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虽然有九个弟弟,但这些弟弟们并没有觊觎皇位之心。但造反的一方,朱高煦得不到朝中大臣的响应,比如英国公张辅,收到朱高煦的密信,马上把使者逮捕上报朝廷。毕竟靖难之役就是一个惨痛教训,现在人心思安,没人愿意再开内战。所以宣宗御驾亲征,朱高煦则众叛亲离,很快乐安城就被团团围住,朱高煦只好出城投降。平息了叛乱,但宣宗并没有马上杀掉朱高煦父子,而是囚禁起来。宣宗大怒,命人用三百斤铜缸将朱高煦扣住,并点燃木炭,将朱高煦烤成肉干,然后将朱高煦的九个儿子全部被处死。 ![](http://image109.360doc.com/DownloadImg/2023/03/2212/262962082_3_20230322120947222_wm.png) 朱高煦阶下之囚,还要伸脚绊倒皇帝,自取灭亡,实在是童趣的有些离谱。事实上这可能是对政争失败者的最后一次抹黑,也是对于宣宗将叔叔家灭门的一种解释。仁宗残酷对待李时勉,宣宗残酷灭门朱高煦,这对于他们二位的仁德,可是抹上一层阴影的。纵然史书给予了一些解释和涂抹,终究改变不了事情的结局。参与谋反的逆党,数百上千人被处死,数百上千人被流放。而一直与朱高煦暗通款曲的赵王朱高燧,也在高压之下,主动放弃王府护卫及牧场,得以继续保持王位。宣宗朱瞻基继位之初,将两个叔叔都收拾明白了,消除了最大的隐患,政局得以稳定下来。政治清明,经济发展,仓廪充实,百姓安居,社会稳定。实际上,这也符合一个正常大一统王朝,从战争废墟上恢复生机的历史进程。太祖、成祖、仁宗、宣宗,甚至包括建文帝,对于国内政治的治理,都算是可圈可点的。但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宣宗之后的英宗朝,马上面临“土木堡之变”的悲剧,这也是明朝国势由盛转衰的一个标志。之后的明朝皇帝,整体水平就下了一个台阶,英宗的荒诞,武宗的贪玩,世宗的阴险,神宗的懒惰,熹宗的昏庸,思宗的神经,明朝中后期,各路奇葩皇帝接连登场。虽然明代的皇帝,被清代的史书抹黑较多,但这一群奇葩皇帝也是洗不干净的。 仁宣之治几乎可以称为明代最后一个盛世了,但其实埋下了不小的隐患。由洪武、永乐朝的主动进攻,转向仁宣时期的主动防御。我们之前讲过,中华历史有一个大分野,就是在唐宋之交。从唐衰落之后,中原农耕文明与北方游牧文明之间的战略态势,就发生了一次逆转。之前中原农耕文明凭借人口优势、技术优势、产能优势,是吊打北方游牧文明的。别说汉唐这种强大王朝,就算是晋、隋、曹魏这种此等王朝,对北方胡族仍然是压制态势。只有中原文明自己乱成一锅粥,比如西晋八王之乱,北方胡族才有机会扰乱中原。但五代以降,北方胡族,或者说北方胡汉交融的融合帝国,就崛起为能压制中原的力量。明朝初年的洪武、永乐两朝,这五十多年时间,是后半程唯一的汉族压制北方胡族的时期。到了仁宣时期采取偃武修文,止息兵戈的防御政策,就又失去了压制北方胡族的力量。宣宗之后的英宗朝,瓦剌崛起,也先汗在土木堡之战击溃了明军,俘虏了明英宗,打到北京城下。再之后崇祯朝满清的皇太极又打到北京城下,直到满清再一次异族统一中华。所以后半程汉族历史蛮屈辱的,这种历史大格局,其背后的成因十分复杂。首先肯定不是一朝一代,或者某位君主,某些武将的问题,而是一个历史大趋势。跟军事技术的传播有关,跟政治体制的传播也有关,跟民族融合进程有关,跟汉族文化的弃武修文也有关。但在仁宣时期这个节点上看,仁宗、宣宗没有能够继承祖、父两代的武功遗风,让瓦剌部得以坐大。这里就不展开说了,但宣宗为了清除叔叔朱高煦的势力,在军中搞清洗,对于北方蒙古各部,也没有掌握好制衡之术,放任瓦剌坐大,这些都埋下了隐患。之后正统朝爆发的“叶宗留、邓茂七大起义”,“三征麓川”之战,也不能说与宣宗时期毫无关系。我们一贯将“叶邓大起义”、“三征麓川”,乃至“土木堡之变”,一股脑都推到英宗头上。其实根据历史的连贯性,仁宗、宣宗两朝,必然已经埋下了不小的隐患,只不过尚未总爆发。当然,从建文到宣宗,明朝皇位更迭十分频繁,内部倾轧亦十分剧烈。这无疑不利于政策的稳定和庙堂的团结,也是即将由盛转衰的客观因素。后世虽然对仁宗、宣宗几乎一边倒的推崇有加,但实际他们无论是政治外交军事方面的得失,还是在道德操守层面的阴影,都是值得审慎对待的。历史是开了美颜相机的姑娘,开得久了,偶尔瞥见素颜,不禁会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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