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4年夏季,同学们在中山公园聚会。大部分同学已经相识60年了…… 邱小是北京市西城区新街口蒋养房(现在叫新街口东街)內邱家胡同小学的简称。 我校建于1937年,曾用北京市第二十八新民学校、北京市蒋养房邱家胡同民众学校、北京市邱家胡同小学、北平市第五区第三、四保国民学校、北京市邱家胡同小学、北京市育翔小学分校等名,现为北京市西城区新街口东街小学。 1954年,我的同学们进入这所小学读书。 因为我们都没有上过幼儿园,所以这是我们那一代人踏入社会的第一站,印象绝对深刻,说是刻骨铭心都不为过。 我们已经接近七旬,耳顺之年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回忆这一生经历过的风雨,更珍惜孩童时代的亲切,无间,眼前浮现出的情景似乎触手可摸…… ![]() 那是一种难于描述的温馨,带着两小无猜的童真,绝无任何世故的掺杂,纯净的爱恨简单而肤浅,却一直延续至今,带领我们走向成熟和深沉…… 我后来才知道,那就是我们最初感受到的人性之美。 ![]() ![]() 王开冗的毕业照和毕业证。 真正意义上的美和豪华绚丽无关。那时的街道都是这样的陈旧,可是我们从来没有感觉到不足。因为我们最留恋的,是我们的童年,是那种憧憬,切盼,那种没有得到的渴望超越一切占有。 ![]() 胡同里的斑驳也不在记忆中,熟悉的同学,无需掩饰的喜怒哀乐,把我们融为一体…… ![]() 同学们最后一次回学校是在2012年…… 我们看望了郑继珉老师。找寻刘凤武,但是没有找到…… ![]() ![]() 姜鸿钧,王玉琪,宋季林,魏秀菊,汪秀兰,刘勉宗,李宏謀,翟志民,張维芳在52年前学习的教室前合影。 ![]() ![]() 学校已经不在了,这是志民兄费了不少劲,凭记忆绘制的草图。 我只对北院印象深,中院和南院模模糊糊…… 五年级的老师是夏松平。大概是因为小学里男老师太少,这是我的第一位男老师,我非常喜欢他。 他是东北人,年轻,单身住校。对我们如父如兄。 六年级的陈跃印老师是位不凡的老师。他肯定有不同凡响的经历,所以有独到的见解。他讲课从来不照本宣科,显得鹤立鸡群般的突出。 他对我的影响很大。使我感觉做人必须有自己的思想,才能赢得尊重。在很小的时候,陈老师就使我感觉到人的分量在于头脑,而不是肌肉。 ![]() 陈老师还在墙上贴过他写的打油诗: 现在正是艳阳春, 好好学习多用心。 大好时光多努力, 莫等蹲班伤脑筋。 还记得“路队”这个词吗?放学时我们都是自己走回家,按照家庭住处编排的路队,我们一直走了几年。我的路队包括胡吉祥、孙瑞潮、郭家厚、舒宝利、白莉莉、朱光民、那三海、刘勉宗、刘嘉坤、韩宝山、王继广… 学校的校舍太小,实行半日制。下午“上小组”,就是到同学家里做作业。我先后在郭玉霞、张應芳、白莉莉、韩宝山、王继广等同学家中上过小组。现在还记得张應芳家中的紡車… 继广是我那时的挚友,小小年纪的他,聪明而且优雅。我们无话不谈且几乎无不投机。他家在苇坑胡同,路东的大门有点像下面这个画。一进门有个过道,通向内院几间高大的北房。慈爱而且温婉的母亲,似乎是所有母亲的典范。 那时最吸引我的,是中秋时节他带给大家的棗儿,甜而且酥脆,非常可口,至今记忆犹新…… ![]() ![]() 看见这幅钢笔画,立即使我回想起来了王惠家。她家住在正觉寺胡同的一个小巷里,似乎就是顶着头的那个门,只是比画中的门正规些。 50多年前的王惠梳两条大辫子,是我们之中最大的官,一身正气,绝不像现在的干部,根本不懂做人的尊严。 热早点是我为同学们做了很长时间并引以为豪的一件事情。 当时的生活虽然清贫,却是很讲究科学的,每天的早点都很认真。 早晨,我会把一个网兜放在讲台桌上,集中同学们的早点,送到学校的锅炉房,请负责打铃的(?)大爷为我们热好,再提着这一兜花花绿绿冒着热气的东西跑回教室,发给大家。 那时是多么热闹啊!那就是我们的社交时分,大家纷纷慷慨地和同学分享,亲密无间的气氛感动着所有的人… 在这样的氛围中,白薯和窝头胜过稻香村的点心… ![]() 我们都在努力学习,标志就是女同学写字都要比着尺子,所以写出来的字非常整齐,下部是一条直线… 小学时,我们已经开始写日记了,虽然写不好,但是肯定比下面这位60年后的小同学认真… ![]() ![]() 这是护国寺庙会。是扩展儿时眼界的重要渠道之一。这里有小人书摊儿,琳琅满目,中国古典文学绘画出的《三国演义》、《红楼梦》,还有《大五义》、《小五义》、《水浒》、《聊斋》、《西游记》等。 