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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内经素问详注直讲全集》第八~第九

 醒真 2023-03-27 发布于吉林

灵兰秘典论篇  第八

此言人身脏腑,相使贵贱,各有其事,养生寿妖[18],皆主一心也。

黄帝问曰:愿闻十二脏之相使,贵贱何如?岐伯对曰:悉乎哉问也,请遂言之。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肺者,相傅之官,治节出焉。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胆者,中正之官,决断出焉。膻中者,臣使之官,喜乐出焉。脾胃者,仓廪之官,五味出焉。大肠者,传道之官,变化出焉。小肠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凡此十二官者,不得相失也。[批]十二脏之相使贵贱如此,故失则灾害生,治则形气足。乐,入声。强,平声。藏,平声。

注:悉,详也。遂,尽也。肺六叶两耳,附脊第三椎。肝左三叶,右四叶,附脊第九椎。膻中在两乳之中,外有鬲[19]膜,与脊骨周回相著,遮蔽浊气,故名膻中,为心主之城郭,心主即小心,所以上护心君之所也,名曰相火,能代君火行事,故为臣使之官也。三焦者,胃之上脘为上焦,主内而不出;胃之下脘为中焦,主腐熟水谷;膀胱上口为下焦,主分别清浊。决,开也。渎,水道也。

讲:黄帝问曰:愿闻心、肺、肝、胆、膻中、脾、胃、大小肠、肾、膀胱、三焦,十二脏之相为役使,其清而为贵,浊而为贱者,果何如也?岐伯对曰:悉乎哉,帝之问也。请将十二脏之相使贵贱,尽与帝申言之。盖心主一身,五官百骸皆听命焉,譬如君主之官也,亶聪明而作元后[20],神明即出乎其中。肺朝百脉,营卫血气,赖调和焉,譬如相傅之官也,理阴阳而襄赞化,治节即出乎其中。至于肝通春气,质直而善怒,譬之将军之官,贞固足以干事,故谋虑即出乎其中焉。胆主中正,不偏而不倚,譬之中正之官,刚健资以果敢,故决断即出乎其中焉。他如主气化而承治节,护心君而宣神明者,膻中也。能蔽邪气,能代君火,无异臣使之官,宗气实之,化则气舒,是以喜乐出焉。主运化而消水谷,司收纳而受水谷者,脾胃也,能受以入,能化以出,无异仓廪之官,百物投之,和则能受,是以五味出焉。主出糟粕者,大肠也,无异传道之官,能将小肠传入之糟粕,化为腐秽,故变化出焉。主盛水谷者,小肠也,无异受盛之官,能将脾胃化入之水谷,出受大肠,故化物出焉。以及肾主作用,能以强力任其事,犹之作强之官也,能作强是以多能精妙,而伎巧出焉。三焦主升降,能以疏通利其水,犹之决渎之官也,能决渎,是以分清别浊而水道出焉。膀胱主会藏,能合津液而蓄注,犹之州都之官也,为州都,是以三焦津液,能聚而藏焉。然三焦之津液,虽藏于膀胱,犹必待气足传化,始变溺而能出也。凡此十二官者,皆当各司其事,不得失其职也。

故主明则下安,以此养生则寿,没世不殆,以为天下,则大昌。主不明,则十二官危,使道闭塞而不通,形乃大伤,以此养生则殃,以为天下,其宗大危,戒之戒之。[批]主明主失,所系甚大,治身治国,皆是一理。

注:殆,危殆。昌,吉昌。殃,灾殃。戒,谨戒。

讲:独是十二官之职失不失,系乎十二官之主明不明。主十二官者何?心是也。故心主明者,则下之十二官皆安,安则任使之职修治而咸宜,不亢不害,精气为之充足。故以之养生,则寿命长延,精神至,没世而不殆;以之为天下,则明良喜起,风化及万方而大吉。心主不明者,则下之十二官必危,危则役使之道,闭塞而不通,或亢或害,形体为之大伤。故以之养生,则灾殃不免,身心即旦夕而难安;以之为天下,则凶逆迭兴,忧危起萧墙而莫解。戒之戒之,尚慎旃哉[21]!

