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燕京旧事

 浅看长安 2023-04-03 发布于广东

我叫沈潇潇,是平阳将军的正妻

我是江南一带吴州人,父亲是吴州的县官,母亲是江南一带赫赫有名的秀女,陪着我父亲从秀才一路到县官,我是家中长女,长的虽不算国色天香,但也算是清秀娟丽,小家碧玉之姿了

我嫁到将军府已有十载

可惜将军并不喜我,房事也是在婆婆的几度催促下才草草圆了

景和14年,我诞下了照儿

我看着刚刚出生,有些皱巴的照儿,尽力挤出一个笑脸

将军来看我了,身上暗蓝色官服未脱,看着产婆手里抱着的孩子,用手去触摸后,浅浅勾起一抹笑意,我也笑了,这是将军成婚后难得再由我的场合笑,哪怕只是对着我们的孩子,我也欣然了

那之后我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位人母

照儿的学习生活用度处处都是我把关,将军除了偶尔来看看,便时常忙碌在外

他有时候夸上的一两句话:“做的不错”。便能让我欣喜许久

我是喜欢将军的,年少时便喜欢,记得当初将军,随谢老将军出征得胜归来,骑着马跟在谢老将军身后,意气风发,仅一眼便让我心神荡漾,向周围的人打听着他是谁,浩浩荡荡的队伍从江南踏过,那时正是江南时节最好的时候,春和景明,柳条依依

清风拂过我的脸,撩起几缕发丝,钗上的流苏摇曳着,碰撞的发出些许声响

后来我父亲治水有功,升了官,我又得皇后娘娘赐福,被许配给了将军

择了良辰吉日

我进了将军府,新婚那夜燕京城内热闹的,拜了天地,我便被喜婆和绪娘送进了房中,艳红的盖头盖在我满头琳琅珠玉上,我安分的在房中坐着,等将军进来掀盖头

屋外宾客笑声此起彼伏,处处昭示着新婚的喜乐

龙凤花烛在床头立着,一团火焰在烛心上燃烧,蜡油一点一点滴落在银质的托盘上

宾客散去后

听得房有嘎吱的声响,我撑起有些想睡的脑袋向门口看去,隔着盖头,我隐约看出来人影,心中微微激动

将军身上的酒气很重,他掀起我的盖头,我向他看去,头上的珠玉微微颤动,将军的眼眸中闪着些许泪光,我不禁有些失落,将军似乎在为谁哭泣吧

我没有与将军圆房,将军掀完盖头后,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个洞房花烛夜,过得有些寂寥

往后的日子里,我打理府中上下,与京城中其余的一些官家夫人打理关系

京城中,不少人说将军娶了位好妻,贤良淑德,又惯会人情世,当真是贤内助

只是可惜了,将军未曾有一刻喜欢过

景和21年,那年我年芳二五,照儿七岁

那日夜里雨下的很大,府前屋檐上挂的灯笼散发着微光,在寒风的吹拂下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将军手里抱着一个男人,声音有些焦急的让下人开门

身边的侍从,匆匆告诉我将军带着一个男人回了府,听侍从说话的语气,我想定然是发生了些什么,我披了件外衫,简单盘了一下发,变形速急急的往西苑赶去

将军手里抱着的男子,漂亮极了,眉眼中带着些媚色,眼角处还勾了一抹艳红,美得雌雄难辨

“这位是"我向将军问道

可将军没有回答我,只是将男子放在榻上,吩咐下人照顾他

我本还想问些什么,可是见将军看那男子柔和的眼神中带着些焦急,以及它不同于往日的行事作风,我心中也猜到了个七八分

燕京城中早有传言,城中西北的摘花楼中有一才色双绝的男妓,千金难见一面,京中不少权贵人为了这男妓一掷千金,燕京城中有着不少关于这男妓的传言,这其中就包括将军,我的丈夫,传闻说,这男妓父上曾在军中做官时,与谢老将军相交甚好,他与我丈夫曾是两小无猜的“友人”,后来,男妓家中犯了事,家中之人皆被贬为庶民,这男妓去到了摘花楼去做了男妓

看着将军焦急和怜爱的模样,我只是默默的告退

走回寝房的路上,我的眼里不禁涌上泪水,心如刀裂般绞痛,我仰着头,倔强的不想让眼泪落下,最终叹了口气

是啊,真是可叹,我的丈夫是个龙阳之癖…

金光初亮

将军辰时便早早的出了府,我一如往日般处理着府中大大小小的琐事

照儿蹦跳的跑了进来,说早课做完了,能不能许他玩会,我用手抚了抚他的小脸,告诉他可以,但是要小心着些

听了我的准许,他自是乐呵的,在府中游乐

我脸上浮上笑意,既然将军不曾爱我,那我只要做好一个人妻人母的本分,相夫教子,尔尔了去一生,也罢了

我让侍从煮了些姜水,让她给西院的人送去,昨夜天寒,又下了雨,喝些姜水去去寒也是好的

景和22年,我的身子渐渐不好,染了一场风寒,落下了咳嗽的毛病

那年京中下了好大一场雪,庭中的梅花开了,枝丫和花瓣上凝上淡淡一层霜,飘出幽幽的香

昔年北国寒霜,冷香照于肝胆

我刹意识到,我快不行了,悠然间人心头涌上一口气,突然间从口中喷出一口血,我眼疾手快拿帕子堵在口间,精致的苏绣帕子上留下鲜红的印子

我叫侍从唤来照儿,看着我年满十岁的照儿,我欣慰的笑了,我只是依照平常的语气,嘱咐照儿好好读书,注意身体

熏香缓缓缠绕在房中

照儿听了我的嘱咐点点头,稚嫩的说:"娘亲身体要好起来"

