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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表扬过的案子,比电影还精彩

 新用户49686918 2023-03-19 发布于黑龙江

百度百科《山西省人民检察院》词条下:

1953年和1954年共查处国家工作人员违法乱纪案1528起。如临汾县南席村革命烈属张三元被陷害致死后,山西省监察机关在最高检察署的支持下,将其平反昭雪。此案办结后,受到毛泽东主席的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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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八大案之二:南席村村干打死烈属张三元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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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长庚自打办了高崖村一案,声名远扬,平日里找他告状的百姓便一下子多了起来。临汾地委的领导们对老金也另眼相看,格外尊重,大力支持他的工作,按下不表。

不觉已是1951年的深秋,天气一日凉似一日,大街上落叶纷纷,被行人踩得哗哗乱响。这天上午,金长庚到地委开会,快11点时,由地委的吉普车送回招待所。车到招待所大门口,忽然有个一身白孝的年轻女子跃到车前,跪在地上。金长庚大惊,忙叫司机停车,自己急忙下车,把那下跪的女子扶起。看那女子,二十出头年纪,模样虽然周正,却是灰尘满面,狼狈异常。

金长庚问:“你是那村的?有啥事?”

女子道:“我是南席村的,叫席正花。金专员,我公公被打死了!”说着,泪如泉涌,哽咽不止。

“你是南席村的?你公公叫啥?”

“张三元。”

“张三元?”

金长庚愣住了,不相信似的问:“张三元被打死了?”

“是啊!”席正花料不到金专员知道她公公的名字,也感到意外。

金长庚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你过来!”

把席正花带到他的住室,又叫来孙榜锦,两人都拿出笔记本,静听席正花的申诉。

这一听不要紧,把二位检察官也都气得怒火满腔。

这冤案说来话长,我们只好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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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地主流氓变新贵,抗强暴义士树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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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临汾城,地处山西省南部,吕梁山下,汾水之滨,因为曾是尧帝的建都之地,故称“尧都”;南北朝时是后汉国都,史称平阳,而今则是临汾专员公署所在地。城里人烟辏集,店铺林立,真是个锦绣繁华之地,文明昌盛之邦。城南十多里,有个南席村。这村子历史悠久,民风淳朴,从来都是个好地方,不料这些年竟出了几个地痞流氓,搅得全村鸡犬不宁。

这为首的地痞名叫张金声。张金声本是个无业游民,又不愿吃苦,便去当兵吃粮。只因他胆大心黑,又善巴结逢迎,七八年下来,竟让他当上了晋绥军的营长。这张营长上战场只辨的逃跑,见了百姓却是凶神恶煞,专一喜好奸污良家妇女,实在太不象话,被上司查办,要按军法从事。幸亏他早得消息,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回到村里,无事一般做起了平安百姓。原来这阎锡山的军队纪律败坏,对于逃兵,向来是抓住的不放,放了的不抓,便给了张金声一个逍遥自在。

这张金声体魄高大,面目凶恶,回村后已是二十七八年纪,留着两撇八字胡子,一双眼不住地溜溜转。人说“汉大心痴,人小鬼大”,他是大汉,却分外得诡诈凶险。他是横行霸道惯了的,如何肯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老实庄稼人呢,便勾结了几个不肖之徒,干些贩毒赌博的勾当。因为媳妇死了,便专一留意村里的的漂亮女人,连吓带哄,被他上手的女子竟不下十个。后来虽然娶了媳妇,却仍劣习不改。

且说这村里有个正直汉子叫张三元,自幼贫苦,父亲出外乞讨饿死在外,尸体也没搬回来;幸亏他有个小爸(叔父)叫张如福的,颇有几亩田地,又没儿子,便将他收养为子。待三元长大,又给他娶了一房漂亮媳妇,名叫绣女,小两口就住在三元原先的院子里。一年后绣女给三元生下个儿子,取名磨祺。这时三元的小爸张如福有了儿子,便经人说合,与三元脱离父子关系,送给三元二十亩薄地,算作他十多年劳动的报酬。

谁知漂亮的绣女也被张金声盯上了,有事没事总爱到三元家跑,一双贼眼不住地在绣女身上扫瞄。绣女知道此人来者不善,见他就躲。张金声却成竹在胸,不急不躁。这年秋天一个晚上,三元受人雇佣,到烟坊烤烟,一个晚上不能离开,留下媳妇一人在家。张金声便趁夜深人静时,翻墙进入三元家,轻轻拨开屋门,摸到炕边,脱脱衣服,扑了上去。绣女迷迷糊糊中只当是三元,便听其轻薄;待到睁开眼,看清楚是张金声,登时吓了一跳,然而慑于他的淫威,只好听之任之,直到张金声心满意足而去,才抱头痛哭了起来。她知道三元的火爆脾气,只是给娘家妈说了一回。

