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艺事鸿爪》（八）

嗓音好转 重新登台

我在北京首善第一楼练了一个时期的胡琴，又到了另一个功房。这个功房在北京李铁拐斜街永顺车店里，车店是张义德家里开的，张义德爱好戏曲，所以能够腾出房子当功房用。

那时候，因为我拉胡琴水平不高，能唱的主儿不愿找我拉，还得我主动去问。问到什么人，什么人就推辞不唱。可是我没灰心，问来问去，同到一位管老先生，这位管先生是一个裁缝铺掌柜的，唱老旦。我一问，他愿意唱，可是他唱的水平也实在不高，这次我们俩算对缘了，他找不到拉的，我找不到唱的，我给他拉了一段《钓金龟》，一段《遇皇后》我自认为拉得很好，可是人家却不满意。以后几次找管老先生，总是说嗓子不好，不能唱，我就知道人家是嫌我拉得不好。这时候赵济羹又来气我：“说什么来? 我说你不行就是不行!”本来给人家拉走了板嘛，怨不得人家不满意。

这次碰钉子，给了我很大刺激，但是我又不甘心失败，于是下决心刻苦练习。后来这位管先生听我给别人拉，觉得有点意思了，又主动来找我给他拉，我当然高兴了。这次给他拉，他也很满意。从这儿起，这位管先生不断找我给他拉，不过有时候“入头”入不上；有时候知道怎么入，但入不好。打鼓的也说：“不行，你还得练。”我就是在别人督促和自己努力下，不断学习，不断提高的。这话现在说起来容易，那时候练起来，还是相当费功夫的。

在这个功房里，唱青衣的水平都比较低，我想练青衣活儿，就带着胡琴到我舅舅姜(妙香)六爷家里，开门见山：“舅舅，您唱一段，我给您拉。”舅舅倒很爽快，有求必应，就唱一段《祭江》，有时也唱《武昭关》，我几次居然都拉上来了，舅舅也夸赞我拉得不错，我也很高兴。

这时期我继续到功房去，功房里的青衣当然不如姜六爷，可是他们听说我给姜六爷拉了，也都来找我拉。于是我老生也拉，青衣也拉；花脸也拉······只要有人找我，从不嫌烦，高兴极了，调好弦就拉。拉来拉去，水平又不断在提高。

我在张家功房练习了一个时间，又参加了“春阳友会”。春阳友会也是个票友组织。原来北京观音寺路北宾宴华楼里，有一个绿香园茶杜，春阳友会就在这里演唱。

在春阳友会时期，我的胡琴技艺比以前又有所提高，也不断地有人找我给伴奏。像开场戏有唱青衣的张子先唱《落花园》、《彩楼配》，后半工有陈远庭、朱云庭等人的老生戏，都是学谭鑫培、余叔岩，全愿意让我给他们伴奏。

在这时期，我的嗓子也有点好转了，就慢慢也练习唱。象《珠帘寨》、《四郎探母》、《托兆碰碑》等大块戏我都唱，就在绿香园茶时期，我24岁那年，拜了余叔岩先生为师，专门学习余派戏。

我在绿香园茶社练习了大约 3 年光景，又参加了另外一个票房浙慈会馆。我们在浙慈会馆彩排卖票，每星期演一次，票价是一元钱听一个月，每月四次。一张票分四次剪，去一次撕一个角，撕完四个角，这张票就算用完了。我在浙会馆唱《问樵闹府·打棍出箱》，就是我们余老师教的，并且,余老师还特给我请了王长林先生配演樵夫，这是长辈们有意培养我。这出戏经王长林先生配演，更提了声色，许多梨园界人士也知道王长林给我配戏了，在社会上就有了影响。我参加了浙慈会馆票房之后，仍旧不断到绿香园茶社去，能拉就拉,能唱就唱，为的是找机会多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