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军统灵魂”荆有麟 保密局秘密布置潜伏特务，毛人凤接见“军统灵魂”荆有麟 1949年2月初的一个夜晚，古城南京。借着街道两旁路灯射出的昏暗光线，一个瘦高个的中年男子来到位于鼓楼傅厚岗的一栋别墅的院门前，按响了门铃。几分钟后，他被引进小巧精致的会客室，他的对面坐着别墅的主人——五短身材、脑门微秃的国民党政府国防部保密局局长毛人凤。 神秘来客叫荆有麟。在当时南京文化界，他是个有名的思想激进分子，经常在交谈中向别人表露出对国民党政权的不满。而实际上，他是一个披着“左”翼人士外衣、素有“军统灵魂”之称的文化特务。 几句寒暄后，毛人凤看着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光，沉默了片刻。他心里十分清楚：南京正处于朝不保夕的境地，蒋介石宣布“引退”，回奉化溪口老家。李宗仁迫于大势所趋“代总统”，打出了“和谈”这张牌。可毛人凤知道，不管谈成谈不成，南京是保不住了。 蒋介石在“引退”前，就指示他将保密局本部的重要文件运往台湾。李宗仁上台后，他向李宗仁辞了职，将原副局长徐志道提成局长，以一个假的保密局应付李宗仁。同时在上海成立办事处，实际在暗中指挥着大陆的军统特务。 毛人凤叹口气，对荆有麟道：“现在的局势不说你也清楚。按照总裁的训示，去年底局本部就开始布置地下工作。但具体人选一直定不下来，现在看来，不定不行了。” 看着毛人凤期待的眼神，荆有麟明白潜伏任务落在自己头上了。 “我反复考虑，潜伏还非请老兄担纲不可。你是党国的栋梁之材，有20多年地下工作的丰富经验，得到过总裁的奖掖。现在是党国危难之际，只好委屈老兄你了。” 荆有麟心里明白，别看毛人凤嘴上称兄道弟的，实际上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他下的命令如果哪个部下敢违抗，那是要受到军统“家法”制裁的。潜伏虽说有危险，好在身份还未暴露，不如先答应下来。 想到这里，荆有麟挺直了腰板应道：“我同共产党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请局座放心。”毛人凤对他的回答很满意。随后，他们商量了潜伏的具体方法，决定将保密局南京站文化组改为“保密局潜京一分站”，由荆有麟任站长，下配美式S．M．C电台和报务员、译电员若干人，以蹦蹦戏剧团和新华话剧团为掩护，专在文化界活动。 最后，毛人凤亲热地拍拍荆有麟的肩膀说：“有麟兄，你是我们团体中最优秀的特工人才，我可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荆有麟点了点头，告辞而去。 公安机关从地下党的情报中抓住了荆有麟的潜伏线索 局势的发展出人意料地快。荆有麟领受了潜伏任务，刚刚披上新的掩护外衣，南京就解放了。刚刚回到人民手中的南京百业待兴，社会秩序十分混乱。特别是国民党的潜伏特务混迹其中，搜集情报、造谣煽动、蛊惑人心、危害很大。 为此，中共南京市委、市政府和市军管会决心把抓好社会治安工作、稳定人心，作为巩固新生人民政权的大事来抓，而治安工作的重点则在“肃特”上。按照市委的部署，市军管会颁发布告，宣布“国民党内政部调查局(中统)、国防部保密局(军统)、国防部第二厅及他们所属的组织及其他性质相同的一切组织，为蒋帮法西斯特务组织，应一律解散。”其人员必须“立即停止活动，悔过自新、立功赎罪，进行自首登记。” 为配合这场斗争，南京各家报纸、电台大造“肃特”舆论，公安派出所反复召开群众会议宣传我党的“肃特”政策。一时，南京城掀起一场肃清特务分子、保卫红色政权的热潮。特务分子纷纷前来公安局登记自首，各种各样的线索也很快集中到市公安局侦讯处的办公桌上。其中，一份关于荆有麟的材料，引起侦讯处处长林浩然的重视。早在1948年，通过打入保密局南京站的情报人员，获悉了荆有麟少将文化组长的特务身份及背景。提供这份材料的是原中共南京地下市委。 材料表明，荆有麟，山西人，曾化名李林等，46岁。1923年，他曾在北平与李大钊一起创办《哈哈报》，后又相继投靠北洋军阀吴佩孚和国民党特务机关，长期从事特务活动。在30年代初的上海，他受中统之命，打着向鲁迅请教文学问题的幌子，以进步文学青年的面目监视鲁迅，并以鲁迅的学生自诩。抗战时期，他在大后方混入郭沫若主持的文化工作委员会，专门搜集文化界进步人士和苏联驻华领事馆的情报。他把沈钧儒、邹韬奋、郭沫若、茅盾、田汉、老舍等人作为情报工作的对象，还利用和中共代表团接触的机会，刺探周恩来、董必武等中共领导人的行踪，向特务机关邀功领赏。他的特务活动，曾被周恩来察觉。 经过多方调查，周恩来认定了他的中统特务身份。抗战后期，荆有麟改换门庭，投靠军统戴笠门下，同时向中统和军统送情报，领取双份奖赏。抗战胜利后，他回到南京担任保密局南京站文化组少将组长，同时兼任中统南京实验区专员，专在文化界活动。他提供的情报曾获得蒋介石的赞赏，称他为军统“最优秀的”，戴笠也夸奖他为军统特工的“灵魂”人物。 很快，这份材料摆在有关领导的案头。市委书记、市长、军管会主任刘伯承批示：一定要捉住这条大鱼。市委副书记、军管会副主任宋任穷也指示公安局：抓住荆有麟，对其他特务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随即，南京市公安局决定把荆有麟一案作为重头案子来办，并交给了侦讯处。 