张金声尝到了甜头,岂肯放弃?仍不时到三元家走动,到底又让他捞到几个机会。日子久了,三元也看出来了,却苦于没有证据,有气只好憋在肚里。

谁知绣女生下磨祺后,就得了个说不清的产后病,起先还轻,满不当一回事,两年后就渐渐加重,失血不止。三元不得已,又向小爸借了一百大洋的高利贷,四处延医请药。钱花完了,也没把人救过来,绣女还是撒手西去,撇下三元和个七岁的儿子,还有三元一个孤身老哥。三个男人,形影相吊,日子好不凄惨。三元只得又去给小爸扛长工,捎带着种自己的地,凑空还给人打零工。十多年苦打苦闹,不但还了债,还攒下一些余粮,又买下三间房子的砖瓦木料,准备盖房。磨祺也终于长大了,三元给他娶了媳妇。这媳妇名叫席正花,竟比死去的婆婆还漂亮。磨祺结婚不久,便在1946年冬天参加了解放军。

1947年,南席村解放,张金声表现积极,竟让他入了党,做了农会主席。这又是怎么回事?说怪也不怪,红色政权刚建立,区干部到南席村两眼一抹黑,一般百姓胆小怕事,见了官家人只辨得躲避。张金声不但主动靠拢,而且能说会道,又是穷得叮当响的贫苦农民,手下又有一帮子弟兄,个个都是赤贫,不用他作农会主席用谁呢?张金声当了农会主席,如虎添翼,更是横行霸道起来,百姓见了他的影子都怕,背地里呼他为“二阎王”。全村不怕二阎王的,只有一个人,便是张三元。张三元本来就是个宁折不弯的汉子,又仗着自己是军属,便一连到区上反映了几次张金声的不法行为。区长狠狠批评了张金声几次,最后索性将其撤职,改任为村保管。对此,张金声恨得咬牙切齿,寻思:“哼,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总有一天叫你认识我是谁!”

果然,到了1949年春天,土改开始,张金声发动几个党羽四处活动,又坐上了农会主席的宝座。当下和几个党羽商议了一番,觉得要想把这宝座坐稳,张三元这个死对头非收拾不可。可是因为磨祺在解放太原时牺牲了,三元成了烈属,腰杆更硬了,该怎样才能下手呢?张金声思来想去,除非给三元戴一顶地主帽子,才能压得住。于是便发动几个党羽纷纷向驻村工作员反映,说张三元放高利贷,雇长工,常年游手好闲,家里却很富,银圆存了一缸,绸缎衣料装满了两口大木箱;还有,席正花之所以不改嫁,就是贪恋那份家产,等等。本来纯是些子虚乌有的谎言,却架不住十遍八遍的重复,竟和真的一般。

这驻村工作员大名马子骏,来自老远的晋北农村,本是一名村干,因为在晋绥党校受训,被抽调到晋南搞土改。个子瘦小,黑脸,一双眼却光芒四射。他听张金声几个说的神乎其神,起先竟相信了,后来在村里做了些简单的调查,便知道张三元其实只能算个中农,但要是给他划个地主好像也没人反对。这是为什么?

原来,解放临汾时,因为南席村距离临汾城不远,解放军几次到村里搜集攻城用的木料。张三元因为儿子是解放军战士,就把解放军作一家人看,把自己三间房子的木料全部无偿捐献不说,还带人在村里到处找木料,即便是藏起来的,也都给他千方百计找到,因此很是得罪了一些人。如果工作队把他划作地主,拿到群众大会讨论,拍手称快的大有人在。假如不是节外生枝,马子骏也未必会把张三元划作地主,偏偏这时又出了一档子事情,张三元的冤案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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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相思光棍逼婚,划成分宿敌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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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马子骏年近三十,仍是光棍一条,患着性饥渴。他在南席村多日,对张金声一伙的横行霸道看不见,一双小眼只在各色女人身上溜,那目光竟如X射线般具有穿透力。进村召开动员大会,他就把台下的年轻女人看个遍,发现了一个她最中意的美人儿。那女子坐在女人堆里,就如明珠放在石块里,大放异彩。一打听,那个女子竟是张三元的儿媳妇,是个寡妇,便拿定主意,请村里的妇女主任文玉枝去提亲。

文玉枝知道这事难办,便委婉道:“这个席正花自打男人牺牲,平日里见了人头也不抬一下,门前门后没一句闲话,是个正派人没说的。就是因为公公待她好,所以不想嫁,只是要招赘,好把张家的香火延续下来。再有,我们这里风俗,十里不作亲的,嫁到外地更不干。不过,千里姻缘一线牵,我试着去说说看。”

马子骏吹嘘道:“她家富裕,我马子骏也不穷,狐皮大衣我就有三件,翡翠手镯也有两副。”又威胁道:“她要诚心为张家好,就该嫁我的。”

文玉枝找到席正花,说道:“正花呀,我的一朵花,马工作员看上你了!”把马子骏如何富有学说了一遍,又道:“人家是正儿八经托我说媒来了,你可别不当一回事。眼下正土改,谁是地主谁不是,还不是人家一句话吗?你要真为公公着想,就该答应这门亲事。”

席正花低头思索一会,婉言道:“姐姐,人家工作员能看上咱,算高看咱了。只是嫁到晋北,老远老远,一辈子回不来,我得和娘家人商量商量才是,你说呢?”

