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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一二〇回 读红品诗词-228 《离尘歌》赏析 文/墨吟 筱蕊
且说过了几天就是秋帷乡试的场期，宝玉走过来给王夫人跪下，满眼流泪，磕了三个头，说道：“母亲生我一世，我也无可答报，只有这一入场用心作了文章，好好的中个举人出来，那时太太喜欢喜欢，便是儿子一辈的事也完了，一辈子的不好也都遮过去了。”说完与贾兰出门赴考。 眼看到了出场日期，王夫人只盼着宝玉贾兰回来。等到晌午，不见回来。王夫人、李纨、宝钗三个人心里如热油熬煎，等到傍晚有人进来，见是贾兰。众人喜欢问道：“宝二叔呢？”贾兰也来不及请安，便哭道：“二叔丢了。” 众人中只有惜春心里明白，只不好说出来。从此上上下下的人，竟是无昼无夜专等宝玉的信。 那一夜五更多天，外头几个家人来到二门口报喜，说宝玉中了第七名举人，贾兰中了一百三十名举人。李纨心下喜欢，因王夫人不见了宝玉，不敢喜形于色。 此时贾政扶贾母灵柩，贾蓉送了秦氏凤姐鸳鸯的棺木，到了金陵，先安了葬。贾蓉自送黛玉的灵柩也去安葬，贾政料理坟基的事。一日收到家书，看到宝玉贾兰得中，心里自是喜欢。后来看到宝玉走失，复又烦恼，只得赶忙回来。在道儿上又闻得有恩赦的旨意，果然赦罪复职，更是喜欢，便日夜趱行。 一日，行到毘（pí ）陵驿地方，那天乍寒下雪，行船泊在一个清净去处。 毘（同毗）陵驿这个地方倒并非虚构，它设立于明代正德十四年（公元1519），位于常州，因常州古称毗陵，故命名为毗陵驿，乃仅次于金陵驿的大驿站。续书作者作者选取这个地方作为贾宝玉的出家地，增添了些许神秘色彩。 且说贾政打发众人上岸投帖辞谢朋友，自己在船中写家书，写到宝玉的事，便停笔。抬头忽见船头上微微的雪影里面一个人，光着头，赤着脚，身上披着一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向贾政倒身下拜。贾政尚未认清，急忙出船，欲待扶住问他是谁。那人已拜了四拜，站起来打了个问讯。贾政才要还揖，迎面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宝玉。贾政吃一大惊，忙问道：“可是宝玉么？”那人只不言语，似喜似悲。贾政又问道：“你若是宝玉，如何这样打扮，跑到这里来？”宝玉未及回言，只见舡头上来了两人，一僧一道，夹住宝玉说道：“俗缘已毕，还不快走。”说着，三个人飘然登岸而去。 贾政不顾地滑，疾忙来赶。见那三人在前，哪里赶得上。只听得三人口中不知是哪个作歌曰： 我所居兮，青埂之峰。 我所游兮，鸿蒙太空。 谁与我游兮，吾谁与从。 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 这首《离尘歌》形式上模拟《楚辞》，但内容空泛，无非是说：我原居住于青埂峰下，后来得以遨游云雾弥漫的太虚幻境，还到人世间走了一遭。谁给予我游历的机会，我就跟从谁而去。如今劫数已尽，天地渺茫无所适从，只能回归那大荒山了。 应该说，续书作者写贾宝玉毅然出家而去，在一定程度上符合曹公原意。但宝玉在毘陵驿“披着一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向贾政“拜了四拜”；贾政回京后上朝面圣，据实回奏宝玉出家之事，皇上当即给宝玉赏了一个“文妙真人”的道号，却留下一个不伦不类的尾巴。故鲁迅先生评曰：“披了大红猩猩毡斗篷来拜他父亲，却令人诧异。”（《<绛洞花主>小引》）又云：“即宝玉也成了个披大红猩猩斗篷的和尚，和尚多矣，但披这样阔斗篷的能有几个，已经是入圣道超凡无疑了。”（《论睁了眼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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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毘陵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