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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达茂草原寻找深处的历史印记

 藏象中医 2023-03-31 发布于内蒙古

推喇嘛庙岩画

元代采石工场

汪古部留下的石碾

正值盛夏时节,广袤的达茂草原生机盎然,蓝天白云之间,绿草与天际相接。在这里,大自然鬼斧神工似的创造出了茫茫草原、山峦险峰、沟壑石林、河谷湖泊,放歌牧野,聆听的,是那洁白的云彩,菁菁的绿草。

恰是这片古老而又神奇的土地,沉淀了厚重而又奔放的草原文明,孕育了蒙古草原著名部落——汪古部以及她的敖伦苏木古城,更留存了记载游牧先民生存智慧的草原岩画。

揭开敖伦苏木古城神秘面纱

由百灵庙沿艾不盖河往东北方行约30公里,在茫茫草原上,矗立着一片坍塌的夯土城墙。远远就能看到古城的残垣和成群建筑物的废墟。这便是沉睡在达茂草原上七百年之久的元代古城,势力显赫而信奉景教的汪古部王府——敖伦苏木古城遗址。

近一个世纪以来,专程探访过敖伦苏木古城的学者数不胜数:中国考古学家黄文弼、学者黄奋生、日本历史考古学家江上波夫、美国汉学家和蒙古学家拉铁摩尔……都是如雷贯耳的名字。虽然这座古城的废墟已在天苍苍野茫茫的草原上沉睡了几百年,但对于当地牧民来说,它只是和一连串真假难辨的传说联系在一起,没人知道它的真实身份。1927年,当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在中国开始他的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大规模科学考察时,这座古城开始渐渐显露真容。

时间回到1927年,一支规模庞大的驼队正在穿越内蒙古地区的戈壁,向着中国西北腹地前进。这支队伍就是中国近代史上赫赫有名的“西北科学考察团”(也称考古队),队内主要成员包括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中国考古学家黄文弼等人。

这年6月,考古队来到内蒙古达茂旗境内考察,当他们走到百灵庙以北30公里的时候,在古老的艾不盖河上游发现了一处古代遗址。为了弄清遗址的年代,考古队在遗址进行了短暂的挖掘。一名负责赶骆驼的老人在沙土下无意间发现了一块石碑,经过斯文·赫定、黄文弼等人鉴定,这块石碑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王傅德风堂碑记》,由此揭开了一座失落700多年的古城历史。

在工作报告中,黄文弼记述了当日他在这座古城中所见景观:“……有古城遗址,房舍庙基,尚能见其仿佛。复在城中觅得汉文、蒙文石碑各一方,汉文碑记为王傅德风堂碑记,乃马扎罕之子八都帖木儿于至大元年立为王傅,管领德宁、砂井、净州、集宁等路,在此建设王府也……”

《王傅德风堂碑记》全文很长,将近千字。此碑立于元朝末年,碑文内容系颂扬“赵王”历任王傅之事。正是这一块石碑,考古队确定这座古城遗址,就是700多年前威震蒙古高原的军事重镇——敖伦苏木古城,而碑文中的“赵王”二字,更是遥遥指向蒙古草原历史上一个著名的部落:汪古部。

据记载,约在唐代末年,一支突厥系种族的后裔,自新疆迁徙至阴山东段,在大青山以北的草原上游牧栖息,水草丰美的艾不盖河流域,自然成为其重要据点。元代的史书将这支游牧部族称为“汪古惕”、“雍古”、“王孤”、“翁衮”(蒙古语意为“神”),汉人名之为“白鞑靼”,后世则惯以“汪古部”称之。

及至金代,汪古部归附金朝。12世纪,漠北蒙古民族兴起并日渐强盛,金朝为防御蒙古骑兵南下,修筑界壕,耗费无数人力财力,历时数十年方始完工。作为金朝的臣属,汪古部的重要职责就是扼守“净州之北,出天山外”的一段界壕。

敖伦苏木古城的辉煌与叹惋

敖伦苏木古城始建于元代,是当时汪古部首领赵王世家的府邸。汪古部是信奉景教的民族,属基督教聂斯脱里派,东方亚述教会,起源于今叙利亚。景教是唐朝初传入中国西安,唐朝武宗时期(公元845年),景教教徒被迫向北逃到大青山南北。

据推测,这座古城面积广大,有人说它相当于100个足球场。荒废数百年的古城早已不复当年雄姿,与辽阔无际的草原融为了一体,若非残存的城墙、几处高台以及那一圈格外碍眼的围栏,从远处很难把它辨认出来。要想感受它的广阔,最好绕着围栏走一圈。据专家测量,此城东西长近1000米,南北宽约600米,这一圈走下来3000多米。

古城南临艾不盖河,有黑水码头,北为草原大漠,又有古营路遗迹,曾是德宁路所在地,为汪古部领地最大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宗教之中心。古城道路四通八达,也是当年丰州城(今呼和浩特东郊白塔古城)穿越大青山到岭北行省哈拉和林(蒙古国乌兰巴托)的驿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古城内建筑遗址较多,街道宽阔,布局合理整齐,城貌且有宋代风格。从城内的黄、白、绿琉璃瓦和各种陶瓷残片中,不难看出它曾是高台楼阁的宫殿,金碧辉煌的艺术建筑,东西方民族文化结合的殿堂。