文玉枝明知人家不愿意,只得催她快做决定。马子骏一天催一次,文玉枝一天问一次,席正花却只是说她妈不愿意。马子骏寻思:这个女人,不给点颜色是不行了。

话说这天上午,张三元突然被民兵叫到村公所,只见张金声凶神般坐在当屋,撇撇八字胡子,冷笑一声道:“张三元,农会决定,你把房契地契还有浮财,全部交出来!”

张三元当头挨了一棒,抗声道:“为什么?我是烈属,不是地主富农!”

张金声一拍桌子道:“烈属归烈属,地主归地主,既是烈属,就更该老实认罪!说,你交不交?”

三元抗议道:“是你报复我,我要到区里去说理!”转身就要走。

却如何走得了?张金声大喝一声:“捆起来!”

几个民兵一拥而上,把三元捆了个结实。张金声迈开操场上练出的军人步子,咵咵咵,几步走到张三元面前,伸出扑扇般大手,呱呱呱,一连三个耳光。这正是他当营长时练出的过硬功夫,何况这耳光凝聚了多年的仇恨,登时打得三元满脸淌血,摇晃一下,差点没昏倒在地。

张金声又喝道:“快说,地契房契浮财,都藏在哪里!”

张三元嘴上淌着鲜血,挺胸大骂道:“张金声,你是个畜生!你打,老子迟早要和你算帐!”

张金生大怒,命民兵把麻绳浸湿,用力在三元身上抽打。原来,这麻绳浸湿就和棍子般硬挺,打人却比皮鞭还厉害,乃是当年流行的酷刑之一。当下打得三元这铁汉子也禁不住杀猪似的惨叫起来。

再说席正花见公公被农会叫去,知道凶多吉少,果然不大一会便有邻居跑来报信,说公公被打。席正花赶忙跑向村公所,还未进门,就听见公公凄厉的惨叫声,登时又气又怕,浑身发抖,就要进去看个究竟;迎面却碰上个人,原来是妇女主任文玉枝。

席正花满面泪水地央求文玉枝行行好,救救他爹。文玉枝为难道:“正花呀,我不过是个妇女主任,能救得了你爹吗?我把实话告诉你,这事情除非一个人能挽救。”

“谁?”

“马工作员呀!”文玉枝道,“你家已经初步给定了地主,不过还没最后定。要真定了,你爹他挨打的日子还在后头哩,打不死也得脱层皮。就是你,怕也要挨斗争,一样是地主呀!叫我看,只要你点个头,满天的云就散了。”

席正花这才明白,原来是马子骏利用张金生整他公公,要挟她嫁他,感到受了莫大屈辱,当下愤愤道:“他既然是工作员,就该主持公道,为什么非要我嫁他不可?莫说张三元是我公公,就是我亲爹娘,事情也不该这么办!”抹把泪,扭头走了。

席正花到家,又过了一会,张金声便带着一伙民兵来了,张三元也给押了回来。原来张三元吃打不住,到底还是招出了仅有的三十元大洋,还答应把地契房契一并交出。张金声拿到地契房契,当下点火烧掉。张三元的三十块银圆被拿走不说,一帮子人又翻箱倒柜,抬走了八石麦子,一张柜子,正花的衣服稍微新点的都拿走了,洗脸盆也没留下,正花一双银手镯也作浮财被没收了。

张三元躺在炕上不住呻吟,过了七八天,才算能下炕了。这时农会又一次派民兵到他家搜刮财物。原来张三元已被正式定为地主了,只是家中早被洗劫一空,只剩三间房子的砖瓦,也给搬走作胜利果实分了。三元的老哥扛了一辈子长工,一无所有,竟然也给定了个地主,他扛长工挣来的一柄镢头也给没收了。

三元是个硬汉子,伤好点就到区里县里告状,跑了半年,到冬天区里才派人到村调查,将三元的成分改正为中农,农会退了三元一个柜子,一个脸盆,一件袍子,还退了席正花三件衣服。大部分财产分给了贫雇农,要不回来了,张三元也只好作罢。

