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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早期的教师岁月 | 李子·早茶夜读

 早茶夜读 2023-04-11 发布于北京

 

第1261夜

鲁迅早期的教师岁月

 文 / 李子

00

引子

众所周知,鲁迅在日本仙台学医时,立下了弃医从文的志向。但一方面,在这前后鲁迅已经开始了早期的文学实践,而实际上颇受挫折,难说成功。另一方面,青年鲁迅学医的经历中,也难以体会对于医学的热爱,我们在造人术演绎(点击篇目查看)中曾经提及:

青年鲁迅在予人书信中,提及校中功课之事。功课大忙,日不得息,每天七点开始,午后两点才能结束,学科有物理、化学、解剖、组织,以及乙种种学等,应接不暇。仿佛间我们看到了携书奔波不已的青年。至于组织、解剖的课程内容,名词皆兼用拉丁语,鲁迅很是苦恼,因为日必暗记,以至于脑力顿疲。又有解剖人体,虽然鲁迅自认性颇酷忍,但也难逃胸中作恶之感,形状历久卓然在目。一方面,鲁迅虽自信不做杀人之医,但也时时恐忧,怕四年后做了木偶人。木偶人,脑子僵化,只在记东西,不需思索。

所以,弃医从文,大概是一种综合因素的影响(虽然也有中国人麻木的刺激),而且“从文”的经历,也并非一帆风顺,立刻转身成功。

日本仙台医学专门学校

于是到后来,鲁迅二弟周作人读书时在日本完婚,家中经济压力陡增,鲁迅不得不暂时搁置留学事宜。1909年4月,许寿裳因留欧学费无着而终止学业,归国担任浙江两级师范学堂的教务长。鲁迅曾对许寿裳说:“你回国很好,我也只好回国去。因为起孟将结婚,从此费用增多,我不能不去谋事,庶几有所资助。

所谓的谋事,也就是在许寿裳的引荐下,鲁迅到了同一所学校教书。这也是后来鲁迅在应《阿Q正传》俄译者王希礼之请所写《著者自叙传略》中说的,“因为我的母亲和几个别的人很希望我有经济上的帮助,我便回到中国来;这时我是二十九岁。我一回国就在浙江杭州的两级师范学堂做化学和生理学教员”。

1909年摄于杭州。照片由杭州“二我轩”照相馆拍摄。1909年,鲁迅回国,在浙江杭州的两级师范学堂做化学和生理学教员,并兼任博物课(动物学、植物学、矿物学)日籍教员铃木珪寿的翻译。

于是,鲁迅先生有了一段并不是“众所周知”的经历:他做了化学和生理学的教员(实际上还兼着植物学课日本教员的翻译)。毫无疑问,鲁迅能够获得这个教职,仍然是源于他在日本仙台的苦读,所受的理化和医学的训练所致。

虽然是一心搞文学,但人生第一份职业,仍然是源自他理化生的学习经历。而这一段职业,不失为中国教育界尤其是基础教育领域的一笔宝贵财富。为百年后的我们所学习、所感动。

01

教学

一九零九年夏鲁迅回国。当年秋季开学,鲁迅在浙江两级师范学堂开始了任教历程。

浙江两级师范学堂创办于一九零六年,一九零八年正式开学,监督是沈钧儒。据学生的回忆,当时分设优级、初级两部。优级培养中学师资,初级培养小学师资。优级连预科在内三年毕业。当时的学生普遍年龄较大,以吴克刚为例,他是优级师范第二届学生,当时二十二岁,是学生中年纪轻的一个。

后来鲁迅的回忆也印证了这些信息。在北京鲁迅对房东女儿俞芳提及这段经历,他说,那些学生,是全省招收或保送来的,有些是秀才出身,头上留着长辫子,他们中有的年纪已很大了,而当时鲁迅先生自己虚岁只有二十九岁,看上去很年轻,许多年长的学生,在背后偷偷地开玩笑,有的说“这么年轻的教员,我的儿子比他还大呢;”有的说,“我的孙子比他还大呢”。当时鲁迅先生和他的学生,是年轻的教员和年长的学生。这是晚清最后几年,新学堂学生群体的写照。

