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贝托·波拉尼奥 | 漫歌集（六首）

漫歌集（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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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贝托·波拉尼奥（1953－2003）智利诗人、小说家

范晔 杨玲 | 译

◇ 车站广场

在灰色天空下—但一切无常，
被赤裸的落叶松包围或保护
广场出现于现实。
从覆满苔藓的喷泉勉强
流出一股水而铁拱门
在另一端摆出模糊的
雕塑表情，失落的支撑属于某种
我们再也见不到的东西。雨并非
必要头脑里的阴柔影子
也一样。广场在你远去时重组，
它的安静是旅行者的美德。此处，
在荒野留下线条，近乎
他垂死状态之誊清稿。

◇ 丽萨

当丽萨告诉我她和别人
做爱，在特佩亚克货栈那个
老电话亭里，我感觉世界
崩溃。一个又高又瘦的家伙
长头发长鸡巴第一次约会
就捅进她到底。
不算认真的，她说，但这是
最好的方式把你清出我的生活。
帕尔梅尼德斯· 加西亚· 萨勒达尼亚一头长发他本
来有机会
成为丽萨的爱人，只是
几年后我得知他已经死在一家心理诊所
或许自杀。丽萨不会再
和失败者睡。我偶尔梦见她
看见她幸福而冰冷在洛夫克拉夫特设计的
墨西哥。我们听音乐
最爱的组合之一）然后做
爱三次。第一次在我里面，
第二次在我嘴里而第三次，几乎就一线
水流，一小截鱼线，在我的乳房中间。这一切
发生在两小时里，丽萨说。我一辈子最糟的两小时，
我在电话的另一头回答。

◇ 埃德娜·利伯曼的幽灵

在最黑暗的时刻来访
你所有失落的爱情。
通往疯人院的土路
再次张开好像
埃德娜· 利伯曼的眼睛，
好像只有她的眼睛能够
在城市上空升起，
发光。
再次为你发光
埃德娜的眼睛
在火环之后
曾经是土路，
你夜里走过的小路，
往返，
一次又一次，
寻找它或
寻找你的影子。
你无声中醒来
埃德娜的眼睛
在那里。
在月亮和火环之间，
阅读她喜欢的墨西哥
诗人。
吉尔贝托· 欧文，
你读过吗？
你的嘴唇无声说道，
你的呼吸说道
而你循环的血
好像灯塔的光。
但她的眼睛是灯塔
穿透你的沉默。
她的眼睛好像完美的
地理书：
纯粹梦魇的地图。
你的血照亮
放书的架子，放书
的椅子，堆满书的地面。
但埃德娜的眼睛
只寻找你。
她的眼睛是最热门
的书。
你明白
得太晚，不过
没关系。
在梦里你再次
握住她的手，
你再没别的要求。

◇ 学阅读比学死亡更好

更好
也更重要
学习读写
比起学习死亡
的艰难功课
前者能陪伴你一生
甚至会给你带来
快乐
和一两次
确定的不幸
而学习死亡
则不同
学习和“秃头女”
面对面
只能帮你一小会儿
短暂瞬间
真相和恶心的瞬间
然后再也没用

◇ F.B.——他死了

弗朗西斯· 培根
学会独自
生活
学会承受
人性黄昏
的慢速
及其无法承受的臭气
学会
耐心的艺术
在很多事情上
与冷漠的艺术近似
弗朗西斯· 培根学会
和钟点一起生活
和阴影一起生活
同一种
难以辨认的自由
面具

◇ 巴塞罗那午后

在文本中央
有麻风。
我很好。我很
能写。我很
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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