古城中部北墙附近,有用花岗岩石板砌成四边的建筑物台基,台基前约30米处,有一直径3米的砖砌实心塔柱状圆形建筑物遗址。经考古学者分析认为这里曾是汪古部景教寺院。城内东北角也发现有罗马教堂遗址,是目前东亚地区发现最早的一处天主教堂遗址。

古城南端,一道保存相对完整的城墙格外引人注目。这道残墙长近百米,突兀横陈,远远望去,仿佛一列随时准备出发的火车。走近细看,城墙全系夯土筑成,土中掺和砂石,所以十分坚固,历尽风雨保存至今。城墙的确切高度虽然不得而知,但现存墙体最高处可达数米,由此不难想象当年宏伟的状貌。考古发现显示,此城四面城墙中部各开一门,四座城门之间以宽阔道路连接,将全城大略分作四个区域,各区域内又排布大街小巷,与中原地区的古城大体相似。

“敖伦苏木”蒙语意思是“多庙宇”的地方,但它又是一座城池。城内有赵王府、王傅府、德宁路治所、景教教堂、天主教堂、清真寺、孔夫庙以及佛教寺院等,可谓各种宗教活动发达的一个缩影。在整个大元帝国时期,人人均可信仰自己的宗教,遵守自己的教规,严禁宗教之间互相攻击和侮辱。对在不同宗教之间进行构陷的人处以死刑,这些戒律使得各种宗教活动得以蓬勃发展。

元末明初(公元1357年),此城被红巾军强攻,加之汪古部领地内的灭里部举行起义而溃败和焚毁。

明代中期,漠南蒙古族首领阿拉坦汗曾在古城建筑废墟上又进行了大规模的营建,有喇嘛庙及佛塔,也一度曾是阿拉坦汗的避暑行宫。明朝崇祯年间(公元1628年),察哈尔部的林丹罕与土默特、喀尔喀、阿忒苏等部在赵王城展开激战,历史上称“黑水城之战”,使这座塞外名城毁于战火,乃至给后人留下永久遗憾。

坦荡寂寥的达茂旗草原上,黄昏去得十分缓慢。敖伦苏木古城,这座数百年前繁华如烟的“赵王城”,被夕阳抹上了一层金色,耀眼而沉静。若在它全盛时,必定雄伟壮丽,一派辉煌。但如今,它已是废墟,残留下几段墙垣、些许瓦砾,静卧在草原深处,倾听着历史长河畔留下的一阵阵感慨与叹惋。

岩画——烙印先民智慧的草原天书

行进草原深处,总能看见点缀在草原上突兀的大石块。

沿着散落的大石块上仔细搜寻,游牧先民留下的刻痕印迹——岩画正不断被发现。

岩画被称为我国北方游牧民族灿烂古文化中的一朵奇葩。有人说,达茂旗的岩画是被尘封、被凝固的史诗,在岩画里,历史的瞬间留驻了永恒。虽然历经数千年的风雨剥蚀,绝大部分画面图形至今清晰可辨。

七月的草原绿意盎然,蕴藏在草原深处的远古文明更是让人产生无限遐思。从百灵庙往草原深处走三十公里,就到了推喇嘛庙岩画保护区。保护区位于一片地势较高的小山丘上,距离通乡公路不足50米。山脚下,有内蒙古自治区政府立的“推喇嘛庙岩画保护区”的石碑,山丘最高的地方堆积着很多大大小小的岩石块,有的石块上青苔已经干枯,与石头融为一体,将石头染成淡绿色。

山丘上有一截不足20米的山梁,在几块体形较大的岩石上,代表草原文化的岩画作品赫然在目。很多石块已经被岁月风霜打磨得非常圆滑,但依照那些石块上刻着的图形,却依然可以辨认出当年作品的主人所要表达的内容。简单的几笔,勾勒出一个动物、弓箭或人物狩猎的形象,线条粗犷又不失表现力,羚羊弯曲的长角和短短的小胡子、犀牛健壮的后腿和鼓起的肌肉,全都栩栩如生,清晰地被刻画在一块块大大小小的石头上。

历史资料中介绍,这些岩画可能是迁徙的路标,也可能是关于生活的点滴记忆,岩画作者们已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他们是抱着一种什么心情来刻画的,我们不得而知,每个人只能靠自己的感受,或联想、或猜测,抑或揣摩、感悟来寻找答案。草原是寂寞的,岩画是寂寞的。四周人烟稀少,每天从这里经过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跨越了千万年,这里的岩画依旧静静地立在草原上,迎着猎猎的风,看着历史的流淌。

像推喇嘛庙这样的岩画在达茂旗还有很多处,在当地牧民眼里,它们只是刻着图形符号的石头而已。而在书写人类繁衍生息发展的历史长卷上,这是先民们给我们留下的珍贵艺术杰作,是神奇的天书,是不可或缺的浓重一笔。

草原、古城、岩画,达茂草原——这片古老而又神奇的土地留给世人的绝不仅仅是清新宽广的草原,更有厚重而又深邃的历史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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