谁知区干部前脚走,张金声一伙后脚就到区政府大叫大吵,说张三元就是地主,货真价实。这个说他背过张三元的高利贷,那个说他给张三元扛过长工,众口一词,区党委便又把张三元的成分改成了地主,退还的几件零碎物件又被人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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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债不成反入牢狱,平反已定反遭管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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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元气愤至极,又不断到区里县里告状,无奈寡不敌众,他一个人怎干得过张金声一伙?这么着忍气吞声熬到1951年1月,腿跑细了,鞋磨破几双,仍无结果。这天,三元想起他对共产党的一片痴诚,送子参军,捐献木料,最后把儿子也捐了出去,却落了这么个下场,不禁悲从中来,号啕大哭起来。又寻思:难道共产党就这么黑暗腐败吗?实在是张金声这个大祸害没有除掉,才带来这些后果。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一幕:那时张金声急着娶媳妇却身无分文,便死乞白赖地向他借钱,就坐在炕头上,连连道:“我的好兄弟,拉老哥一把吧!”他的心一软,就把全部积蓄都拿了出来,共是五十块白花花的光洋,借给了张金声。那可是他好几年的血汗啊!不料张金声兴高采烈拿走了钱,娶了媳妇,生了孩子,那五十圆大洋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如今日子长了,竟连自己也几乎忘了这档子事。三元寻思:得把这债讨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张三元就到张金声家。张金声正架着二郎腿抽烟,老婆在院里喂鸡。张三元开门见山道:“张金声!你娶媳妇借我的五十块大洋还不还吗?我也不要利息,也不要银圆,你还我纸币就行!”

张金声不料三元竟敢来索债,先是一愣,继而放声大笑起来:“啊哈哈,我们贫雇农娶不起媳妇,向你这个老地主要钱,那是应该的!你那本来就是胜利果实,那年就分给我了!”

张三元大怒:“你个赖皮!你借钱时是咋说的?苍天在上,你赖债不还伤天害理,你不得好死!”

张金声怒火骤起,骂道:“老子不但借过你钱,还借过你老婆哩!你要咋样?你想翻天吗?告诉你,瞎了你狗眼!”说着,就要挥拳打去,总算被老婆死活给拽住了。

张金声赶走三元,便叫来几个党羽,说了三元索债的事,要他们到区里反映。哪几个党羽?无非还是张神寄、郝德元、张小猴、郝有才几个。这情况反映的正是时候!因为镇反运动刚开始,区干部正愁找不到现行反革命的材料,于是不假思索,便以“不法地主反攻倒算”的罪名,把张三元揪到了县法院,作不法地主关押起来。原来,镇反中对反革命分子按情况分别对待,就是“杀、关、管”三类,张三元属于第二类,关押对象。

按说张三元非要被判刑不可了,却不料突然遇到个救星。原来,金长庚与工作组的孙榜锦、贾书麟三人,有空便到各县法院查看案卷,防止乱杀乱捕。在临汾县法院,他们发现两个案子,都是因为地痞流氓掌权,把善良的中农定为地主处理,又因为人家不服,就把人家做反攻地主关押了起来。这两个人,一个就是张三元,还有个叫韩国祯。

韩国祯是临汾县徐村人。徐村流氓地痞掌权,把韩国祯定为地主。韩国祯不服,多次申诉,还告发村干部的不法行为,结果镇反一开始,就被当作现行反革命抓了起来,判刑二年。金长庚到徐村做了调查,事实证明韩国祯根本不是地主,只能算中农。徐村两个村干倒是货真价实的地痞流氓,他们奸污妇女,贩卖死人,贪污公粮,还把刚分到的地又卖掉,吃喝玩乐。这还罢了,他们卖地,韩国祯作中人写个字据,便说韩国祯是变相夺地。这案子再明确不过,就是没人敢说句公道话。金长庚为这案子也没少费力气,最后给省长王国英汇报过,才算定论。原来这地主帽子真和孙悟空头上的金箍一样,一旦戴上,再难卸掉,要申诉,便是反攻倒算。

对于张三元,金长庚看过案卷后,又派孙榜锦和贾书麟到南席村调查。在村住了两天,见了三十多个群众,最后证明张三元确实是烈属、中农。金长庚把报告交给地委,经过专署镇反委员会研究,决定把张三元的成分恢复为中农,道歉释放。

这张三元一案按说就算了结了,谁知不然。

听说张三元要无罪道歉释放,张金声这一气非同小可,当下恨恨道:“他今天回来,我明天就把他送回去!”他马上到区里,见了区委书记景明山,撇撇八字胡子道:“景书记,听说张三元要回来了?”

景明山道:“怎么,有意见吗?”

“这还算是贫雇农的天下吗?我辞职,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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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张金声不但是个恶霸,而且惯会拍马溜须,一向对景明山言听计从,工作上也很卖力。区里布置的工作,特别是征收公粮、支前参军这些棘手的活儿,南席村样样都走在前头。南席村虽然也有村长支书,拿事的却是张金声,张金声自然就成了景明山的得力干将。

景明山道:“释放张三元,是省委工作组的意见,地委同意了的,别说是你,就是县委也只能执行。就让他回来吧。回来了,不一样归你管吗?”

张金声道:“他成了中农,又是烈属,我怎么管?他还要讨我的债哩!”

