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放牛的回忆

正月初五那天，带小家伙去和平公园玩。小家伙在充气蹦蹦床上和小朋友们快乐地追逐着、戏耍着，玩了2个多小时，很是开心。

家长们在蹦蹦床周围或坐或站，我找了个小板凳坐着，晒着太阳，小时候放牛的片段隐隐约约浮现在眼前。

带孩子玩的感觉和放牛差不多，各不相扰：小孩玩他的，家长远远的看护着；牛悠闲地啃着草，牧童玩自己的。

01

大概10岁，或者11岁的时候，村里实行生产责任制，每家都分到了责任田，耕牛数量很少，不可能每家一头，就6、7户共用一头，每家轮流放牧、喂养。

那时候的暑假，轮到我家放牛的时候，妈妈就给我一小袋鱼皮花生，让我去放牛，我不知道妈妈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那时候鱼皮花生在农村还是很罕见的零食。

放牛的地点，有的时候就在田埂上，让牛啃田梗上的草，这样的时候，放牛的人就得集中精力监督，因为牛会趁人不注意，偷偷的啃几口庄稼；有的时候就把牛牵到鄱阳湖畔广袤的草地上，这样的时候，不用担心牛偷吃庄稼，放牛的人就比较惬意了，和小伙伴们玩耍着，一混，一下午就过去了。

02

有一次我牵着大水牛，穿过村庄，向鄱阳湖畔走去。水牛悠闲地在前面走着，我牵着缰绳，在后面跟着。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脚跟下躺着一个3岁左右的小孩，赤裸着身子，挺着圆滚滚的肚皮。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水牛还是通人性啊，它懂得跨过躺在路中间的小孩，而没有一蹄子踩下去！

放牛的职责，除了让牛不要偷啃庄稼、踩庄稼，还有就是不能让牛打架。黄牛性格温顺，不大惹事，但那时候我们家喂养的是一头大水牛，非常好斗，它和舅舅家那头大水牛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很是担心它们冤家路窄。

有一次，正在草地上安静地啃草的我家水牛突然狂奔而去，我一看，完了，几条田埂之外，舅舅家的那头水牛正在吃草。它一见仇敌赶来，撒腿就跑。舅舅猝不及防，没能制止住，紧追着。我也非常努力地追着，但两头水牛和舅舅渐渐都跑出了我的视线。我非常紧张，无助地紧追着。很久很久，才见舅舅牵了我家水牛回来，这时，我才发现我们已经到了隔壁村庄了。

03

水牛好斗，但喂养黄牛也不是一件高枕无忧的事。

买层哥大我几岁，很调皮，他家里喂养的是一条黄牛。有一年暑假的黄昏，小朋友们都在鄱阳湖里玩水，买层哥把黄牛系在湖边土坡的一棵树上，就下到水里痛快地跟我们打起水仗来，正玩得兴起，突然一阵喧嚣，大家目瞪口呆：买层哥家的黄牛掉到湖里，挣扎着，怎么也爬不上岸。大人赶了过来，解开系在树上的缰绳，想办法将黄牛弄到岸上，黄牛已奄奄一息，不一会儿就死了。

买层哥的妈妈闻讯赶来，边哭边骂边追打着买层哥。那时候一头耕牛是很值钱的，黄牛是买层哥家和其他几家共用的，买层哥的妈妈要赔偿一头牛，其伤心是可以理解的。

那天晚上，买层哥家的邻居都收到了几斤牛肉。那时候大伙儿吃猪肉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况乎牛肉，但大家都还是相当理解地收下牛肉，从箱底下翻出一点钱，送给买层哥的妈妈，一方面算是没白吃她家的牛肉，更主要的是尽力帮助她度过这突如其来的难关，现在想来，性质类似现在的捐款。

多年过去，我已不记得那次牛肉的味道了，但我依然记得那个黄昏，买层哥穿着湿淋淋的短裤，在妈妈呼天抢地的怒骂中瑟瑟发抖的瘦小身影，那当然不是因为冷，而是闯了大祸后的巨大惊恐。

（2008年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