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 | 文明交流互鉴视域下中亚地区莲花纹样研究

Michael430 2023-04-13 发布于中国香港

展开全文

【摘要】本文在文明交流互鉴视域下，结合田野考察和文献数据统计整理具有代表性的中亚地区莲花纹样45例，通过艺术学、考古学和历史学等交叉学科研究方法，将莲花纹样从图像特征角度展开系统的考证，并进一步深入探讨盛莲、覆莲和莲蔓的图像特征、象征意义和文化内涵等，展示中亚地区最具代表的莲花纹样，挖掘世界文明交流互鉴下莲花纹样的历史文化渊源。

【关键词】文明交流互鉴中亚莲花纹样

自远古时代，中亚就是欧亚大陆人口流动的发生地。1500年前中亚就成为中国、印度、伊朗和欧洲通商和文化艺术交流的关键地区，中亚地区本土民族的多样性与外来艺术和思想的碰撞与融合，使得中亚以其特殊的地理位置，站在了世界文明的十字路口。

笔者前后多次考察中亚地区的建筑、雕塑和壁画等重要文化遗产，包括伊朗东北部地区、印度北部地区和中国西部地区等，并统计整理阿富汗、巴基斯坦等中亚地区重要的文化遗产[1]，发现这些文化遗产中有大量而丰富的植物纹样，这些植物纹样承载了人类文明交流与传播的重要信息和文化现象，既有自然具象的表达，也有抽象设计的排列，而在中亚地区植物纹样的统计中，表现最为丰富也最具代表性是莲花纹样。

莲花纹样，随着不同文化艺术在中亚的交流互鉴，其图像特征在不同历史时期也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本文选取中亚地区莲花纹样作为研究对象，通过对莲花纹样文化遗产的统计整理、分类考证和内涵追溯，在文明交流互鉴视域下，探讨莲花纹样的图像、内涵及发展演变，挖掘世界文明交流互鉴的历史文化渊源，不仅对真实再现古代历史文化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更是切实推进“一带一路”文化共同体建设，丰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文化维度，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本文结合中亚地区田野考察、图版和考古文献[2]等统计整理具有代表性莲花纹样，综合时间、区域以及莲花纹样的形态、层数、风格、组合、载体等因素，选取特色鲜明、各具差异的45例纹样作为考察对象。需要说明的是这些莲花纹样有的是作为主题出现，另有大部分则表现在壁画、雕塑、建筑及一些器物的装饰部分，例如建筑物内部的柱子和顶部，或者外部的柱子和梁等，涉及的材料多为金、石、土和木头，而没有象牙、漆器和织物等其他，当然各地材料因大部分就地取材，石质差异也很大，例如白沙瓦和斯瓦特地区表现为青灰色的云母片岩，其他地区则有白色大理石和彩色砂岩等。

表1即以中亚地区莲花纹样的图像特征、纹样位置、时间和数据来源等为线索整理数据而成。

通过上述图表可以清晰地看到，中亚地区莲花纹样的图像特征既有自然植物纹样，也有因装饰设计而程式化的纹样，表现形式主要有盛开的莲花、装饰的覆莲以及莲花化生和花鬘等组合的形式。其中盛开莲花纹样的图像特征因花瓣、层数及排列方式等有不同表现，装饰的覆莲因建筑或器物位置而各有差异，莲花花鬘亦有人、动物和植物等多种组合的表现。下面就以盛莲、覆莲和莲鬘为主题，分别考证中亚地区莲花纹样的图像特征。

一、盛莲纹样

盛开的大莲花形状莲花纹样，是所有植物纹样中最普遍也最具代表性的莲花表现，盛莲纹样多以单独出现，亦有人、动物于莲心或莲外环绕组合形式出现，尤其是在一些建筑的柱饰中，将盛莲纹样融入建筑结构的设计，例如六棱柱或八棱柱的柱面装饰。下面就盛莲纹样的花瓣层数、花瓣叠加和花瓣内外装饰等情况，将盛莲纹样进行图像特征分类，具体表现如表2。

通过上述盛莲纹样的图像特征分类考证，以单层、双层和多层为依据，将盛莲纹样分为三大类：I单层花瓣盛莲纹样、II双层花瓣盛莲纹样、III多层花瓣盛莲纹样。根据每一类盛莲纹样中花瓣叠加和装饰情况的不同，又分成不同的类型：