景明山却阴险地笑笑道:“我想,他那地主帽子怕是不好下的吧!”

张金声心中一喜,寻思:只要他张三元还戴着帽子,那真是磨道里寻驴蹄,还怕找不到收拾他的机会?于是便道:“我也想嘛,区委难道不考虑吗?好,有你景书记的话,我回去了。”

这景明山果然说到做到,马上到县里找到县法院副院长王玉。原来,王玉虽是副院长,因为院长由县长兼任,法院的事情便是他说了算。他和景明山是老相识,关系密切。王玉这人手握政法大权,却对什么都满不在乎,有许多奇谈怪论,竟是可以流传后世的。比如遇到财产纠纷的官司,他便会满不在乎对当事人说:“什么你的我的,天下百姓是一家,归了谁不一样!”此时景明山找他,说到张三元的成分,他便满不在乎道:“什么地主,什么中农,反正每个村都得有几个斗争对象,好叫贫雇农斗着出气。你是区委书记,张三元成分你说了算,你说他是地主,我就批他个地主,管制地主。”他断案糊涂,却很会算帐,不久便因为经济问题触犯法律,被判了刑——这是后话。

于是,法院便私自将释放张三元的结论写成是:“张三元确属反攻地主,释放回家,接受管制。”

不关了,但还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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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狗欺人祸起不测,秀才写稿火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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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元冤狱平反,背着行李回家了,兴高采烈的样子像是在外干事回家似的。席正花见公公回来,满心欢喜,只道从此可以过太平日子了。却不料张三元刚进门,张金声便打发人来叫。张金声把三元叫到村公所,黑丧着脸训斥道:“张三元!县里对你的批文是:'张三元确属反攻地主,释放回家,接受管制。’听明白了吗?这可是省里的官儿给你下的结论,县长也不敢变动的!你必须老老实实接受管制,出门要报告,不许乱跑,每个月要做一次检查汇报。我是执行公事,你别怨我不客气!”

张三元兜头给泼了一瓢凉水,呆呆地站在了那里,一句话也没说,失魂落魄回家,叹气道:“从古到今官官相护。我虽然回来了,连出门的权利都没有,和坐监狱有多大差别呢!”又道:“只可惜了我的儿子了,白白送了命啊!”说着哭起来。

三元无奈,只得接受监管,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平日除了干活,再不出门,轻易也不串门,有事只打发正花去。

然而人一旦处在下风,便动辄得咎,灾祸会不请自来。

事情的缘起,要从三元的隔壁邻居张小猴说起。

这张小猴年过四十,一贫如洗,从来不务正业,仍与弟弟张同心生活在一起。张同心知道这哥哥好赌又好偷,把家里的钱财看管得很紧。然而家贼难防,这张小猴赌瘾发作,百般搜寻找不到钱,便想出个偷粮食的下策来。粮食好偷,偷出来要有个地方保存,才好找机会卖掉。小猴马上想到了张三元。三元是隔壁邻居,住的近不说,还是管制地主,料定他言听计从,更不敢昧他的麦子。这天晚上,小猴趁家里人都去看戏,把一大袋麦子背到了三元家,不等三元明白是怎么回事,又背来一袋。

张三元惊讶地问:“小猴,你不欠我粮食,你背来这麦子做啥?”

小猴道:“是交给你保管的,不许声张!”

三元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左右为难,既怕得罪张同心,更怕得罪张小猴,只好先顾眼目下,让他把粮食放下。无奈张三元终究是正派庄稼人,看着那两袋麦子,就觉得自己也和贼一般,寝食难安。思来想去,便把事情告诉了张同心。张同心把两袋麦子背回去,重新倒在瓮里。

张小猴偷麦不成,反被弟弟骂了一回,便把怨恨都记在三元头上,磨道寻驴踢,找茬子报复。这天中午,三元一个人在家睡午觉,小猴的大黑狗偷偷溜进来,将那吃屎的嘴伸进三元的油罐里,吧咋吧咋,痛快淋漓地大喝起来。似乎连狗也明白,这是管制地主的油不喝白不喝,喝了也白喝。

张三元若是沉睡不醒,那倒好了,大不了不就是一罐油,难道比命还重要吗?无奈那狗忘乎所以的喝油声太刺耳,竟把他聒醒了。他坐起来一看,气得发抖,大喝一声:“打狗!”那畜生一生未曾得此机遇,怎肯放弃?不但不放弃,喝油的速度更快更猛了。

三元的日子是何等困难,这一罐油是一年的过活,平时轻易连炒瓢也不动的,只在做菜时滴两点,如今却被狗大肆享用,这怎么不心疼呢?便赤脚下炕,顺手拿起烧火棍子,朝那狗狠命打去。

那狗嘶叫一声,就要逃窜,只因头插在罐子里,一下子抽不出来,把油罐也掀翻在地,剩下的油也都泼在了地上。那狗兀自回头恋恋不舍还想再喝几口。三元又是一棍,才落荒而逃。三元一路追出院子。那狗不住嚎叫,在告诉它的主人:“这地主的油也不能喝吗,主人你该出手就出手啊!”