北京鲁迅博物馆珍藏的文物《仙台医专讲义》

年轻的教员,教学非常的用心,对一些学生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以教生理学为例,鲁迅自己整理资料,自己编写讲义,其中手绘器官各图,表现了非常好的人体解剖和医学生素养;知识讲解系统而不死板,对于生理卫生的应用尤其关照,以让学生学以致用。据相关研究,还原出了这样的教学案例:

有一次,鲁迅上生理卫生课,讲到口腔时,除讲口腔的构造外,还在黑板上写了“细嚼缓咽”“狼吞虎咽”八个大字。接着,他说,古人云:病从口入,意思就是吃东西要当心,要讲究技术。

鲁迅生理学讲义手绘图:口腔中的牙齿(李子拍照补)

口腔是吃东西的第一关,吃饭时要“细嚼缓咽”,“细嚼”就是要善于利用牙齿。齿共有32个,有门齿、犬齿、臼齿三种,门齿扁而宽,正如刀,利于切断;犬齿尖锐,正如叉,利于吃肉;至于臼齿,宽厚而上面凹陷,正如一具磨或捣臼,利于把饭或馒头等物捣成浆状。三者分工合作,对食物进行物理的加工。“缓咽”就是食物进口后,须有一定时间加工,不可急于咽下。“狼吞虎咽”极易引起消化不良,导致胃病。因为食物等进口后,除用齿嚼碎的物理作用外,还有口中的唾液,内含淀粉消化酶,和米麦的淀粉质拌和后,能使淀粉转化为糖,入胃易于消化吸收。吃饭时愈细嚼愈觉其味变甜,就是淀粉转化为糖的证明。经这样讲解后,学生个个心领神会,仿佛像印在脑中一样,让人无法忘记。而那个学期考试时,鲁迅还专门出了一个题目:“吃饭细嚼缓咽有何利益?”

鲁迅在教学过程中非常重视实践,但更重视学生对于学术的态度。植物学课,鲁迅先生与铃木挂寿常常带领学生去钱塘门外的孤山、葛岭、岳坟、南高峰、北高峰一带采集植物标本。有一次在采集植物标本的路上,学生看到一株开着黄花的植物,询问教师它叫什么名称。日本教师铃木仔细查看后回答是“一枝黄花”。学生大笑,且说,这个花是黄色的,就叫一枝黄花。它的学名呢,难道也是这样?!诸如此类言语,大概是不大相信教师铃木的回答。鲁迅先生于是非常严肃地说:“要批评人家的错误,自己要真懂。你们可以去查查《植物大词典》,这个植物是属于菊科,汉名叫一枝黄花。为什么不懂装懂,乱批评呢。

另外有一次,鲁迅先生带学生做解剖课。解剖台上要解剖的动物是狗,但正解剖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这只狗突然拉出了大便。按照严格的“解剖课”规矩,此时已经算解剖失败了。可是,在晚清之时,考虑到学生群体的情况——甚至还有带辫子的学生,他们应该是不懂这些规则的。如果换做其他老师,也许可以稍作遮掩,把课对付过去。但鲁迅立刻停止,真诚的对学生们说,“这个我没有经验,请杨乃康先生来。”立即请来更有经验的教师处理。

鲁迅当年用以包这批讲义的包书纸。在这包书纸的上面有鲁迅亲笔写的“仙台医专讲义录”七个字。

鲁迅对于教学,有着严格的学术规范要求。但同时,鲁迅讲学注重实践,注重学生的接受能力,在教学管理的过程中,也是相当的灵活。鲁迅一生的朋友,许寿裳就有此问题。所以鲁迅后来对他的信中曾经提及:君之讲学过于源深,若欲于此辈周旋,后宜力改。中国今日冀以学术干世,难也

此感慨自来有因。鲁迅自己就对俞芳提及两件事:

有一次上化学课,讲硫酸。鲁迅先生告诉学生硫酸的腐蚀性很强,要是皮肤上蘸到一点,就会感到象被胡蜂鳌了一样痛。讲完硫酸的分子式、性能、功用等等以后,在做实验中,突然,有一个学生,手按着后头颈,叫了起来。原来是另一个学生用竹签蘸了一点硫酸,偷偷地在这个学生的后头颈上点了一下,他痛得叫了起来。鲁迅先生马上过去给这个学生擦药止痛。