第I类单层花瓣盛莲纹样，其中又按照装饰情况的不同，将其分为三种型：

A.单独莲花。此类盛莲纹样主要表现为只有单独莲花纹样而无其他装饰纹样组合出现，具体单独莲花纹样中莲心的表现又分为四种：a.乳钉莲心，其中乳钉以7颗表现为主；b.莲蓬莲心，出现数量不多；c.乳钉宝珠，这一表现仅有一例；d.单一乳钉或宝珠，数量不多，整体纹样古朴简约。

B.莲内装饰。此类盛莲纹样主要表现为单层莲花内莲心有装饰纹样组合，具体装饰纹样表现又分为三种：a.莲心以人物装饰，其中又可分为单人与双人，单人多有表现，双人仅见一例；b.莲心以动物装饰，例如狮子、象、马、牛和羊等；c.莲心以神兽装饰，例如翼狮、翼象、翼马、翼牛、摩羯和人鱼等。

C.莲外装饰。此类盛莲纹样主要表现为单层莲花外莲瓣边缘有装饰纹样组合，具体装饰纹样表现又分为四种：a.莲瓣外以动物装饰，表现为成组连续出现的鸟、象和翼兽等；b.莲瓣外以植物装饰，其中既有正面连续表现盛开的花朵也有侧面相连的枝鬘；c.莲瓣外以人物装饰，此种表现以人物和植物纹样组合出现，人物对称有一盛开的莲花呼应，其余皆以侧面相连的植物枝鬘表现；d.以几何纹样装饰，此种表现为莲瓣外以连续的几何图形，例如圆形、菱形和四方形，以及多种几何图形组合的形式出现，值得关注的是这些几何纹样的连续表现形式与联珠纹的关系。

第II类双层花瓣盛莲纹样，其中又按照盛莲纹样中花瓣叠加和莲瓣外装饰情况的不同，将其分为三种型：

A.单层叠加。此类盛莲纹样主要表现为双层花瓣中只有一层花瓣表现叠加，具体装饰纹样表现又分为两种：a.双层莲瓣之间无装饰，第一层莲瓣外直接描绘第二层莲瓣；b.双层莲瓣之间有装饰，装饰的纹样主要以几何纹样表现，如条状绳索、间隔状联珠纹等。

B.双层叠加。此类盛莲纹样主要表现为双层花瓣中两层花瓣均有叠加表现，具体装饰纹样表现又分为两种：a.双层莲瓣之间无装饰，第一层莲瓣外直接描绘第二层莲瓣，此种表现较少；b.双层莲瓣之间有装饰，装饰的纹样以同心圆表现为主，其中又分为同心圆空隙内装饰长、短线条，同心圆内外两侧装饰圆拱形纹饰等。

C.层外装饰。此类盛莲纹样主要表现为双层花瓣外有装饰纹样组合表现，具体装饰纹样表现又分为两种：a.双层莲瓣外装饰动物和植物纹样，此种装饰纹样组合复杂，莲瓣外分别依次装饰有鸟、卷草纹和象、马、狮、羊组合等多层装饰纹样，每层之间均以同心圆间隔；b.双层莲瓣外装饰几何纹样，也有单层和多层装饰的表现，装饰纹样包括三角形、圆形和圆拱形等。

第III类多层花瓣盛莲纹样，其中又按照盛莲纹样中花瓣层间和花瓣外装饰情况的不同，将其分为三种型：

A.层间无装饰。此类盛莲纹样主要表现为多层花瓣中花瓣之间没有任何装饰，一层叠加一层，表现茂密繁盛且具有立体感，具体装饰纹样表现又因莲心差异分为三种：a.莲心以莲蓬状表现，花心点缀以比较密集的实心圆点；b.莲心以宝珠或同心圆表现，整体纹样比较简约舒朗；c.莲心以联珠纹和宝珠相结合表现，与多层叠加花瓣相组合，整体纹样比较复古华贵。

B.层间有装饰。此类盛莲纹样主要表现为多层花瓣中花瓣之间有装饰，以层层递进叠加的组合方式，具体花瓣层间装饰纹样表现又因纹样差异分为两种：a.花瓣层间无间隔，每一层以叠加花瓣表现，层层叠加，整体纹样比较厚重繁密；b.花瓣层间有间隔，每一层花瓣间装饰有联珠纹、三角纹或锯齿纹，此种纹样组合相对复杂，装饰性强。

