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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从公交车下车，对面一个小广场，不少人排队做核算，听到小喇叭喊：老北京健康码……吓得老张一激灵，卧靠，啥时候北京流行'老北京健康码’？已经足够老的老张咋浑然不知。定神再听，原来是'扫’北京健康码，也不知道是老张老了耳朵不好使了还是喊小喇叭的外地口吐字不清，反正传到老张耳朵里，'扫北京健康码’听成'老北京健康码’。 不管是耳朵背了还是外地人口音瞟了，有一把年纪的老张听到'老’字就满身情怀，老家儿、老人儿、老伴儿、老同学、老战友、老街坊、老字号、老哥们、老情人，沾'老’就开心，连自己的网名也叫'老张哲学’。人活到一定岁数，岁月慢慢变老，周边的一切自然都是老的。各种'老’里，有些'老’已经不值得回忆，有些'老’已经抛弃，有些'老’也悄悄离去。但是，老张有一样东西从小到大，跟随自己最长久，不曾背叛，不曾改变，沁透心肺，常伴身旁，天天亲密，这就是老北京花茶。 说到喝茶，这种习惯从小养成的。小孩子外边疯跑，四脖子汗流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杯子里有什么水喝什么水。那年月没有矿泉水，也没有饮料，老北京人家存水的地方只有水缸和茶壶。夏天，孩子们喜欢从水缸里舀水解渴，冬天则更多是对着大茶壶的壶嘴儿'咕嘟咕嘟’往肚子里灌，一口气喝个饱。老张喝茶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养成的，从小就喝茶，淡茶酽茶不计，一律老北京花茶。 北京人喝茶特别朴实，喝茶的茶具很简单，一个大茶盘子，一个大茶壶，几把茶碗。据说，平谷人沏茶不用茶壶，他们用大茶缸子沏茶，然后再倒进茶杯。茶壶大小不一，造型也各不相同，方的圆的匾的都有，大多是陶瓷制成。老茶壶上都绘制一些古代绘画，大人孩子，悠闲自得的场景。新茶壶则带有革命色彩，领袖画像或者革命口号。不管老式茶壶还是新式茶壶，规格都不会太小，一壶茶水至少要倒五六杯茶水。 北京人主要喝花茶，为什么喝花茶，原因很多，不说了，反正就是喝花茶。北京买茶叶的地方很多，各类副食商店都有茶叶卖。过去，包装茶叶都是用牛皮纸，中间加一张粉红色的薄纸，茶叶放在中间，两边折起，一边再折上，拿起包好的茶叶轻轻颠一颠，最后收口，用纸绳包扎好，就可以提着拿走了。 传说，茶这个东西与'查’同音，起因是当年神农氏'尝百草’时发现了一种树叶有'查’身体疾病的功能，后来，这种树叶演变成了'茶’。茶不仅仅是饮品，还有交际、投资、茶叶更重要的功能是交际的工具和尊严的底裤。小说《金瓶梅》里，西门庆家办丧事喜事，有钱有势的人送绫罗绸缎猪羊牛马，街坊邻居无钱无势，又不能瞪眼看着，就包二两茶叶过去，客客气气说说吉祥话，也算是随礼了。老北京人基本也延续这个传统，走亲戚串朋友不能空手，无奈生活拮据，大包小包买不起，又要有尊严有颜面，最低限度就是包二两茶叶。所以，老字号茶叶店卖茶叶不管是自己喝还是送人，对包装都很讲究。说到北京的茶叶店，最有名的当属张一元和吴裕泰，他们的来龙去脉历史沿革老张也不知道，反正大伙儿都去他们的店买茶叶，老张随大流也常去那些店买茶叶。后来，有朋友推荐了一家不太有名的老字号：吴肇祥茶叶店，老张买了几次，感觉味道不错，一直在这家店买茶叶。 1992年5月28日，生活所迫，老张远赴云南工作。故土难离，心情复杂。离开北京的时候，手里提着茶杯，茶杯里沏满故乡的花茶，随老张远走他乡。落地云南，三千里之外，水杯里满满一杯老北京花茶，深情喝一口，感慨万千。后来，因为老张长期在云南工作，喝不到老北京花茶了，怎么办？那时候云南茶还没有今天这么有名气，普洱茶还没有被炒作起来，老张偶然在小茶叶店发现了昆明茶厂生产的'三熏花茶’，既然是花茶，于是就买了一包。别说，喝时间长了，慢慢也喜欢上云南三熏花茶了。 为什么喝茶？解渴，解乏。老百姓生活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不能少。老张和不少老北京人的臭习惯一样，起床第一件事不刷牙洗脸，睁开双眼，从床上爬起来，先把一壶酽茶沏上，然后再刷牙洗脸吃早点。吃完早点，喝一杯浓浓的酽茶，让神气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在身体里上下通透贯穿，再'哗啦啦’撒一大泡尿，这一天才算开始。 后来，很多喝老北京花茶的人，在南方茶文化的诱惑下，放弃了大茶壶和把儿缸子，装备了精良的茶海、茶则、茶勺、茶夹、茶针、茶漏、茶筒以及公道杯、随手泡、品茗杯、闻香杯等高档茶具，再渲染一系列繁琐的倒茶、喝茶规则，把喝茶这件事搞得即繁琐又高雅，当然根本是特昂贵，让普通人不敢正视喝茶了。 不过，这些年，不少曾经玩高雅和昂贵的喝茶人，突然又重回老北京花茶，找回了当年遗弃的大茶壶、茶盘子、茶杯和把儿缸子，又把喝茶这件事当成解渴的事了。 '三叶嘉禾’是朋友经营的一家高档茶叶的茶庄，这家茶庄在京城茶叶界也是名气不小，以岩茶为主，生意风生水起。最近，他们也开始推荐老北京花茶，而且，都是精心炮制的老北京花茶，味道纯正，价格舒服，喜欢老北京花茶的朋友，可以尝尝。 喝茶本来就是平常事，老百姓喝茶更是平常事，老北京花茶就是老百姓的平常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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