我笑了,点了点头,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父亲今近日常去西苑…”照儿说道

我的思绪回想到西苑的那个男子,我似乎还没与他聊上过几句

我摸了摸照儿的头,心中想着时日也不多,倒不如去拜访拜访那个让我丈夫魂牵梦绕,无视律法囚于西苑的男子

我让侍从扶我起来梳妆

一身白绿交加的赤金刺绣长裙,白鹤织云的外衣,加了一件轻盈粉纱的绕摆,端正的双环发际,头戴流金花冠,四把细小的玉簪相交于发下,流云白鹤的步摇簪于两侧,加上些许花容点缀

而是从备了些糕点,莲步轻移向西苑走去,我知道此时我有些妒妇模样,但是名正言顺的丈夫心中所思所想却是另有其人,换作任何一家女子,谁又会甘心?

西苑的亭中种了一棵枫树,满树嫣红

我径直走进西苑的藏珍阁,真是好名字呢,藏珍阁,珍藏心间的珍宝,多好的名字,我只觉得有些恶心

藏珍阁约共两层,如宝塔形样,楼梯于正中心向上蔓延开,是个别致的设计,一层所放的皆是一些陛下所赏赐之物,有半人大的珊瑚,夜明珠,先皇后的雕珠花红玉石步瑶,百花冠……

二层倒是变了个样,中间是圆样的床,顶尖的床帘如沙般散下,垂落在床边,屋中只有一扇窗,整个房中倒像是个囚笼

床上半躺着一人,赫然正是那男伎,相貌的确是秀美,美的雌雄难辨,他双脚被束缚,床尾处连接着脚链,不断发出呜咽的响声,剥开轻纱,我这才看清了,男伎的后穴被塞着玉势,胸前两颗红豆被用乳环穿过,挂着一对别致的铃铛,随着身体的摆动,发出叮当的响声,甚是清脆

我只觉得辣眼,有些恶心

我让贴身的侍从帮他解了身上的束缚,帮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见他换好衣裳出来,坐在床上,我便让身边的下人多从屋中出去

他扫视了一眼:"你就是阿玄的正妻”

点头应一下,简单问了几句

方才得知,他叫沈怜,年方二一,正如传闻中所言,一般无二

我的心瞬间落到了底,来之前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将军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事情并不是如传闻中那般

久过后

"吃些糕点吧,味道很好,先行告退了”

我扶着楼梯一层一层往下,每走一步都如刀割,心痛极了,泪水徘徊在眼眶

从西苑走出后,我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呆呆的回到房中,看着镜中的自己,观望良久

那日后我大病了,整整半月后才有好转,我的身体早已不能支撑我处理腹中事物,我遍全球,交由绪娘处理,绪娘是我的陪嫁,我自是信得过她

景和二十五年,我终究没熬过去,在夜中沉沉睡去后,便不再醒来



例外(谢照视角)

母亲死了,在夜中沉沉睡去后,不再醒来,绪娘告诉我时,我正准备收拾东西去学堂,我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捧着的书落在了地上,发出砰的响声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向绪娘:"真的?”

直到绪娘点点头

我匆匆向母亲房中赶去,父亲也在,他似乎只是看了一眼。

吩咐着下人准备丧事

第二日的府中白绫高挂,我记得外祖母和外祖父带着小姨来了,小樱医生紫白相间的衣裙,头发披散着,发尾束了一条紫色发带,绣样是玉兰花纹,手腕处一条白玉系着轻纱,比母亲年轻几岁

小姨叫沈瑜,随着外祖父外祖母一同下了马车,见我一身素衣在门外站着,她小跑到了我面前

"阿照…”

我看向她,良久,我说了句:“阿娘去了…"

小姨摸了摸我的头,略带艮咽笑着对我说:"我知道阿姐…,我知道"

外祖母在阿娘的临棺木前泪眼无声,外祖父只是轻抚棺木,父亲在堂前一如既往的应付着来往的宾客

我仓促的接受了阿娘死去的事实,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我只是叹息

在无人的角落,我变了眼神,我知道阿娘死的委屈,她一辈子做好了贤妻良母,可是换来的也仅仅只是父亲的一句“对不起…”何其苍凉可叹

白日匆匆而过白

月华如水,月满盈,我在母亲堂前守灵,透过纱窗,隐约可见西苑的灯火,不知为何,我心有颤动,走出灵堂关上门。心中的怒火更是难掩,我大步朝西苑走去,守门的侍女拦我,我正是气头上,一脚将她踹开,冲冲的说了一句“滚开”

我冲上二层,入眼便是父亲与那男伎调情的样,父亲没料到我会来,从床上起来,摆出一副官样,"你来做什么”

"父亲,您又在做什么”我反问

许是知道自己做的事不雅观,顿时语塞

"母亲尸骨未凉,您就有闲情在这里与男妓调情”说罢,我又望了一眼床上的男子,潮红的脸色,用被子勉强遮住身上,当真是恶心

许是觉着我的语气太冲,他自是摆出一副长者模样“你何时敢这样与我讲话,给我出去"

见他如此,我心中怒意更盛,抓起柜旁的琉璃玉壶,便重重朝地上摔去,转身大步走出西苑

……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