张小猴早就蹲在门口等候了,立即站出来,指着三元的鼻子破口大骂道:“狗地主!凭什么打我的狗?”

三元道:“它喝我的油!”

“几口油算什么?我的两大袋麦子都叫你昧了!”

三元气得几乎要哭,指着小猴道:“小猴,人说话要有良心,你的麦子是你兄弟背走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张小猴叫道:“反正是我交给你的,两大袋麦,四百斤,你赔我就是!”说着,抓住三元的衣领,兜头就是一拳。

三元只得还击,也打了小猴一拳。小猴的老婆和母亲闻声赶了过来,三个人合伙打三元。三元一手怎敌三拳,被打得头破血流。三元气愤不过,思谋着要到区里去告状,再一想区政府哪是他讲理的地方,又能说出个什么理呢?也就忍了。谁知张小猴却恶人先告状,打完架就往区里跑,见了景明山,喊冤道:“景书记,不得了啦,张三元这个管制地主翻天了!”

景明山吃惊地问:“什么事?”

张小猴道:“他昧了我两大袋四百斤麦子不说,我去向他要,他不但不还,还打我。打了我不说,还打我妈和我老婆。景书记,你可要给我们贫雇农做主啊!”

景明山变色道:“这还了的!你回去,叫张金声来见我。”

张金声知道收拾三元的机会又来了,兴高采烈来到区上。

景明山问:“张三元和张小猴打架是怎么回事?”

张金声撇撇八字胡子:“明摆着的事嘛,不法地主反攻倒算嘛!我早知道有今天。这家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前半年打我,现在打小猴,再不收拾,就是你景书记他也敢打!”

景明山道:“果然是反动地主,本性难移。这样吧,先罚他五天劳役,每天把村子的大街小巷扫一遍。看情况再说。”

张金声不满意,再一想,喝了他的油,打破了他的头,反过来还要处罚他,也算有点意思了,也就作罢。

事情如果到此为止,便也罢了。谁知这景明山是个半拉子文人,喜欢舞文弄墨。送走张金生,他顺手拿起桌子上的《山西日报》,看了几段报道,忽然心中一亮:张三元反攻倒算,这事儿够典型,何不写篇报道寄去?说干就干,当下叫来干事小狄,如此这般吩咐一番。小狄很快写完报道,景明山看过,署上两人的名字,又叫小狄复写三份,寄《山西日报》一份,县《抗美援朝》小报一份,一份留底。不料才过了十几天工夫,稿子就在1951年10月25日的《抗美援朝》小报上发表了。不久,10月31日的《山西日报》也发表了。景明山拿着报纸一连看了几遍,心花怒放,当下对小狄道:“小狄,张三元这下子闻名全省啦!”

小狄道:“是你景书记能抓典型啊!”

不料几天后又接到《山西日报》的一封来信。景明山忙打开,看得明白,信上写着:

景明山、狄青山二同志:你们写的有关张三元反攻倒算一稿很好,我报已采用,谅已见到。谢谢你们的支持。张三元反攻倒算的事实很典型,很有教育意义,希望你们能以此为素材,写篇文艺作品。我们将作重点稿件在文艺版发表。”

景明山读罢来信,又激动又兴奋道:“真想不到,这篇稿子这么受重视!”

小狄道:“这就叫打得天鼓响啊!”

景明山道:“小狄,这下子该是你大展文才的时候了,给你半个月时间,写个剧本!只要报上登了,咱县的剧团能不演?县领导也都要看的!”

小狄道:“关键是你景书记出点子,得把故事情节设计好。”

景明山点头,当下道:“这剧本就这么几个人物:老地主,张三元是原型;老贫农,张金声是原型;张三元的儿媳妇是美女蛇,百般勾引贫雇农。”

两个人讨论了一回,觉得确实可以写个好剧本,只是贫雇农如何和地主斗争,还需深入生活,在火热的阶级斗争中抓取素材。景明山当下决定,组织南席村群众对张三元开一次斗争会,创造出一点素材来。再说,省报点了名的,再不斗争一次,也有点说不过去。景明山就和区长商量一下,由区党委宣传委员陈思善负责,小狄配合,到南席村组织斗争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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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活剧鬼脸狞笑,酿惨案义士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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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宣传委员陈思善带着小狄来到南席村,先见张金声,传达了景明山的指示。张金生听说要斗争张三元,大喜,拍拍胸脯道:“这事情你交给我好了。张三元这家伙民愤太大了,群众早就想斗争他!斗争会今晚就开!”陈思善道:“得提前组织一支骨干队伍开个会,组织好。”张金声道:“这好办,我马上去叫人。”

