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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来万石公园…… 再来万石公园，已是屈指二十五年了。 这期间，来往厦门倒是多次了：不是会议、就是会友，公私都是来去匆匆，错落了这个深植于繁华都市之中的清凉所在——也便每次都留了下次再来，一定不要忘了再去一次的念想……
3月的下旬，一家人去印度尼西亚度假。闲适了10来天，吃住皆宜，身心俱惬；享受了女儿尽心尽力的孝敬，心情宽敞地返国。因了国内直飞印尼的只有厦门航空，便进出关都须要经停厦门城市，便预留了5天在厦门悠悠荡荡的时间，顺便收割这长久种在心底的草，了却夫人多年的心念……
说句有点没良心的话，暂离了女儿殷勤的照拂与关心的噪聒（当然，遥订住行的安排，语音、视频的耳提面命的关心是少不了的！），“失控”地降行在春深绿浓的南国岛城，这样老来的两人世界倒也是另一番的恬静与松闲。  小城的春秋，便晚睡晚起，开始了随性而没有规划的生活——当然，第一是去万石公园（厦门植物园）是不可更改的！
从厦门大学后面的西门入园，右拐不远，上个热带植物蔽天的小石坡，便见到了深静曲远的万石湖，碧沉沉地收纳了两岸山树的苍翠、楼厦的迢远；云后的太阳散淡地挥洒着温热，疏离的细雨断断续续而霏霏扬扬，倒又别一番空灵的意境。 
这一方占地颇为不小的天地，没有了垣屋之蔽，又不为藩篱拦限；背负了一方的云天，畅荡在这云、水、石、树之间，时而涧石错列，时而花草纷发。行走其间，山翠湿衣，泉流聒耳，便暂时隔离了人间烟火，一时洗去了时间的积尘，使我们没了时间的限制与淡却了常时的欲念。 
童话一样的世界，很容易引发一些孩提般的念想；夫人说，她要到下面的一片绿地中走一走；我便慢行兼等候，想着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 漫无目的地想着人的生命走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这是一个很奇怪、令人细思不堪的故事：一个活泼泼的生命来到世间，往往活着活着，就活成了尴尬。 不太恰当的说，好像是粒子纠缠：生命，它是死的，也是活的，主客观的对视、目的与行为的纠缠过程而已...... 
天地存大道，人性带欲望。那么，过份张扬显突了欲望也好，忽漠了能动的麻木不仁也罢！天地是如此的大，人类不免有点渺小。天地不言，运行不碍而大美存焉；人事复繁，分阻杂陈又细碎难料。 
规律是天道，人性是人道，合在了一起，便显现了天机。一个人的欲望浅一点，对天地的机蕴的体察就会深一些。要向好了活人，大约涵养了人生与丰富的自己，都免不了积久日行的知与行...... 活着是好的。不细屑苟且地做人，会自信多一点；慢慢修习了心性而自养地活着，会还要好一些！年轻，岂只止于额上的皱纹、鬓边的星斑？春是生发，夏是繁茂，秋是收成，冬是蕴藏。又何必拽住了春不放，违背了天时人运？既知而要在能行，知行能否合一 ——这个执、就看我们自己怎么破了。 
想着走着，却远远地看到了夫人正沉湎在湿湿溶溶的春色中，自然而然地融成了一个画面...... 不由得想起了卞之琳的短诗《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呼唤一声，轻轻地按键拍下来，一转头便记录了真实的春的生命…… 
陈农 2023年4月16日夜追记 上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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