另一次,也是化学课,讲氢气,做氢气的点燃示范实验。鲁迅先生把烧瓶中的氢气等等实验用品拿到教室里,当他摆好教具时,才发现没有带火柴,就自己回到办公室去取。他离开教室时,关照学生,千万不要把空气放进烧瓶,否则,点火时烧瓶要爆炸的。鲁迅先生回到教室,一边讲解氢气不能自燃,但可以点燃,一边动手做实验。他把划着的火柴,往氢气瓶里点火,没想到,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啪”的一声,烧瓶爆炸了。鲁迅先生的手被炸伤,鲜血淋漓,溅在点名册、讲桌和自己的衣服上……。可是这时,鲁迅先生顾不上自己的伤痛,他心里很急,想的是学生,生怕学生受伤,因为这是在讲台上做实验,如果学生受伤,那就不是手受伤,而是脸部受伤了。想到这里,他急忙扫视一下学生,这才放心,原来前面两排的座位都空着。鲁迅先生幽默地说,原来他们放进了空气,都后撤了。鲁迅先生接着感概地说“可见这些年长的学生,对我这个青年教员的话,是既不相信,又相'信的。因为不相信,所以对我说的话,他们都要当场试一试看对不对,准不准。因为相信,所以不在自己身上试验,而在别人身上做试验”。

鲁迅父亲所写的借约(现存上海鲁迅纪念馆)

可见教育救国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之于青年鲁迅,想必他当时也是五味杂陈。虽然从事教师的职业,未见得是鲁迅主动的选择。但既然有了这样的教职,又能够对新学堂有所贡献,鲁迅肯定是耗费无数心血,想做些事情的。但“这些学生年纪虽大,但当了学生也就很淘气了。”无怪乎“中国今日冀以学术干世,难也”。

但鲁迅仍然按照他的想法,勇往直前。在生理学的课堂上,他给学生们讲起来生殖系统。(这不禁让我想起,九十年代我读中学时,上生理卫生的课,教材有一章讲生殖系统,还有少量的配图——我们满怀期望的盼老师多讲讲,哪知道老师匆匆来到讲台,匆匆翻过了这一章,只留下一句:这一章自学)

据鲁迅学堂里的同事夏丐尊回忆当时的情景,他说:“周先生教生理卫生,曾有一次,答应了学生的要求,加讲生殖系统。这事在今日学校里似乎也成问题,何况是在三十年以前的前清时代。全校师生们都为之惊讶,他却坦然地去教了。他只对学生提出一个条件,就是在讲的时候,不许笑。他曾向我们说:'在这些时候不许笑是个重要条件,因为讲的人的态度是严肃的,如果有人笑,严肃的空气就破坏了。’大家都佩服他的卓见。据说那回教授的情形,果然很好。

02

斗争

1909年冬,学堂监督沈钧儒因新职而离任,继任者夏震武曾任京师大学堂教习,是一个旧学之人,素宗程朱。所以12月份刚进学堂,夏震武既要许寿裳陪同谒圣。许寿裳推说开学时已拜过孔子而拒绝;夏震武又率学生去谒圣,并对学生鼓吹“廉耻教育 ”,有言:

廉耻教育无古今、无中外。有廉耻以为之本,则中学可也、西学可也;无廉耻以为之本,则中学、西学皆亡国之具。震武不敢不兢兢焉以廉耻告诸生,则亦不敢不兢兢焉以廉耻反身自问。坐受薪水而无所事事,谓之无廉耻可也;高谈平等、自由,蔑伦乱纪,诳惑学生,谓之无廉耻可也;受地方教育之责,学成而不为地方尽义务,谓之无廉耻可也;变服任事,弃亲丧以为利,谓之无廉耻可也;以教员、职员位置私人,而不问其能,谓之无廉耻可也;植党争权,以公益为私利,谓之无廉耻可也。