C.层外有装饰。此类多层花瓣盛莲纹样主要表现为花瓣外有装饰纹样组合表现，具体装饰纹样表现又分为两种：a.多层花瓣外装饰几何纹样，此种装饰纹样主要以三角形、锯齿纹表现为多，另有条索形组合纹样表现，整体几何纹样表现较少；b.多层花瓣外装饰植物和动植物组合纹样，此种装饰纹样表现为单独的藤鬘间隔花朵、缠枝纹花朵等植物纹样，另有莲花藤鬘排列间或以鸟类组合装饰纹样，此种动植物纹样相对于单纯植物装饰纹样表现较少。

二、覆莲纹样

如果将盛开的莲花纹样表述为从上而下视角的莲花，覆莲则是侧面视角展示的莲花纹样；如果盛开的莲花纹样是花瓣层数和组合方式的变化，覆莲则表现在莲花花瓣的方向与形状的变化，表达方式也打破程式化而出现更为自由的自然纹样。考察覆莲纹样，发现其大多出现在建筑或器物位置而各有差异，现统计整理中亚地区具有代表性覆莲纹样，将覆莲纹样进行图像特征分类，具体表现如表3。

通过上述覆莲纹样的图像特征分类考证，可以看到以应用载体差异为依据，将覆莲纹样分为三大类：I建筑物覆莲纹样、II壁画覆莲纹样、III器物覆莲纹样。根据每一类覆莲纹样中花瓣形态和装饰情况的不同，又分成不同的类型：

第I类覆莲纹样建筑物，此类覆莲纹样主要装饰于柱头衔接部位，完美结合柱形，以莲花花瓣向下的覆莲纹样覆盖于圆形柱头，其中又按照莲瓣装饰情况的不同，将其分为两种型：

A.无装饰莲瓣。此类覆莲纹样主要表现为单纯的长条状浮雕花瓣，中间同样有长条状填充花瓣脉络，整体覆盖于圆形柱头的莲花花瓣呈S形，花瓣表现细长而紧密排列。

B.有装饰莲瓣。此类覆莲纹样主要表现为莲瓣较为宽厚，每个莲瓣中间装饰有无间隔联珠纹，应是作为花瓣脉络的装饰，整体表现相对于无装饰莲瓣装饰风格更加华丽。

第II类覆莲纹样壁画，此类覆莲纹样主要装饰于石窟壁画，多出现于石窟窟顶或柱壁，形态开始出现装饰的程式化转向自然灵动，表达更为丰富贴近自然形态，因其表现形态的差异，将其分为两种型：

A.象征覆莲纹样，此类覆莲纹样表现为以女性特征和覆莲纹样的组合，本文选取了三种具有代表性的组合纹样：a.女性特征与花瓣向下的覆莲纹样结合，整体组合呈半圆形，下部装饰有花鬘；b.鸟在代表女性特征覆莲纹样的上方，整体组合作为S形莲枝中穿插装饰；c.夜叉女神站立于组合纹样上方，双脚与组合纹样中间装饰有莲蓬，组合纹样作为方形基座装饰图案出现，应是寓意莲座。

B.自然覆莲纹样，此类覆莲纹样与象征覆莲纹样相比表现更为灵动自然，多出现于石窟壁画或建筑物立面装饰，纹样不仅有覆莲，也组合有茎有鬘，花叶繁复，更贴近自然写实，装饰风格浓郁，这应与壁画的表现形式有关，文中图表所列为阿旃陀石窟2号窟顶壁画，自然写实风格的莲花装饰于盛大莲花、佛像组合的窟顶，纹样以方形格内覆莲茎鬘组合形式表现。

第III类覆莲纹样器物，此类覆莲纹样主要装饰于器皿或座基，例如图表所列杯、瓶和罐等器皿不同部位都有覆莲纹样的装饰，另有佛像底座以不同形式的覆莲表达，也代表了不同的象征寓意，现将应用载体的差异，分为两种：

A.莲花纹样器皿，此类覆莲纹样表现为以器皿腹部向下收腰部位，结合莲瓣方向向上的覆莲纹样，两例同是出土于塔克西拉地区的杯状器皿，有的莲花花瓣以尖形表现，有的则表现为圆形，器皿形状变化之处花瓣的装饰形状也随之变化。