张金声很快叫来五个人,介绍道:“这几位清一色的贫雇农,苦大仇深,土改时就是斗地主的积极分子。”陈思善看看,个个都面目凶恶,敢打敢拼的样子,便道:“很好!只是人数是不是少了点?”张金声道:“打起来人就多了。”

你道这五个人是谁?这里得稍做交代。

一个张神寄,出身果然贫苦,却有他的谋生之道:除了偷窃,还善卖兵。原来民国时期,好人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老百姓都不愿意给军阀当炮灰,可是官府又不断地拔壮丁,那些富裕人家便出钱雇人代替自家子弟,这拿人钱财代人当兵的勾当,便是卖兵。这张神寄神通广大,每次卖兵都能很快逃脱,回来再卖一次。他一连卖兵四次,得钱不少,吃喝嫖赌,欺男霸女,没钱时就去偷窃,百姓无不憎恶。不料1946年南席村解放,此人竟当上了村长。只因他和张金生沆瀣一气,为非作歹。一年后因为贪污公粮、强奸妇女被撤职,还被批斗。因为他曾偷过张三元,斗争会上张三元打了他几耳光,他因而对张三元恨之入骨。

一个张碾子,也是张三元的死对头。原来1942年夏收时节,张碾子趁夜深人静时,摸到三元的场院,偷走三元一袋麦子。三元跟踪过去,一直追到碾子家里。这张碾子将麦子背进屋子里,把老婆打发了出来。他老婆赤条条一线不挂出了屋门,迎面正撞上张三元,不等三元开口,那妇人先大喊大叫起来:“啊呀呀,张三元!你深更半夜来干啥?当家的,你还不快出来!”张碾子立即从屋子里冲出,揪住三元就是一顿打。这还不算,天亮后又到日伪村公所告状,说张三元企图奸污他老婆。结果三元竟然被罚十四元钱。三元气愤不过,又到阎锡山的区政府告状,阎锡山的区政府派人打了张碾子老婆一顿。张碾子对三元一直怀恨在心,不必说了。

一个张小猴,虽然已经欺负了三元一次,却仍觉不过瘾,反正有人可欺负是件快活事,欺负的次数越多越过瘾。

还一个郝德元,一个郝有财,都是因为行为不轨,被三元揭发过。

当下张金声对几个弟兄道:“知道叫你们来干啥吗?区里景书记决定,要斗争张三元。土改时大家都斗过地主,怎么斗,不用我说。总之,下手要狠!下面请陈委员讲话。”

陈思善问道:“阶级斗争,你死我活,你们敢和张三元斗吗?”

五个人齐声回答:“敢!”

陈思善赞扬道:“好!就得有这股子勇气!现在,你们立即出发,把张三元抓起来,准备晚上斗争。”

张金声又吩咐一句:“别忘了带家伙!”

张金声又想:群众不来开会怎么办?马上提了铜锣,在村里边敲边走边喊:“今晚召开群众大会,算公粮账,发钱啦!”

这一招果然灵,天一黑,群众便三五成群来到村公所院子里,黑压压坐了一大片。房檐下摆了两张桌子,便是主席台,坐了陈思善、张金声、村长和支书。大会开始,财粮委员说了几句公粮的事,便草草退场。张金声站起来正式登场,扯开嗓门叫道:“今晚开会,斗争反攻地主张三元!把张三元押上来!”

群众无不诧异,因为土改早过,却为什么又斗地主呢?难道第二次土改又开始了吗?至于张三元,更是一脸麻木,可怜一位烈性硬汉,终于给折磨得没点生气了。

张三元被两个民兵押了上来,跪在了众人面前。陈思善站起来,倒背着双手道:“张三元,你知罪吗?知道为什么斗争你吗?党和人民这几年没有少教育你,你呢,顽固不化,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反攻倒算,我看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啦!如今你是全省出名的反动地主啦!党教育不了你,只好把你交给群众了。群众要打死你就打死你,要枪毙你就枪毙你!”说罢,依然倒背着手,进了村公所办公室。

陈思善定了调子,张金声马上振臂高喊:“张三元是美国人!谁不斗争他谁就是包庇!”

时值抗美援朝,“美国人”等同于反革命,而且是现行反革命。

张神寄马上喊:“打呀!打死美国人!”

几个打手各执器械,一拥而上,朝张三元扑过来。

你道他们都拿的什么器械?张神寄、郝德元各执一柄镢把,郝有财握一铁锤,张小猴执一胳膊粗的枣木棍,张碾子与老婆商议,拿了一根短扁担。这几样武器就是上阵杀敌,也够壮观的了,对付一个张三元,自然不在话下。

张小猴高举枣木棍一棒打下去,正中三元额头。三元“哎哟”一声,栽倒在地。接着五个恶棍便各以器械朝倒地的三元打去。只听一片噼啪之声。三元惨叫起来,竟不像人而像鬼叫,吓得儿童大哭,妇女们以手遮面。站在场外体验生活的干事小狄也吓得魂飞魄散,回办公室去了。

三元叫了几声便没了声息,几个打手仍打个不停。张金生举拳喊口号:“张三元是个坏家伙!”群众给吓傻了,没人应声。张金声又喊:“打得好不好?”仍无人响应。

张金声大怒,抡起一根湿麻绳(是他准备的凶器)挥舞着,咆哮道:“都他妈聋啦?球毛塞住嘴啦?”又指指人堆里的一个妇女:“张洪妈!你就别开口,过几天就是你!”