矛头直指许寿裳、鲁迅等新派教员。之后矛盾丛生。夏震武多有逼迫教务长许寿裳,令其辞职。许寿裳一边反击夏震武“理学欺人,大言诬实 ”,一边向原督学沈钧儒提交辞呈。而鲁迅则连通众教员,主张共同进退,一起反抗。即使有少数教员想折中调和,鲁迅却表示激烈反对,表态与夏震武“水火不容”。最后十几名教员相继离开学堂,搬到黄醋园湖州同乡会馆以示决绝。

夏震武亦是坚持己见,要求日本教员先行上课,并威吓离校教员予以辞退。学堂里的学生们坚决反对,并兴起请愿的学潮。此事波及浙江教育界,影响日大。后来浙江提学袁嘉谷只好让夏震武辞职,但夏也是坚决反对。提学没有办法,只好另请督学。

1910年1月10日摄于杭州。许寿裳、鲁迅回国后受沈钧儒邀请,到浙江两级师范学堂任教。沈离任后,夏震武继任。夏思想顽固、妄自尊大,被称为“夏木瓜”,后被许寿裳、鲁迅驱逐,戏称“木瓜之役”。图片为“木瓜之役”胜利后的合影。前排左起第八人为鲁迅,后排左起第十一人为许寿裳。

此一事应为青年鲁迅面对旧势力的第一战。此战中夏称鲁迅为“拼命三郎”,而鲁迅与他的朋友们则称夏为“木瓜”,言其顽固木强。而此事也被鲁迅等称为“木瓜之役”,后鲁迅写信给许寿裳,中有“木瓜之役,倏忽匝岁,别亦良久,甚以为怀”,说的就是当日战斗友谊。鲁迅参与新学与旧学的交锋,也自此日烈。

然而,大概鲁迅也没有想到,自此之后,鲁迅前半生的职业生涯,却是一直不顺,从北京到厦门再到广州,一直与单位领导处于相争的状态。鲁迅之批判的路,终于只能一人一桌,归于上海。

03

内心

鲁迅没有主动选择理化的教学,从事教师的职业,但的确又付出了许多。而且,虽然后来零散的学生回忆录,都是温情的——但当时对于鲁迅而言,却又不得不说有各种的遗憾,以及,身处新旧的激烈争斗之中。

而他开始选择回国谋生的原因,却是因为家中经济压力。据《杭州某君论师范风潮书》中透露:浙江两级师范学堂“教员薪水为通省冠而功课最少”,如图画教员担任课程“不过一星期六点钟而月薪有七八十金、百二十金”,鲁迅的薪酬大致也在这个范围内。但鲁迅按月寄与周作人生活费60元,这已经花去一半或大半。后来辞去浙江两级师范学堂教员职位,回到绍兴家乡教学,薪水更是低到30元,已经入不敷出了,只能变卖故家田产勉力支撑。

1910年,鲁迅“跳槽”至绍兴府中学担任监学。图为当时的办公室。

所以,在繁重教学任务的同时,鲁迅大概也承担着不小的经济压力,并在心中不断回想他过往与未来的生活。而加之现实的问题,鲁迅对其教师的岁月,也开始有微词。

一九一零年七月,许寿裳已经离开学堂。鲁迅写信给他,提及:嗟乎!今年秋故人分散尽矣,仆无所之……他处有可容足者不?仆不愿居越中也,留以年杪为度。入秋顿凉,幸自摄卫。再后来十一月去信,一边感叹木瓜之役的往事,一边又提及:府校迩来大致粗定,藐躬穷奇,所至颠沛,一遘于杭,两遇于越,夫岂天而既厌周德,将不令我索立于华夏耶?此时的心境,已经是如秋如冬了。再到一九一 一年,鲁迅已经到了绍兴教书,经济压力已不堪忍受了,终于二月给老友的信中,提及收入的问题:师范收入意当菲薄,然教习却不可不为,对付今人只得如此对付古人或亦只得如此。……卖田之举去年已实行,资亦早罄,迩方析分公田,仆之所得拟即献诸善人,事一成当即为代付刊资也。而到了三月,鲁迅写信给许寿裳,开始提到在浙江做教育的无力:越校甚不易治,人人心中存一界或,诸嵊为甚,山会则颇坦然,此殆气禀有别。……迩又拟立一社,集资刊越先正著述,次第流布,已得同志数人,亦是蚊子负山之业,然此蚊不自量力之勇,亦尚可嘉。若得成立,当更以闻。此时,已经有了蚊子负山的勇事了。