B.莲花纹样底座，此类覆莲纹样表现为佛菩萨的莲花底座，莲花花瓣在历史演变中也表现出丰富多样的装饰性与设计性，尤其是在贵霜王朝之后的笈多王朝时期，特别是笈多后期，莲花座变得更为普遍，也逐渐程式化。然而，在程式化过程中莲花生于水中的真意并没有丢失，有的底座仍然保留着莲花茎鬘，例如图表所示一茎三花莲花束腰底座。

三、莲鬘纹样

中亚地区莲花纹样的图像特征除上述盛莲与覆莲纹样外，还有一种以自然形态表现的莲花花鬘及组合纹样，此种莲鬘纹样的表现，多从侧面整体表达莲花纹样，包括一些与人、动物和其他植物组合设计的纹样及方法，其中最具代表的图像特征是莲花的茎鬘被表达成长长的波浪形，这应该是与纹样的装饰性有重要的关联。考察莲鬘纹样，发现其组合形式丰富多样，现统计整理中亚地区具有代表性莲鬘纹样，将其进行图像特征分类，具体表现如表4。

通过上述莲鬘纹样的图像特征分类考证，可以看到依据纹样形式及象征差异为依据，将莲鬘纹样分为两大类：IS形莲鬘纹样、II化生莲鬘纹样。根据每一类莲鬘纹样中表现形式和组合情况的不同，又分成不同的类型：

第I类S形莲鬘纹样，此类莲鬘纹样主要以自然写实的植物莲鬘为主，在繁密的植物中穿插水鸟、人物和动物等组合，应是与象征意义有关，现将其组合方式的差异，分为四种型：

A.纯植物莲鬘纹样。此种莲鬘纹样仍以S形茎脉穿插装饰为主线，图像中除主要茎脉之外均以花瓣、花朵、叶脉等植物纹样穿插，风格清新自然。

B.水鸟组合莲鬘纹样。此种莲鬘纹样以S型茎脉作为纹样的主线，纹样居中图绘有水鸟装饰，此种装饰纹样应与水生莲花而有水鸟的自然形态有关，动态的表达让整体画面充满灵性和意趣。

C.人物组合莲鬘纹样。此种莲鬘纹样在繁复的花、叶、茎和脉络中增加了人物形象，有的是人物和水鸟同时出现，此种莲花与人物虽不同于借莲花而生的“化生童子”，但应与“莲花化生”这一象征主题有关。

D.动物组合莲鬘纹样。在笈多王朝晚期的阿旃陀石窟壁画中，发现了一例莲鬘纹样中，整体画面以S形茎脉横向穿插，莲鬘中间有花朵、叶脉，同时又丰富地表达了水鸟、人物和牛等图像内容。

第II类化生莲鬘纹样，此类莲鬘纹样表现形式仍然保留了部分茎脉穿插装饰，但内涵特征上增加了特色鲜明的象征意义，而出现了净瓶、夜叉、摩羯等组合形式，因表现差异分为三种型：

A.净瓶莲鬘纹样。此种莲鬘纹样皆从净瓶化生，从公元前2世纪巴尔胡特雕刻到公元前桑奇大塔雕刻，再到阿玛拉瓦蒂雕刻都有发现此种净瓶的图像纹样。

B.人物莲鬘纹样。此种莲鬘纹样表现为从夜叉口中、从人物脐中化生莲鬘，从肚脐中生出莲花花鬘，应如佛教经典《大正藏》所述“人脐中出千叶金色妙宝莲花，其光大明如万日俱照”。

C.动物莲鬘纹样。此种莲鬘纹样应是从净瓶化生莲花发展演变而来，动物多以摩羯表现，也有大象出现，摩羯以羊头鱼身组合的神兽表现，是印度神话中水神的坐骑，应是也与莲花水生的渊源有关。

四、结论

通过上述针对莲花纹样图像特征的考证，可以看到中亚地区莲花纹样在植物纹样的发展中是非常丰富而活跃的。而这些纹样得以持久地传播交流，与佛教莲花所具有的特殊象征意义有着重要的关联。例如佛菩萨以莲花作为基座，净土宗和禅宗将莲荷视为圣物和教派的象征，《妙法莲华经》更是以莲花为妙喻。当然，佛教莲花的象征意义，绝不仅仅是孤立的文化现象，尤其是在中亚地区，世界文明在此交流碰撞，这里汇聚融合了古代印度宗教思想、美索不达米亚、远古埃及和希腊等诸多文明，且这些文明中都已广泛使用莲花纹样，如此在中亚地区互相影响、变化，从而表现出丰富多样的莲花纹样。

