他必然如此行动。同时,他通过不可靠叙述与其中留下的细节及线索暗示虚构,再揭示真相,使得其合于情合于理,这已是为与读者和解作出的努力。更不可忽视的是他为创伤的书写与尝试文学叙事疗愈所作出的付出,我们不能无视其对人的反教化性教育与终极关怀的贡献。由此观之,麦克尤恩的过失与他赎罪的效能比较就显得微小了,他的赎罪显然是较为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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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布里奥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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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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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第一部分从叙事伦理的阐释出发,分析了《赎罪》中突出的叙事伦理表现,这是作者麦克尤恩精心为之。第二部分阐明因为叙事的缘故,使得布里奥妮伦理判断失误而错误指认,读者伦理判断失误而误读,因而揭开了叙事者布里奥妮与作者麦克尤恩的赎罪之途。因为他们皆以小说的形式进行赎罪,第三部分则从故事多层次与叙事多层次引起“小说能否进行赎罪”的探讨、小说进行赎罪的可能性与难以进行这三个角度分别进行论述。布里奥妮虽是抱着“爱的继续”的态度进行赎罪,但仍因她的一再逃避现实而未能真正达到赎罪的效果。作者麦克尤恩因着创作的自我意识与自我反省,在写作中尝试探索艺术赎罪可能性、创伤书写与疗愈,已在过失中埋下了赎罪的种子,尽可能地达到了与读者的和解,达到了赎罪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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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作者为华南师范大学历史与文化学院20级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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