至道在微,变化无穷,孰知其原?[批]病起于些须,毒中于微末,一毫未谨即添一毫,一丝不治即重一丝。况心为一身之主,心失其养,身即病焉。敢不慎乎?窘乎哉,消者瞿瞿,孰知其要?闵闵之当,孰者为良?恍惚之数,生于毫厘,毫厘之数,起于度量,千之万之,可以益大,推之大之,其形乃制。当,去声。

注:瞿瞿,惊遽而未详审之貌。闵闵,忧甚也。制,谓始定也。

讲:虽然,至治之道求其始,在几微之末,究其极,则变化无穷,孰能即委穷原,而知此一身之要,本于心,天下之大,系于君乎?窘乎哉,道穷极矣。非特消然自阻者,瞿瞿然惊遽而未详审,莫能知其道要,即忧深闵闵,自谓处之悉当者,亦未知天下之大,一身之要,果以孰者为最良也。况天下之昌危在于君,一身之寿殃在于心,而心与君之明不明,尤在于一念之正不正乎?不见夫古帝之制形也,其始起于似有似无之数,而恍惚之数,生于毫毛之细,分厘之微焉。毫厘之数,起于尺寸之度,升斗之量焉。由是以其数积而千之,累而万之,可益增其数之大。且广而推之,阔而大之,遂不可以纪其数之极。夫而后因数造形,因形定制,而其形乃制也。制形且然,而况于为天下乎?为天下且然,而况于养生乎?甚矣,人当知其原,而无忽其微也。

黄帝曰:善哉,余闻精光之道,大圣之业,而宣明大道,非斋戒择吉日,不敢受也。黄帝乃择吉日良兆,而藏灵兰之室,以传保焉。

注:精,细也。光,明也。宣,发也。受,传受。良,善也。兆,谓应兆。藏,蕴藏。保,谓师保也。

讲:黄帝曰:善哉,夫子之言乎。我今乃得闻此精细光明之道,至大神化之业也。但欲传其道,授其业而宣扬发明,以阐此大道,非内齐其心而斋,外洁其体而戒,选择吉美之日,良善之兆,不敢轻受也。乃择吉日良兆,将此十二脏相使贵贱之论,著为秘典,而藏于灵兰之书室,以为百世相传之师保焉。斯何如珍重也。

六节藏象论篇第九

此言六六之节,以成一岁,为胜为变,各有所主,人身藏象,亦复如是也。

黄帝问曰:余闻天以六六之节,以成一岁,人以九九制会,计人亦有三百六十五节,以为天地,久矣。不知其所谓也?岐伯对曰:昭乎哉问也,请遂言之。夫六六之节,九九制会者,所以正天之度、气之数也。天度者,所以制日月之行也;气数者,所以纪化生之用也。[批]冬至由阴而行阳,日渐长而物生长。夏至由阳而行阴,日渐短而物收藏。以阳之二九,合为四九而总之,尤天度、气数之昭著者也。

注:六六之节者,六甲一周为一节,六甲有六节,共成一岁。九九,分冬夏二至,冬至阳九九,以纪万物之生成;夏至阴九九,以纪万物之化藏。制,节度也,又御也。会,会通,又合也。人禀阴阳之气而成形,以阳之二九、阴之二九,合四九之度数而总计,亦有三百六十五骨节以应之也。其余五节者,以应四九之余数也,此人之同于天地也。昭,明也。制日月,犹以日月为准也。纪,计也。

讲:黄帝问曰:余闻古之人有言曰:天以六六之节,周而至于六六三百六十日,以成一岁。人即以二至之二九,合而至于四九三百六十数,以御通之,兼计人之一身,亦有三百六十五节,以自为一小天地。久矣夫,吾不知其所谓也。岐伯对曰:明乎哉,帝之所问也。今请为帝尽言之:夫六六之节者,所以正天之常度也。九九制会者,所以正气之常数也。天度者,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所以准制日月迟速之行度也。气数者,五日为候,三候为气,一岁二十有四气,所以计万物化化生生之早暮也。夫岂有他道哉?