“绍兴府中学堂春季旅行于禹陵之纪念”(局部)。1911年春摄于绍兴

凡此种种,基本上都映照了鲁迅在早期教师岁月里,内心对于此刻职业的感受。观感鲁迅课堂教学的事迹,研究鲁迅遗留的生理学讲义,无不能感受到鲁迅对于教育的火热之心(可惜还有化学讲义,已经遗失不见)。

可是,从任何一篇学生的回忆录中,都难以窥见鲁迅当时作为教师的逼仄生活。这之于今日,仍然有着击中人心的力量。

04

两种呐喊

鲁迅留下的宝贵的生理学讲义,我把它作为宝贝,不在此篇分析。后来,鲁迅结束了早期的教师生活,前往教育部工作。我们都知道,他一开始也没有从事文学事业,而是抄起了古碑。但在他离开教育领域之前,还是同他的三弟周建人一起,上书张琴孙,提到了家乡的教育事业问题和建议:

琴孙先生左右:

    迳启者,比者华士光复,共和之治可致,地方自治,为之首涂。诸君子责在辅化,董理维持,实焉攸赖,其任甚重。仆等不敏,未足与语治。惟臆测所及,或有足备省察者,敢不一陈之乎?

    侧惟共和之事,重在自治,而治之良否,则以公民程度为差。故国民教育,实其本柢。上论学术,未可求全于凡众。今之所急,惟在能造成人民,为国柱石,即小学及通俗之教育是也。今绍城学校略具,问学之士,不患无所适从。独小学寥落无几,此甚所惑也。曩闻有建立区学之议,当由自治局主持其事,顾亦迟迟未闻后命。诸君子经营乡国,在务其远者大者,或未暇及此。顾教育一端,甚关国民前途。故区区之事,亦未可缓。

    城区小学,合官私所立,虽有十数。而会稽二区独阙。二区之地,广袤数里,儿童待学者,为数不少。昔日小学,仅有僧立第一及第二两校,容纳之数,不过百人,久不足于用。今复以经费支拙,后先停闭。从此区中仅存家塾,更无小学,非特学年儿童,无地入学,即旧日生徒亦将星散,任其荒嬉;有愿续学者,惟有复入私塾,或不辞远道,寄学他处而已。以国民义务之小学,昔者制既不完,今又并不完者而无之,至于使人欲自就学而无方,是非有司及区人之责耶?

    仆等世居二区,僧立校又昔由建人将事,故深不乐见区中学事,陵夷至此。所幸议会方开,硕土慎簉,因此不辞冒昧,陈其悃愊。倘见省览,希即首先提议,组织区学,简任高明,速日开学。造福地方,至非浅鲜,此仆等所深有望于诸君子者也。

    专此披陈,聊备采择,诸惟朗鉴不宣。

周树/建人顿首

一读到其中“侧惟共和之事,重在自治,而治之良否,则以公民程度为差。故国民教育,实其本柢。上论学术,未可求全于凡众。今之所急,惟在能造成人民,为国柱石,即小学及通俗之教育是也”,不禁泪目。一方面,上论学术,未可求全于凡众,此何等体谅之辞,另一方面,则是今之所急,惟在能造成人民,为国柱石,即小学及通俗之教育是也——又何等拳拳心切。此为中国教育呐喊一声也。

1915年1月5日摄于北京。系中华民国教育部全体人员合影。鲁迅在教育部任社会教育司第一科科长,主管图书馆、博物馆、美术馆等事项。后排左起第三人为鲁迅。

再到后来,鲁迅在第一篇小说《狂人日记》中喊出:“没有吃过人的孩子,或者还有?救救孩子……”此种时刻,他已经奔向更广阔的教育领域去了。



本期编辑: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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