我们在考证盛开莲花的图像特征中，可以看到盛莲纹样中单层花瓣，多表现在建筑的内部装饰或柱饰，例如阿旃陀石窟第2窟窟顶藻井的莲花纹样（图1），窟顶、石柱和墙壁上有许多单独盛开的莲花纹样作为壁画装饰和独立的部分，应是寓意对光明的追求和对天体的崇拜。另有很多精美的盛开莲花纹样，通过精心设计装饰于柱子顶部或底部，表现为上下呼应的半圆形莲花，有的间或在中心展示一个盛开圆形莲花，并与上盖顶部和下基底部以波浪状画莲花梗，配以人物、动物等各种图案。例如公元前秣陀罗遗址出土的两根装饰有莲花纹样的（图2），方形柱子一个侧面以整朵圆形盛开的莲花表现，现有残留两朵盛开的莲花，其中下面的莲花内室部分已经变成了一个法轮，而圆形莲花图案则表现为一层叠加一层填充花瓣的形式，包括方形柱子结构空隙部分的装饰。而在覆莲纹样的考察中发现，公元前2世纪巴尔胡特遗址中的覆莲纹样中出现了女性特征与半圆形花瓣组合纹样，这些纹样随着区域文明的交流互鉴，纹样也随着内涵发展演变，例如莲花束腰底座以及莲鬘净瓶等，可以看到莲花纹样从对生殖崇拜到净土境界内涵和象征意义的升华。莲鬘纹样同样因莲花母题与象征内涵关联意义而出现了净瓶、人物（夜叉）、动物等组合形式，目前结合田野考察和文献数据，可以发现动物纹样主要表现大象和摩羯，且以摩羯组合莲鬘居多，大象少有出现，且大象纹样主要表现在公元前，相比较摩羯时间略早，摩羯主要出现在贵霜王朝和其后时期，尤其在阿玛拉瓦蒂地区发现了大量的摩羯莲鬘组合纹样，应是与当时当地信仰和文化有关。

这些莲花纹样最初所表现出的各种图像特征，承载了特定时期的历史文化与审美情趣，但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纹样的图像特征因为文明交流和信仰追随继续保留着某种固定的模式，同时也因为文化交流互鉴在原有模式基础上发生着不断的演变。这种图像特征的内涵渊源与发展演变，承载了重要的历史文化信息，在大量文化遗产数据的基础上，对纹样图像特征的深入考证，不仅对发现真实的历史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纹样和结构的各种巧思，更是对今天的设计表达提供了更广阔的视野。

注释

[1]作者深入中亚地区先后开展了阿旃陀石窟、桑奇大塔、鹿野苑和龙树山等38处文化遗产和菩提伽耶考古博物馆、马图拉考古博物馆等17座博物馆的田野考察，结合历史文献全面梳理中亚地区莲花纹样，并选取最具代表性的45例纹样展开深入考证。刘慧：《犍陀罗佛教造像莲花纹样研究》，《美术大观》2021年第1期。

[2]除田野考察外，部分纹样数据来自文献资料：（日）栗田功编著：《犍陀罗艺术Ⅱ》，（日）株式会社二玄社1990年版；National Museum：Reflections of Indian Consciousness , National museum, Janpath, New delhi press, 2008；东京国立博物馆：INDIAN BUDDHIST ART(From Indian Museum,Kolkata)，日本经济新闻社2015年版；National Museum：Kushana Sculptures From Sanghol, National museum, Janpath, New delhi press, 1985；奈良国立博物馆：《美術にみる釈尊のあゆみ》，（日）奈良国立博物馆1984年版；龙谷大学：《悠久のシルクロード》，（日）龙谷大学、日本经济新闻社，2013年版。

[3]刘慧：《阿旃陀石窟形制及其与敦煌毗诃罗比较研究》，《中国美术研究》2019年第31辑，第47-53页。

（栏目编辑朱浒）

作者简介

刘慧（1978—），女，东华大学服装与艺术设计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艺术考古与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