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行有分纪,周有道理。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而有奇焉,故大小月,三百六十五日而成岁,积气余而盈闰矣。立端于始,表正于中,推余于终,而天度毕矣。[批]六六之节,所以正天之度,而制日月之行者此也。

注:行有分纪,谓日月之行各有分野纪度。周有道理,谓日月周天常有九道条理。积,累也。盈,满也。毕,终也。

讲:今夫天者,清阳之气;地者,浊阴之体。日者,众阳之宗;月者,太阴之象。其行也,各有分纪;其周也,各有道理。彼周天横一百七万九百一十三里,经三十五万六千九百七十一里,为周天之全数也。其体至健,绕地左旋,昼夜一周行三百六十五度又过一度二百三十五分,是天之行捷也。日行不及天之一度,自今年冬至,至明年冬至,方为一周天,实计三百六十五日零三时,始与天会。而论一岁止有三百六十日,更有五日零三时,无所归着,是为日行之余分,所谓气盈也。日行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常以二十九日中弦,与日合于朔。每月又有半日弱,无所归着,是为月行之余分,所谓朔虚也。所以于日盈、月虚分出月之大小,积而至三百六十五日,而成一岁。于气盈朔虚中,积其气之奇,余久而得三十有六日,乃置一闰焉。然每岁十二月,甲子朔,夜半冬至,为元端之始。其时日、月、五星,皆起于牵牛初度,更无余分,即当以此为步占之端,而立天道之造端于其始焉。每岁月前十二节谓之节气,月后十二节谓之中气。中气者,月月皆有,惟闰独无。非闰之独无中气也,盖天度以斗柄表正中气,其时指于丙辰之间。故闰前一月,中气在晦,闰后一月,中气在朔,而值闰之月,止有节气,而无中气也。欲知日月之余分有定,岁中之置闰不差,又当表正于中气之所在焉。每岁有二十四气,每气皆十五日二十五刻,其曰日之十五日者,气之正也,月之二十五刻,气之余也。推余之数,每岁常余十一日弱,故三年一闰,五年再闰,十九年而置七闰,谓之一章。至是而天无余气,气无余分,而推余之数,乃终极矣,而天之常度亦毕矣,岂难知之?

帝曰:余已闻天度矣,愿闻气数,何以合之?岐伯曰:天以六六为节,地以九九制会,天有十日,日六竟而周甲,甲六覆而终岁,三百六十日法也。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其气九州九窍,皆通乎天气。故其生五,其气三,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三而三之,合则为九,九分为九野。九野为九藏,故形藏四,神藏五。[批]形藏四者,鼻藏气、口藏味、耳藏声、目藏色也。神藏五者,心藏神,肝藏魂,脾藏意,肺藏魄,肾藏志也。合为九藏以应之也。[批]九九制会。所以正气之数,而正化生之用者此也。已,上声。藏,俱平声。

注:十日,以甲乙丙丁之十天干言。竟,终也。终,谓极也。复,返也。九州九窍,俱解见前。

讲:黄帝曰:余已得闻天之常度矣,今愿闻气之常数,何以与天度相合也?岐伯曰:天以六六三百六十日为岁节,地即以四九三百六十数为制度,而会通之。盖天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之十日,十日必六竟而始周一甲,甲子必六复而始终一岁,此岁必以三百六十日为定法也。然自古以来,能通天气者,即得生之本者也。生于何本?本乎阳九九、阴九九之二气也。其气外应九州,内应九窍,皆奉天而通乎天气也。所以其化生也,则有五行,其受气也,则有三阴三阳。气聚成形,三才肇立。于是天有三阴三阳之气以化生,而成乾健之德;地有三阴三阳之气以资形,而成坤厚之德;人禀三阴三阳之气,以参赞位育,而成刚柔之德,三才各具一三矣。使各以其三而三之,并举三三而合之,不即为九数乎?以天地之九数,从而九分之,则为九野。以九野而验之,于人则为九脏,故人之生也,耳目口鼻,形藏有其四;肝心脾肺肾,神藏有其五。合形与神,乃为九藏,以应三阴三阳之气也。

帝曰:余已闻六六之节、九九之会矣[22],夫子言积气盈闰,愿闻何谓气,请夫子发蒙解惑焉。岐伯曰:此上帝之所秘,先师传之也。帝曰:请遂闻之。岐伯曰:五日谓之候,三候谓之气,六气谓之时,四时谓之岁,而各从其主治焉。五运相袭,而皆治之,终期之时,周而复始,时立气布,如环无端,候亦同法,故曰: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矣。已,上声。[批]气之一字,天人相通,阴阳盛衰,如环无端。揆以天度,审以人事,因其胜衰,定其虚实,自五运之相袭,天气之相乘,可了然矣。

