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去外婆家拜年，偶然瞥见墙上挂着的一本老式日历，记忆翻涌之中，我似是看到了从前站在小凳子上撕日历的我。 时间一下被拉回了十几年前。  小时候，由于爸爸妈妈工作繁忙，我一直住在外婆家，由外婆照料我的生活起居。 外婆每天起床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撕日历，伴着纸张撕扯时的微响，嘴里还会小声念叨一句：“又是新的一天喽！” 起初我只是觉得撕日历这件事格外有趣，于是每每都会抢在外婆之前把旧的一页撕去，露出崭新的一页，然后冲着那页傻笑，自己也不知笑什么。 记忆里，日历上的数字大多是红色或者黑色的。渐渐地我发现，日历发黑时我要去上学，日历显红时我就在家玩儿，不用去上学。 跟无数撕日历长大的孩子一样，我也曾干过把有着黑色字体的那几页撕去，只留下鲜艳艳红色字体那页的傻事儿，期待着那几日不用上学了。 每每被外婆逮住时，都会被她斥一顿：“日子是一天一天过的，哪有一下撕好几页的道理？” 我低头认错，脸上是满满的委屈与懊悔，可余光瞥见那抹红色，竟感觉它在冲我笑似的，一瞬间，所有的坏心情都跑走了。 耳边传来外婆苦口婆心的画外音，我愈发听不进去，只盯着那日历看得出神，心里满是欢喜。 小孩子撕日历最喜欢的就是数着日子等着过节，而我对撕日历的执念就是等着过年，因为过年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可以回来看我，我就可以收到好多亲戚们给的压岁钱，虽然大钱会给外婆保管，但是毛票子是可以自己支配的。 我常常拿着零钱去街上买好吃的好玩的，好不自在。 特别是每年正月初一清晨，我早早地就起床了，激动地穿上外婆给我买的新衣，刷牙洗脸洗手一系列充满仪式感的流程之后，将日历上大年三十那神圣的一页撕了下来，对着新崭崭红艳艳亮堂堂的大年初一那页猛亲一口，欣喜地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有一年春节的压岁钱，我印象深刻。 那一次，外婆偷偷给我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并且说不回收了，让我自己保管。 一下子成了“小富婆”的我半喜半疑，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在外婆家过的最后一个春节，过完年后，我就要搬回去和爸爸妈妈住了。 分别的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撕下了旧日历，感受到了深深的不舍与伤感。 再后来，我又去更远的城里读中学，与外婆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常常会在某个黑夜回想起那段撕日历的日子，才明白外婆念叨的那句“又是新的一天喽”饱含着对每一个明天多大的期待。 现在，再看到红色封面熟悉的日历，好似邂逅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而那个常常对着日历傻笑，每日不忘爬高撕日历的小女孩，连同那段童年时光一起涌向了我记忆的大门。 （已载4月19日《德州晚报》）
■作者：陈之 ■编辑：王晓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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