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作于宣宗大中八年(845年)春。大中七年仲冬,已在梓州柳仲郢幕府供职了三年的李商隐思家心切,返回了长安。大中八年春,李商隐又启程返回梓州。启程前,遇到了上朝返回的韩瞻,写下了此诗。此诗题下有注:“时将赴职梓潼,遇韩朝回。” 这首诗我早就读过,只因颔联下句忽然插了一句“左川归客”,甚是不解,故一直存疑,没有写这首诗的读记。近日因析其谋篇,豁然开朗,故试解之。 “畏之”,韩瞻,字畏之,李商隐的连襟、同年进士,诗人韩偓的父亲,时为尚书省员外郎。 “清时”,清平之时。“明光”,明光殿;《汉官仪》:“尚书郎直宿建礼门,奏事明光殿。”“尚书郎主作文书起草,更直于建礼门内。”《三秦记》:“未央宫渐台西有桂宫,中有明光殿。”奏明光,即向皇帝进行禀报。 这一联的意思是:如今正是清平之时,无事需要上奏,所以不需要门人早早来报有无早霜(不用很早就出门上朝)。 颔联承首联,进一步恭贺韩瞻、从仕途的角度上与自己的现状进行对照。 “中禁”,即禁中。指皇帝所居之处。“中禁词臣”,即翰林学士。 “左川”,即东川。“归客”,旅居外地返家的人。李商隐由东川归长安,故自谓“左川归客”。 这一联的意思是:你很快就有望成为翰林学士,而我这个东川归客只能自己悲伤。 颈联转笔,进一步对照。明笔是从家庭方面赞美韩瞻,暗笔对照自己家庭的不辛。 “鹦鹉”,用《后汉书·祢衡传》中祢衡书《鹦鹉赋》之典,喻才思敏捷。 “侍女吹笙”,用《汉武内传》“王母又命侍女董双成吹云和之笙”之典。“弄凤凰”,用萧史吹箫引凤事。《说文》:笙有十二簧,象凤之声。 这一联的字面意思是:你儿子聪慧才思敏捷。你们两口子凤凰偕飞(赞韩瞻家庭美满)。 尾联合而感慨当年同时登第、如今两人的境况却判若云泥。 “大罗天”,《云笈七签》:“最上一天名曰大罗,在玄都、玉京之上。”《艺林伐山》:“世传大罗天放榜于蕊珠宫,故曰蕊榜。”后人又称科举榜为蕊榜。这里指当年中进士之事。 “众仙”,对应上句的“大罗天”,喻指李商隐、韩瞻等开成二年同年进士。 “咏霓裳”,《唐摭言》:“开成二年,高侍郎锴主文,恩赐诗题霓裳羽衣曲。”这里指当年科考之事。 这一联的意思是:空记得当年同日登第如天上神仙的感觉,如今你我的境况已判若云泥。 因为有了前六句的对照铺垫(仕途、子嗣、夫妻),使得尾联感慨致深。 这首诗,颔联是上、下句显笔对照,颈联是整联显笔与隐笔对照(写出是显笔,未写出的是隐笔)。如果没有看出此联的隐笔,那么颔联下句孤零零地插入的“左川归客”,就会显得很突兀、没有着落。 首联写韩瞻供职清贵。颔联承首联,进一步恭贺韩赡升职,并与自己的沦落相比照。颈联转笔,以显隐对照的笔法,赞美韩瞻家庭幸福,比照自己家庭的不幸。尾联合而感慨两人际遇的迥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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