注:蒙,蔽也。惑,疑也。袭,承袭。工,即业医者。

讲:黄帝曰:余已闻六六成岁之节、九九御气之会矣。然夫子会有积气余而盈闰之言,愿闻何者谓之气也。请夫子启发我之蒙昧,而解释我之疑惑焉。岐伯对曰:此上古帝王之所秘而不传,而先哲师保乃传之者也。黄帝曰:既上帝秘而先师传,今请夫子悉言之,而使我得以尽闻之。岐伯对曰:未有气,先有候,必有气,乃有时。彼一岁之中,三百六十日,而有七十二候,是五日乃谓之一候也。七十二候,而有二十四气,是三候乃谓之一气也。二十四气,而约之以四时,是六气乃谓之一时也。四时而归之一岁,是必分为四时,乃可合为一岁也。然其中为候、为气、为时,各有阴阳之不同,即各有物生脉应之不等,当各从其候气时岁,而主治焉。至于五行运化之气,各相承袭于六气之中者,亦皆从其候、气、时、岁而分治之。他如满足一岁,而为终期之日,气候一周,又复如初其时。仍如前之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因气以立时,其气仍如前之雨水、惊蛰、春分、清明,应候以布气,以次相承,如环转之无端。以及审候之法,亦与时之立、气之布,循环不已,而相同焉。故古语云:不知当年大运既立,司天在泉之所加临,其气或盛或衰,或虚或实之所由起,不可以为医矣。

帝曰:五运终始,如环无端,其太过不及何如?岐伯曰:五运更立,各有所胜,盛虚之变,此其常也。帝曰:平气何如?岐伯曰:无过者也。帝曰:太过不及奈何?岐伯曰:在经有也。[批]太过不及,本经自有,专详本经,得其要矣。

注:无过者,不失其常候也。在经有之,谓在本经自有之也,审气即知,无庸深辨者。

讲:黄帝曰:五行运化之气,其终而复始者,既如环转之无端矣。而其间有太过焉,有不及焉,其道何如?岐伯对曰:五行运化之气,迭更而立,为阴为阳,本各有所偏胜。有偏胜,即有盛衰,有盛衰,即有太过不及之变,此天道之常也。夫何难知?黄帝曰:所谓平气者何如?岐伯对曰:不失常候而无过者是也。黄帝曰:如太过不及奈何?岐伯对曰:在本经自有之也。

帝曰:何谓所胜?岐伯曰: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所谓得五行时之胜,各以气命其藏。长,平声。藏,去声。[批]以气命其脏,即以风气命其肝,使克脾土,火气命其心,使克肺金之类也。

注:五行以时相胜,而在人,则各以其时之胜气,命其所主之脏气,使之出位以侮人,如肝胜脾,脾胜肾,肾胜心,心胜肺,肺胜肝是已。

讲:黄帝曰:何谓气有所胜?岐伯对曰:所胜者,谓时至气胜,则克所不胜矣。彼如春属木,长夏属土,木胜克土,当春木旺,为温风甚,则脾土必受其邪。冬属水,土胜克水,当长夏土旺,而湿气甚,则肾水必受其邪。夏属火,水胜克火,当冬水旺,而寒气甚,则心火必受其邪。秋属金,火胜克金,当夏火旺,而热气甚,则肺金必受其邪。春属木,金胜克木,当秋金旺,而燥气甚,则肝木必受其邪。所谓得五行旺时之气,各以其时气,命其脏气,使之乘侮于人者此也。

帝曰:何以知其胜?岐伯曰:求其至也,皆归始春,未至而至,此谓太过,则薄所不胜,而乘所胜也,命曰气淫[23]。至而不至,此谓不及,则所胜妄行而所生受病,所不胜薄之也,命曰气迫。所谓求其至者,气至应时也,谨候其时,气可与期,失时反候,五治不分,邪僻内生,工不能禁也。分,平声。[批]气淫者太过,气迫者不及,邪僻内生者,失时反候,毕气致戾,宜善审也。

注:至,到也。归始春者,谓四时始于春,可即此一气以为例也,未至以时言,而至以气言。所谓求其至者,实按春夏秋冬之时,以应温热凉寒之气也。苟失时反候,难禁邪僻之不生,工宜慎之。