我们赶上了一个新旧文化共处的短暂时期,多多少少感觉过旧日京城的江湖气。“隋唐演义”的普及率远远胜过后来的“林海雪原”,李元霸的形象也比杨子荣深入人心。 记得比我们大些的同学,班里按威望排着“大师父”、“二师父”……比班干部神气,还不用听从老师的管教。 旧日的文化没有媒体的支持,很快就无声无息了…… 当时放映的电影片儿,后印成小人书,看小人书和看电影一样,只是不会动没声音罢了。这里是孩子们的天地,一分钱看一本,看半天也用不了一毛钱。 没有数据统计,那时的小人书在孩子们的业余文化生活中占有多大的比例。我的感觉是很高的。 庙会有商家卖货,艺人卖艺,平头百姓购物娱乐。现在回忆都是土生土长的民间文化,底蕴积厚,质朴无华,和百姓紧密相连。 有一次,我背着继广在护国寺夹道飞跑,他淘气地踹了一脚路边的石头,结果我们摔倒在地上,把我左臂“鹰嘴”处摔裂。在罗儿胡同张荣曾(增?)大夫处治疗7次,每次一元。那时我们几乎没有富裕的,我为这7元的额外支出十分不安,对领我就诊的姑姑说: “大姑,以后我还您啊?” 我以为自己很懂事,谁知道大姑很不高兴地说: “你说的什么话啊!” 谁还记得北海公园里的少年先锋号水电站? ![]() 那是我们第一次拿到进北海公园的入门证,我们成为了北海公园的主人!在公园入口把它假装漫不经心地一晃,大摇大摆地就进去了……内部工作人员! 这是少年先锋号水电站旧址,现在是一个茶座。 ![]() 水电站的辅导员姓钱,爱穿一件褐色的皮夹克。钱辅导员的口头禅是:“这个事儿是个事儿!” 我们在这里学做了一个小台灯,用半个乒乓球壳作灯伞。在一层展厅作讲解员时,我是进门第二个讲解员,负责讲解雷电的本质…… ![]() 这是北海琼岛北面,我们曾经在这里遇到一个外国小男孩。他在拿刀削一把小木头手枪。我们比划着,胡乱猜想对方的意思,他伸出三个手指,贴在左臂,我们猜他是在问谁是大队长。那时继广刚刚被选上,好像是在等待批准,于是大家把继广推到小男孩面前,他非常高兴。 虽然语言不通,我们却在他那新枪上写下了“北京”二字,他接着在“北京”的后面用外文写了一个单词(莫斯科?)。 分手时他把手枪送给了我们,回学校后交给了夏老师。 ![]() 记得吗?北海夹道,是从北海南门到北门,东墙外的一条胡同,由于胡同紧靠北海东墙而得名。北京最窄小的一条胡同。穿过北海夹道,去景山少年宫! ![]() ![]() 我去少年宫只是瞎逛,没有参加活动。 最开心的事情,是从景山山顶向下飞跑!沿着那并不陡峭的台阶,且每隔几蹬台阶就会有一段平路缓冲一下,真的好像飞翔一样!我们乐此不疲,老师只好批评我一顿,因为我是带头羊。 那年六一,在少年宫体育场看解放军摩托车表演。在轻机枪的火舌向着我们喷来时,我们都缩起了脖子……那时还不知道子弹有蜡枪头的。 我们那时身不由己地被“过度政治化”,好处是早早地接触了家庭和学校以外的社会… 我在铁香炉胡同参加过扫盲,教3位家庭妇女学拼音和识字。那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充满了得人之先的自豪,教大人做什么那时都是倒行逆施啊! 大家都记得的“大炼钢铁”、“哄麻雀”… ![]() 我们都是在后海边上长大的。那时的后海不像现在这样浮躁和喧闹,中国园林的基调是静,她只是悄悄的展现着京城水系的幽美,淡定而自适。 男孩们都没少下水吧?跟“查河的”周旋,从河沿摸出硕大的河蚌,冬天看拉冰的工人为冰窖储冰…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懂,只是被她涵养得心如止水般的平静。 记得草场大坑吗?北起邱家胡同,东至德胜门内大街,西部有双口与罗儿胡同相通。中间是广播器材厂,那是我们上体育课的操场。我们曾经围着它跑步。 西头住着赵景奎,东头住着姜鸿钧… ![]() 记得这个胡同吧?我们有一位漂亮的贾老师就住在这里。依稀记得有一天她没去上课,我还跑到她家请过她… ![]() 在学校附近一条条静谧的胡同里,不少四合院的大门上,还保留着原来雕刻的门联。虽然一般都有几十年的历史,随着岁月风霜的剥蚀,已经斑驳陆离,所剩不多,但是门联寄语的文雅而深沉的希冀,体现着安身立命,修身齐家的憧憬,是旧日京城一景。 在我的印象中,最多的是: “忠厚传家久, 诗书继世长”, “生意兴隆通四海, 财源茂盛达三江”。 经历了几十年的人生起伏后,我才体会到:这门联里的话说的好深啊! ![]() 回到家里,还时常能听到小胡同中的叫卖声: “爆米花喽~~~!”、 “磨剪子嘞~~戗菜刀~~~!”、 “买小金鱼儿唻…”、 “王致和的臭豆腐!” 