经过侦查，公安人员摸清这个文化特务的活动规律 刚刚解放的南京，有100多万人口，其中失业、无业及流动人口就有50多万。公安部门刚刚从国民党首都警察厅那里接收了全部户籍资料，既来不及整理，也来不及进行户口登记。因此，要在这100多万人口中找到不断变化姓名地址、又披着掩护外衣的荆有麟，其难度之大是可想而知的。 有关荆有麟的第一个活动线索，就有人反映在南京解放时，他担任过“南京治安维持会”的秘书。“南京治安维持会”是国民党军队从南京撤退、解放军还未来得及进城时，由社会贤达人士马青苑等组织的。在那几天特定的“真空时期”，这个组织做过一些好事，但由于成员复杂，也干了一些坏事。南京市军管会成立后，“治安维持会”随即宣告解散，荆有麟也随之无影无踪了。 第二个线索是解放前荆有麟的两个住址，一是洪武路181-3号，另一个是夫子庙道署街40号。但当周一凡等人以派出所户籍警的身份前去调查时，才知道从南京城解放前一个多月起，荆有麟就再也没来过。 就在调查工作受阻之际，侦查人员发现一个可疑的电台讯号频频在夫子庙地区出现。经反复辨别认证，破案小组决定把这里的蹦蹦戏剧团和新华话剧团作为重点侦查目标。因为据可靠情报，荆有麟可能就是戏剧团的经理。 侦查人员终于发现了荆有麟的新线索，一是在6月初，他曾带着情妇到剧团来过一次；二是新华话剧团的演员阎杰和荆有麟过去来往密切。经详细调查，发现阎杰解放前是国民党首都卫戍司令部二处的军统特务，曾经参与制造了南京“四·一”血案，是个作恶累累的家伙。 阎杰很快被“请”进了侦讯处的审讯室。起初，阎杰强作镇定，使出演员的招术油腔滑调地绕圈子，拒不交代实质问题。几个回合过后，当侦查员周一凡点出他的特务身份和他参与镇压学生运动的罪行后，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下。 阎杰交代他也是“潜京一分站”的成员，任上尉通讯员，负责联络工作。荆有麟虽然一般不到剧团去，但却通过阎杰来控制剧团。他们两人接头的方式是定期在新街口的“大鸿楼”剧场门口会面。阎杰还交代一个重要情况：荆有麟最近想向北平方向发展，想趁北平即将召开全国文代会的机会，率团去北平演出，以便再次混入北平文化界刺探情报。 这一口供使专案组成员兴奋不已。经反复研究，制定了一个“守株待兔”的方案，等候荆有麟的到来。 荆有麟被戴上手铐，文化特务只潜伏一个多月便落入法网 6月12日上午，南京中山东路上的大鸿楼剧场彩旗飘扬，笙乐声声，一派节日的气氛。为迎接第一次全国文代会的召开，也为了庆祝南京解放，市政府决定举办文艺汇演，从各剧团演出的节目中挑选优秀剧作到北平演出。荆有麟抓住这机会，通过阎杰要新华话剧团整理上演传统折子戏《乾坤福寿镜》，并在大鸿楼剧场演出，接受市文化部门领导的审查。 上午9时整，双鬓微白、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荆有麟终于露面了。他西装革履、一副文人学者的儒雅风度，挽着他的情妇、“潜京一分站”电台译电员岳华走进剧场。荆有麟暗自高兴。一是共产党进城一个多月了，天天喊镇压反革命，肃清匪特，而自己这个少将特务却安然无事，现在又和共产党的干部一起看戏，可见共产党的公安机关不过如此；二是最近他连续给台湾毛人凤发去电报，报告他从各个方面搜集到的政治、军事情报，获得了毛人凤的嘉奖，并发给他1000美元的奖金；三是“潜京一分站”的工作完全按照他的意愿顺利进行。 现在，剧团的戏剧又被选中，过几天他就可带队去北平演出了。北平是共产党首脑机关所在地，他荆有麟施展才能的舞台应该在那儿。此刻，他低头看了下表，发现已过了10点，按事先约定，阎杰早该到了。他转向四周环视一下，猛然发觉剧场的情况有点异常，每个出口处都站着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多年来的特务生涯养成的职业敏感，使他意识到阎杰出了问题。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心里想着，轻轻推开岳华的手臂，起身向后台走去，准备从后台的边门溜走。刚进后台演员的化妆间，侦查员周一凡像是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身后也同时出现了两个年轻人。“你是荆有麟先生？” 荆有麟见这阵势，心知不妙，但仍把头一昂，故作高傲地问：“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我是公安局的，你被捕了。” 荆有麟的脸色唰地变白了。他晃了晃脑袋，用质问的口气说：“小同志，你们恐怕弄错了吧。我们搞戏剧汇演，马上要到北平向毛主席汇报演出……” “不要再装了，李林先生。难道非要让毛人凤站在面前，你才肯承认吗?” 一听到他当保密局南京站文化组长时的化名，荆有麟知道事情全暴露了，不由得沮丧地低下了头。在荆有麟的住处侯家桥32号，公安人员搜出了伪造的市军管会臂章一枚、“南京治安维持会”名册一份，以及国民党国防部发放的将官级通行证和两部密码，又从报务员陈天锡家中搜出电台一部。 “潜京一分站”的特务成员逮捕的逮捕、自首的自首，无一漏网。国民党军统特务机关的“灵魂”人物，终于魂断金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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