讲:黄帝曰:其气之胜,又何以知之?岐伯对曰:欲知其气之所来而胜,先求其气之值时而至;欲求其气之值时而至,先审其时之所自而始。春为岁首,即时之所始也。求得其始,则后此之继春温而至者,无论其为夏之热、秋之凉、冬之寒,其所求皆同归于始春之例也。但四时各主一气,时至气至,是谓平气,无太过,无不及,复何有胜不胜之患哉?而无如有未至而至,与至而不至者焉。其时未至,而气先至者,此所值之气有余,而谓之太过也。太过则必薄侮其已之所不胜,而乘其已之所能胜也,恃其胜而淫滥无制,是气之淫也,爰命其名曰气淫。其时已至,而气不至者,此所值之气不足,而谓之不及也。不及则所胜我者乘我,而我生者受病,与我所不胜者妄行,而我亦受其薄侮也。因不胜而众气迫胁,是气之迫也,爰命其名曰气迫。然我所谓求其至者,非太过之先时而至,不及之踰时不至,实气之至,适应乎时之至也。然气有其候,能谨准夫五日之候。于其春、夏、秋、冬之时,则候其气至,自温、热、凉、寒之气,可许如期而至。而如其失六气为时之用,反五日为候之常,则五运之治化不分。吾恐邪僻内生,人莫知其为何气所中,虽工于医者,亦不能禁之使不胜也。甚矣哉,时之不可有失,候之不可或反也。

帝曰:有不袭乎?岐伯曰:苍天之气,不得无常也,气之不袭,是谓非常,非常则变矣。[批]五行之气,本相承袭,一有不袭,即为邪变。

注;常者,四时一定不易之期。非常,则有太过不及之失。既失其常,必有所害,虽欲无邪气之变,不可得矣。

讲:黄帝曰:五行之气,本相承袭,而如其有不相承袭者乎,其故何也?岐伯对曰:五行之气,分应四时,四时之气,本于苍天,苍天之气,流行不息,周而复始,其温、热、凉、寒,以次相承,不得谓无常度也。其气之有不袭者,是谓失其度,而非天之常。非常,则非应时而至之平气,实变而为不正之邪气矣。

帝曰:非常而变奈何?岐伯曰:变至则病,所胜则微,所不胜则甚,因而重感于邪则死矣。[批]变气亦有胜不胜者,变气胜,则当时之正气必虚而不能胜;变气不胜,则当时之正气必实而能胜。故非其时则微,当其时则甚也。重,平声。

注:所胜则微,如当春而遇土气之变,我之木气犹足以胜之,故病微。所不胜则甚,如当春而得金气之变,我之木不足以胜之,故病甚。余可类推。

讲:黄帝曰:夫气至非常而变,其奈之何?岐伯对曰:变气至,与时相违,其人中之,则必为病。在当旺时之正气所能胜者,则变气微,而病亦微;在当旺时之正气所不能胜者,则变气甚,而病亦甚。若因其变之为病,而复重感他邪,则伤而又伤,此必死之症矣。故谓非变气能胜之时,则其为害也微;当变气所胜之时,则其为害也甚矣。

帝曰:善。余闻气合而有形,因变以正名,天地之运,阴阳之化,其于万物,孰少孰多,可得闻乎?岐伯曰:悉乎哉问也,天至广不可度,地至大不可量,大神灵问,请陈其方。草生五色,五色之变,不可胜视,草生五味,五味之美,不可胜极,嗜欲不同,各有所通。度,入声。[批]色之变,味之美,嗜欲之所起,即嗜欲之所由分也。然有一色,必有一色之利,有一味,必有一味之益,反之则失其用而不能相通也。

注:气合而有形者,谓阴阳二气交合为一,乃生此有形之物也。因变以正名者,谓万物化生,各因其所变之形,以正肖形之名也。孰多孰少,言何者为阳中之阴,何者为阴中之阳,其得此阴阳之气,孰有余而多,孰不足而少也。度,测度。量,较量。不同,不齐也。