其声悠扬、深邃,还含有一点凄清之意。这声音把我们送入童年的梦中…… ![]() 羊房胡同,有同仁堂的一个生产车间,我们曾经在这里劳动过。东口有一个小花园,那时是我们的乐园。 ![]() 这是羊房胡同东口的小花园。 我们小的时候,这里还有男孩子们喜欢的转伞。我们用皮套套住一条腿,共同围着中央的柱子跑动起来,让身体腾空,以抓住前方的人为胜利。 ![]() 德胜桥北边的小市儿,旧北京的跳蚤市场之一。 1960年,我们从邱小毕业了,有的人去上中学,有的人上了技校,已经开始承担起生活的沉重。分别时,我们像大人一样地心事重重,郑重地互相赠送了照片。 这些照片,我一直保存至今。 也许,那是个特别的时间段,我们这些13岁上下的孩子,感情世界还未经世间冷暖的雕凿践踏,却开始萌生了一丝丝青春的情怀…… 有谁知道,我们怎么会如此的珍惜,如此的细密,在心底蕴含着如此绵长的温情…… 这就是我珍藏至今的邱小同学照片。开始我还为这些照片银盐的脱落而感慨,后来忽然觉得它们好沧桑、好深刻啊! ![]() 翟志民。 ![]() 路东来。 ![]() 张维芳。 ![]() 刘嘉坤。 ![]() 朱光民。 ![]() 李宏谋。 ![]() 李雁群。 ![]() 那三海。 ![]() 励桂柱。 ![]() 王智学和我。 ![]() 李文正。 ![]() 刘凤武。 都是小和尚! 那时同学之间还是有所顾忌的,男女同学很少在一起玩…… 例外的就是过年时,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界限忽然消失了。 这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除了获得来自大人们的祝福和优待以外,我们还会用自己节攒下来的零用钱,去新华书店买回精致的贺年片,再写上心中最美好的词句,送给同学。 这种馈赠是神圣的,神圣到可以跨过平日不可逾越的男女界限。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地把写有祝愿的贺年片,送到自己敬重的女同学手上,而不会受到别人的戏谑。 再秀一秀我珍藏至今的邱小同学的贺年片。 ![]() ![]() 李佩君,此人不是我们班的。 ![]() ![]() 赵景魁,他有意写成赵魁。 ![]() ![]() 白莉莉。 ![]() ![]() 宋季林。 ![]() ![]() 姜鸿钧。 ![]() ![]() 周月琪。 ![]() ![]() 王长明,我们的学长,大队长。 ![]() ![]() 刘勉宗 ![]() 苏丽华。 ![]() ![]() 张景泰,我们的学长,大队长。 ![]() ![]() 翟志民。 ![]() ![]() 贾淑华。 ![]() ![]() 汪秀兰。 ![]() ![]() 王惠。 ![]() ![]() 赵景魁。 ![]() ![]() 舒宝立。 ![]() ![]() 姜鸿钧。 这些充满人情味的贺年片,不断使我回忆那个纯真的年代。离开小学以后,按说能力加强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与新的同学之间再也没有这样情意绵绵的举动了…… 2016年底,王锐同学补充了经她修改的、由季林珍藏至今的女同学照片,这样就结束了这里只有半壁江山的尴尬。 ![]() 刘秀云 ![]() 魏秀菊 ![]() 宋季林 ![]() 姜鸿钧 ![]() 白宝荣 ![]() 于晋年 ![]() 苏丽华 ![]() 王锐 ![]() 王惠 ![]() 贾淑华 ![]() 白莉莉 ![]() 章延珠 ![]() 李亚菊 ![]() 郭玉霞 ![]() ……一晃,时光已经过去60年了。 每当我跟别人讲起咱们这些小学同学的事情,他们大多都会惊叹不已: “你们小学同学还有联系哪!” 是的,我们还在联系着。 大家都还在。相对童年那清苦的日子,现在大家都过得挺好。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我们的王兰芬大姐,孙子都快上大学了! 这一切都使我们非常满足…… 只是,我们越来越迷恋同学之间的聚会。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刻,我们才能童言无忌,才能体味那种总角之交的纯真。 那时,我就会感觉,岁月就像照耀在这门墩儿上的夕阳,无声的诉说着已经逝去的美好光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