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侠小说，可以说是70后80后90后的共同记忆，没看过金庸武侠不知道郭靖黄蓉、杨过小龙女、段誉王语嫣、张无忌赵敏的确实不多。
武侠看多了，难免会想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江湖？真正的江湖是个什么样呢？
1.受伤的杜长老
那年，在爷爷的乡村小诊所里，我还真遇到了一位江湖中人，他是丐帮的一个长老，他会不会打狗棒法我不知道，降龙十八掌应该是不会的。
我遇到这位“大侠”的时候，他已经七十来岁金盆洗手了，大概是功夫也荒废久了。因为砍树的时候伤到了自己的脚，被两个侄子拉过来治伤的。
他好像跟爷爷很熟，远远的他就喊：
“老关，快！来看我的脚，疼死了！”
那时候人挺多的，爷爷正在给一个人听诊，看到他来了就放下听诊器同样高声答到：
“这不是杜长老么！杜长老咋来了？是又想吃我的鸡了么？”
边说边迎上去看他的脚，他坐在三轮车的车兜里，右手使劲按着右脚拇指，流了不少鲜红的血，看起来确实挺吓人的。
“这是咋伤的，又跟谁打起来了？按了多长时间了？”爷爷问他
“老关，你别玩笑了，真疼！快给我看看。是砍树呢，自己砍到了，有半个多小时了”杜长老答到。
“那你松开吧！放心不淌血了。你不松开我咋看？”爷爷边说，边拿开他沾了不少血的右手。
杜长老嘴里一直喊疼，爷爷检查一番后说“没事，没伤到骨头，给你缝上就行了！今天可没有麻药了，你能受了不？这就是给你缝上，给你缝个鸳鸯戏水咋样？”
杜长老正疼的表情扭曲，听到这话想笑又笑不出来表情很是滑稽，嘴里嘟囔着“不要胡扯了，赶紧缝！”
爷爷边进屋拿器械，边对凑上来看热闹的几个人说“麻烦你们几个多等会了，杜长老这个确实急，今天得给先给他看了！”
爷爷带上老花镜，给他打上麻药，然后很熟练的快速缝合好了伤口，对一直呲牙咧嘴的杜长老说“好了！看，不疼吧！破伤风针咱这没有，待会派个人去县里买去，先打点消炎的吧！”
杜长老还是喊脚疼，爷爷正要转身进屋拿药，这时候他趁杜长老不注意，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很响亮的巴掌！
“看，这样脚就不疼了吧？！”
杜长老终于停下喊疼：“老关，你——”
2.杜长老走江湖
看我站在旁边，杜长老就转头对我说：
“每次来都得挨这一巴掌，来他这你不让他打能管不？那是你爷爷吧？你小不知道，你爷爷俺俩好开玩笑，今年都七十多了，这得有五六十年的交情了。”
也许因为那一巴掌转移了注意力，也许是因为麻药，杜长老的脚好像没那么疼了，至少不耽误他说话了
“你不知道，那时候给俺娘，给俺小孩娘看病打针，得欠你们家一头牛的钱，欠了好多年，你爷爷从来没要过！
那几年缓过来了，我卖了牛去给他送钱，那天还下着小雨，他看我去了，就去抓鸡，给我炖的鸡吃的！”
说到这，杜长老眉飞色舞很少骄傲，仿佛他就是被刘邦拜了大将的韩信。
我知道爷爷不爱吃肉，也不怎么会做饭，想来那鸡能做熟就不错了，不可能有多好吃的。
见他非常健谈，我便问他“那为啥叫你杜长老呢？”
“那都是你爷爷玩笑！我年轻的时候跑过江湖，算是云南那边丐帮的一个小头头”
“还真有丐帮呢？！”我很是诧异！
“那是以前，现在哪还有？以前都穷，就是穷要饭的。你懂点门道，走到哪了跟人家搭上话，人家知道你在这个行里，能周济点！”
“是拜码头么？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这让我想起了天地会、韦小宝。
“差不多吧！四川那边叫拜码头。就是有行话的，你比如：馍叫克子，一叫柳，三叫汪，六叫申…，能接上头了到哪都有口吃的”，老杜果然是混过江湖的。
这时候已经围了一圈人，过来听杜长老讲他的经历。 “那你咋去的云南？”
“58年去的，俩腿有过去的，那不是在家饿的没法了么？偷跑出去要饭的！
从咱这往西走到郑州，那时候郑州可小了。然后走山西，山西就比咱这好点了，那放卫星没咱这放的大，山上也能弄点吃的。
再到陕西那也是穷，有一会饿了两天都没要到口吃的，都没有啊！就往南走，那时候也不知道啥地方，就是跟着一个老头往南走。要饭、弄野菜、逮兔子，也偷过人家地里的红薯，没办法饿的！”
说到这老杜咽了口唾沫，仿佛是回到了几十年前挨饿的时候。
“那时候真是没想到能活下来，一路的十来个，走到云南就剩仨了。
路上还有抓人的，那时候不像现在，不让出去乱跑，乱跑有流氓罪。到四川就能吃上饭了，那边比咱这好的多，就是山多，从四川到云南都是山。”
“那都住哪？”我好奇的问。
“哪都住过，碰到好心的就住人家家，碰到庙就住庙里，那时候庙里也没和尚，能遮风防雨就行了。碰不到人家山洞里、草窝里都住过，那时候真大胆啥也不怕，死都不怕，你说还怕啥？”
3.杜长老说江湖
“云南那边不好么？咋又回来了？人家都说云南好娶媳妇，你咋没留那？”有人问他。
“好是挺好，那里不挨饿，山上都是吃的，那芒果、甘蔗随便吃。就是待不住啊！当地人说话听基本听不懂，在那又落不了户，你一个要饭的，谁家能要你，上门女婿也没人要！66年就回来了，趴火车回来的。”
“你有师傅么？丐帮里你是几袋长老？”
“师傅肯定有的，要拜师，排辈分的，我是六袋，不是啥长老，那都是电视里演的。确实排辈分，怎么排，这个不能跟你们外人说。
啥是走江湖的，就是要饭的，坑蒙拐骗的，打把势卖艺的，唱大鼓、唱戏的，算命的，犯过事的…
都是在家混不下去的，到外面了碰见一样的，都不容易相互帮衬一把，给点活路！人家没吃的来到你跟前了，没有多咱有少，有我口吃的就有你的，江湖义气，江湖义气，说的就是个这！”
“这就是江湖啊！那现在还有丐帮么？”我继续问了下去。
“没有了吧！应该没有了，现在你还见过要饭的么？能动的都出去打工了，不能动的国家有低保，谁还去干那丢人的事。
穷的、急的肯定还有，我都安排俺家这些年轻人，在外面碰到那些老弱病残的，多少给人家帮点。
咱现在又不愁吃，要恁多钱干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良田千倾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让你占你能占住多少？”
“这时候车站那也有要钱的，有骗人的！我被骗过两会，都不给了！”这时候有旁人说。
杜长老望了望那人平静的开口道：
“骗的，那肯定有！你也不知道谁是骗子。咱也管不了恁些，反正咱尽自己的心，咱问心无愧就行了！你给十个，他有俩是真缺钱的，不也是你的功德了！你说是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