讲:帝曰:善哉,夫子之言乎。然我亦尝闻万物本二气之交合,絪缊化生,而始有其形。万物因二气之变化,迭相生息,以得正其名如此。不知天地之默运,阴阳之造化,其在于万物者,果孰为得阴阳之气少,孰为得阴阳之气多也,可得闻乎?岐伯对曰:悉乎哉,帝之问也。天位乎上,其用至广,不可以多少度;地位乎下,其体至大,不可以多少量。彼万物处天地之中,而备广大之体用,又岂可以多少度量乎?大矣哉!天地阴阳之间,非神而灵之者,孰能问此?今试请陈其方,而略言之。今夫二气之变也,难以悉数,万物之众也,岂能备陈?则甚矣,通微穷变之论,言气不如言物,言大不如言小也。不见夫草乎?彼草之生也,有五色,而五色之变,则不可以胜视。草之生也,有五味,而五味之美,则不可以胜极。由色与味而推广之,其变也,又岂可以胜计哉?然人之嗜欲有所不同,故其气与运化相通,亦各有其所也,知此则知阴阳之多寡矣。

天食人以五气,地食人以五味。五气入鼻,藏于心肺,上使五色修明,音声能彰。五味入口,藏于肠胃,味有所藏,以养五气,气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批]味有所藏者,谓五味各归所喜。如酸入肝,苦入心,甘入脾,辛入肺,咸入肾之类。盖味入其脏,日相资养,以和脏气,脏得其养,气得其和,则津由之化,气由之生矣。

注:人得天地之气味以养,则吾一身之气味,皆天地之气味,而气有不和者乎?而神有不生者乎?

讲:况天养人以阳,其食人则以臊、焦、香、腥、腐之五气;地养人以阴,其食人则以酸、苦、甘、辛、咸之五味。五气者入于鼻,而藏于心肺间者也。心主血,肺主气,血气调和,形声俱妙。故天以五气食人,而人之得此五气以自荣者,外焉能使五色修明,而五音孔彰也。五味者,入于口而藏于肠胃中者也,以所藏资所养,故地以五味食人,而人之得此五味以自养者,内焉能使味有所藏,而气得其养也。由是食气与味,阴阳交养,而二气和矣。气和而后生生,生生则津液相成,阴阳妙合,精神即从之而强矣。

帝曰:藏象何如?岐伯曰: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其华在面,其充在血脉,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肺者,气之本,魄之处也,其华在毛,其充在皮,为阳中之太阴,通于秋气。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其华在发,其充在骨,为阴中之少阴,通于冬气。肝者,罢极之本,魂之居也,其华在爪,其充在筋,以生血气,[批]肝藏血,固能生血,其曰生气者,盖取血荣则气充之义也。其味酸,其色苍,此为阳中之少阳,通于春气。脾、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者,仓廪之本,营之居也,名曰器,能化糟粕转味而入出者也,其华在唇四白,其充在肌,其味甘,其色黄,此至阴之类通于土气。凡十一藏,取决于胆也。藏,去声。[批]十一脏取决于胆者,以胆主中正而直行者也。

注:五脏之中独肝与脾,言味言色者,以肝为五脏之长,脾为五脏之母故也。器者,言胃与大肠等盛贮水谷,犹器皿之能受物也,故名曰器。四白,唇之上下左右白肉也。

讲:黄帝曰:脏之为象而见于外者何如?岐伯对曰:心脏者,长生之本,元神之变也,其华泽在人头面,其充养在人血脉,为阳中之太阳,属火而通于夏气者也。肺脏者,气之本,藏魄之处也,其华泽在人毫毛,其充养在人皮肤,为阳中之太阴,属金而通于秋气者也。肾脏者,闭藏之本,藏精之处也,其华泽在脑之发,其充养在体之骨,为阴中之少阴,属水而通于冬气者也。若夫肝脏者,谋虑出乎其中,运动出乎其中,则罢极之本,精魂之居也,其华泽则在筋所余之爪,其充养则在肝所生之筋,能藏心之血,以制肺之气,且使肺之气,以配心之血,流行上下,以生内外之血气者也。其味酸,其色苍,气上升而主生发,此所以为阳中之少阳,属木而通于春气者也。至脾、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等脏者,皆消受水谷,而为营所出居之位,谓非仓廪之本,营之所居乎?其名曰器者,以其能传化水谷之糟粕,转五味而出入者也。其华泽在唇之四白,其充养在体之肌肉,其味则土之味为甘,其色则土之色为黄。太阴主土,此所以六脏皆为至阴之类,属土而通于土气者也。凡此十一脏者,虽各有所主,而脏之所发,不能自决,犹必取决于中正、刚断、果敢、直行之胆焉。阴阳之藏象止此矣,有何难知哉?