村长老吴见张三元快给打死了,忙喊道:“叫三元坦白!”几个人才停住打。

三元早已无力站立,神智不清,一连呻吟几声,才声音微弱地问:“坦白啥?”

张神寄道:“还嘴硬,再打!”

张金声俯下身子,幸灾乐祸地问:“三元,认得我是谁吗?”

三元以求饶的口吻回答:“你是张主席。”

“你今天才认识我吗?哈哈哈!”

张神寄叫道:“张三元!为了斗你,我喝了半斤酒,这酒钱还得你来算。”

几个打手又一哄而上,棍棒铁锤齐下。

三元虽然人缘不算好,可是几个恶棍这么明目张胆的报复,在场的群众都实在看不过去,却都敢怒不敢言,只有个青年叫李万儿的,忍不住喊道:“你们别打了!”

张金声怒道:“李万儿,不想活了你就过来!”

李万儿吓得缩回脖子,再不敢吱声了。

这时村长老吴不得不发话道:“你们还不住手,打死了谁负责?”

张金声道:“有我哩!”

张神寄边打边说:“这家伙好硬,就是不求饶!”

几个老者对支书席宽心说:“这个时候了,你还不管?”

席宽心这才鼓起勇气,命令别打了。实际上几个打手也累了。这时陈思善才倒背着手从办公室出来,高喝一声道:“把张三元扔到南门外,叫狗吃了!”

三个民兵上去,把三元拖出村公所院子,总算没有拿去喂狗,拖回三元家里,扔在炕上,扬长而去。

这天席正花不在家,三元被打得气息奄奄,连口水也喝不上,到半夜时便一命呜呼了,终年48岁。人已咽气,尸首也没人管,第二天不知哪来两条狗,把遗体啃得残缺不全。

悲哉三元,痛哉三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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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 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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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长庚听罢席正花的申诉,义愤填膺。可巧下午裁判委员会开会,原是另有议程的,金长庚顾不了这么多,会议一开始就发话道:“我刚才得到个消息,南席村的张三元被一些人开斗争会打死了。同志们,张三元的成分咱们是研究过的,有结论的,已改正为中农,道歉释放,大家应该都还记得,但有关方面就是不执行!还是以不法地主对他进行管制,这都罢了;后来又在《山西日报》上发表文章,把这位烈属污蔑为反攻地主。更糟糕的是,竟然有人在南席村召开群众大会,用土改时的极左方式,用乱棍把张三元活活打死。我要求地委对这一事件立即进行调查处理,惩办杀人凶手,同时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严肃处理!”

大家都感到吃惊,会议室里气氛沉重。

简单地讨论后,地委决定:公安处立即派人到南席村进行侦查,尽快结案,把杀人凶手抓起来。由纪检委立即调查一下,看是在哪个环节上有人作弊,篡改了地委对张三元的决议。

专署公安处和县公安局八名干警次日便紧急进驻南席村,先由随行两名法医验过尸,确系打死无疑,便进行调查。问到张金声,老流氓不慌不忙道:“我们只打了那么几下,能打死人吗?是张三元的老哥趁机给张三元喝了几口凉水,把人害死了!老地主嫁祸贫雇农哩!”却如何抵赖得了?纷纷被戴上了手铐,一串儿六个人,押回公安局审问。张神寄惯会逃跑的,这次却未逃脱得了。

陈思善很快也被逮捕。纪检委经过调查,搞清了王玉私改张三元成分的问题。王玉已经因为贪污公款的事儿被关押,又多出这么一宗罪,也只好认罪。

1951年12月5日,根据调查结果,山西省检察署正式起草了《临汾县南席村村干部非法打死中农烈属张三元的调查报告》,报送省委和最高检察院。省委很快批准了报告。报告经由最高检送到毛泽东那里,意外的得到批示赞扬。

1952年春天,山西省人民法院下达《法邢清字第一六八号判决书》,对张金声、张神寄、郝景山、陈思善、张小猴、郝有才、郝德元等七名案犯进行了判决。判决张金声、张神寄死刑,陈思善无期徒刑,张小猴、郝德元等人也都判了十年至十五年的有期徒刑。景明山受到撤职处分,王玉因为另外的经济问题被判刑。《山西日报》对刊登污蔑烈属张三元稿件一事作了自我批评,登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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