故人迎一盛,病在少阳;二盛病在太阳;三盛病在阳明;四盛已上,为格阳。寸口一盛,病在厥阴;二盛病在少阴;三盛病在太阴;四盛已上,为关阴;人迎与寸口俱盛,四倍已上为关格。关格之脉,羸不能极于天地之精气,则死矣。已,俱上声。[批]人迎候阳,寸口候阴,孰胜孰偏,于此验之。至若阴阳离绝,病在不治者,则又人迎与寸口同盛,也不可不知。

注:阴阳之脉,盛极而至四倍已上,则阳盛极者,阴必绝。阴盛极者,阳必绝,虽欲不败坏精气而死,而不得也。

讲:有阴阳之藏象,即有阴阳之脉象。脉也者,根乎脏者也。欲知脏之偏胜,必先察其脉之盛衰。故左手关上寸口,谓之人迎,以候阳者也。若人迎脉一盛则为少阳有余,其病即在少阳。人迎脉二盛,则为太阳有余,其病即在太阳。人迎脉三盛,则为阳明者有余,其病即在阳明。甚而人迎之脉,至于四盛已上,则阳气盛极矣,是为阳格。阳格者,食不得入。右手关上寸口,谓之气口,以候阴者也。若气口脉一盛,则为厥阴有余,其病即在厥阴。气口脉二盛,则为少阴有余,其病即在少阴。气口脉三盛,则为太阴有余,其病即在太阴,甚而气口之脉。至于四盛已上,则阴气盛极矣,是为关阴。关阴者,不得小便。若人迎与气口,左右手之两寸脉皆盛。至于四倍已上则阴阳离绝,气不相通,是为关格矣。病在见此关格之脉则阴阳二气,羸败极矣。必不能尽于天地所与之精气,以终其年寿,而为即死之候也。

[1]堪:原作“甚”,据文义改。

[2]干:疑为“斡”之误。

[3]躔(chán缠)次:日月星辰在运行轨道上的位次。

[4]痎(jiē接)疟:疟疾的通称。痎,二日一发的疟疾。

[5]付:通附。归附,附着。《管子·正》:“致德,其民和平从静;致道,其民付而不争。”

[6]梁:通粱。指美味佳肴。《管子·小匡》:“食必梁肉,衣必交绣。”

[7]弛:《素问》作“”。

[8]盆:疑为“血”之误。

[9]病:底本字迹不清,据文义补。

[10]舌:《素问》作“耳”。

[11]臂:《素问》作“背”。

[12]上升:底本字迹不清,据文义补。

[13]丹熛(biāo标):病名,又名丹毒赤游。症见患处皮肤红如涂丹,热如火灼。

[14]能始:元始;根源。王冰注:“谓能为变化之生成之元始。”孙诒让《札迻·<素问>王冰注》:“能者,胎之借字。《尔雅·释诂》云:'胎,始也。’《释文》云:'胎,本或作台。’《史记·天官书》:'三能,即三台。’是胎、台、能古字並通用。”能,通“胎”,与始同义复用,开始。

[15]能:通“耐”。受得住。《荆楚岁时记》:“椒是玉衡星精,服之令人身轻能老。”

[16]形能:形态。能,通“态”。《荀子·天论》:“耳目鼻口形能,各有接而不相能也,夫是之谓天官。”

[17]脾:原作“胛”,形近致误,据前后文义改。

[18]妖:通“夭”。年幼。《庄子·大宗师》:“善妖善老,善始善終,人犹效之。”

[19]鬲:通“膈”。横膈膜,在胸腔、腹腔之间。亦借指胸腹。汉·王充《论衡·效力》:“勉自什伯,鬲中呕血。”

[20]亶(dǎn胆)聪明而作元后:语出《书·泰誓上》:“亶聪明,作元后。”意为诚实聪明而成为君主。亶,诚;信。

[21]尚慎旃(zhān詹)哉:意为要非常小心谨慎。语出《诗经·魏风·陟岵》:“上慎旃哉,犹来无止。”

[22]六六之节九九之会:《素问》作“六六九九之会”。

[23]命曰气淫:《素问》此下有“不分邪僻内生,工不能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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